龙飞凤仵
梁弈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萧彦真会赢,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不由看向沈闻余,道:“这样就算赢了吗?验尸的结论,和吕千并无差异,小沈爷也只是暂定了意外。”
“依我看,不算赢吧?”
梁靖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萧彦真,你真是长本事了,以前哭哭啼啼跪在我二哥面前,现在还知道变通换个法子,但,没有用!”
沈闻余看着萧彦真没有说话。
“呵!”萧彦真负手走出来,立在梁弈面前,扬眉道,“赌局清楚明了,梁二公子是舍不得一万两,还是舍不得退婚呢?”
梁弈神色一怔,嫌弃地退开一步,道:“退婚是你一家之言,我梁某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原来你从来没想过和我退婚,以至于赌输了,你要舍脸赖掉。我是没意见,可青莲小姐要伤心了。”
梁弈面色大变,他将来是要考功名的,名声最是重要,所以,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要和萧彦真退婚,说的不过是等他高中后,再来履行婚约。
但萧彦真独自一人难以苟活,所以每日都来求他早点成亲。
“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我的事和青莲没有任何关系。”梁弈道。
萧彦真哈地一笑,扬眉道:“今年中秋虽未到,可去年中秋的事,还历历在目。”
“二公子和青莲小姐成双成对坐着游船,怎么样,嘉陵江的风景好吗?”
梁弈拂袖道:“你休要胡言。”
“胡言吗?”萧彦真以袖掩面,叹息道,“那今年踏春,你二人立在江边柳树下眉目传情也是胡言?”
“初夏,蔷薇花开,你们乘夜抚琴吟诗也是胡言?”
四周的百姓听着一阵阵吸气,有人低声道:“难怪梁二公子不肯成亲,原来是攀了余大人的千金。”
“有美人相伴,他肯定不会想娶萧小姐。”
“还考功名再成亲,谁知道什么时候考?三年又三年,谁能等得了?这不就是逼着萧小姐退婚!”
“萧小姐真可怜,还没成亲,就遇到了负心汉。”一位婶子说着,冲过来就啐了一口,“呸,负心汉。”
萧彦真感激地看着婶子,柔弱地点头道:“是的呢,负心汉!”
“萧彦真!”梁靖护着脸色苍白的梁弈,“你不要胡说,我哥和青莲姐清清白白。”
萧彦真道:“这个清白,是不是除了没生米成熟饭,其他的都做了?你们家的清白,底线很低哦。”
“萧彦真!你再胡说。”梁弈此生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他气急败坏抬手打萧彦真,却被她随意截住手。
“既是赌局,你充大头卖脸拿一万两想要逼我再上吊,没成功你就想赖账?”萧彦真一扯,梁弈打了个踉跄,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的脸,感觉那么陌生,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
“可惜,在我这里行不通!”萧彦真道。
旁边的百姓也跟着道:“就是,打赌的话我们都听着呢,萧小姐说的都有道理,小沈爷都没有否认。”
“你们做事也太不磊落了,输了不认账。谁让你们刚才赌的。”
“他们就是想变着法子逼死萧小姐而已,真是凉薄,不要脸的人家。”
七嘴八舌的指责,梁弈听的脸上五颜六色,正要说话,忽然沈闻余将银票递给萧彦真,沉声道:“是的,你赢了,这钱是你的。”
“小沈爷!”梁靖道。
沈闻余没看他,接着道:“我既是中间人,就要公平一些,谁输谁赢我看的清。”
“多谢!”萧彦真推开梁弈。
梁弈踉跄了一下,浑身发抖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
接过一叠银票,萧彦真和四周的人道谢,“今日多谢街坊见义勇为,热心相助。大恩不言谢,将来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来。”
大家都跟着她高兴,纷纷点头道:“萧小姐一个人不容易,这钱收好了,别轻信他人。”
“是了。尤其是男人,千万信不得呢!”
萧彦真竖起个大拇指,一脸认同。
大家忍不住笑,忽又想起来这是在火场,现场还有刚去世的人,笑着闹着不合适,便又强忍着收敛了。
萧彦真扫过一眼梁弈兄弟二人,目光一转落在刘集身上,挑了挑眉头,道:“夫人去世了,请节哀啊。”
刘集目光闪烁垂着头道谢。
“走了。”萧彦真吹了个口哨,狗子蹭一下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犄角跑出来,屁颠颠地跟着她。
“刚才躲哪里去了?”
狗子蹭着腿,嬉皮笑脸地龇着牙。
“萧小姐的婚事说退就退,真是干脆利落啊。”
“打人更利落,那么瘦削的人,钳住个大男人的胳膊,对方动都动不了。按萧小姐说的,她是真的给梁二公子脸了,否则她要动手,兄弟两个人都不是听到对手。”
“那倒是。”
“不过退了婚,她以后可就真的是一个人了,也真是可怜!”
四周议论入耳,梁弈待不住,拂开袖子落荒而去。
吕千走到沈闻余身边,低声道:“你真相信那丫头的话?”
“她说的有道理,自然要信。”
“行!你以后有案子就找她吧!”吕千说完,带着两个徒弟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闻余没挽留,这个案子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就酿成大错了。
“案子接着查?”乔二问沈闻余。
沈闻余点了点头。
“怎么查?”乔二蹙眉道,“她只提出了质疑,却没有给方向啊。”
沈闻余的视线落在刘集的身上,低声道:“她给了方向。”
她问了刘集是不是将他离家的事告诉过别人,还否定了为财为仇,且死者没有呼叫……这种种迹象都指向一种可能。
凶手,是死者认识并熟悉的。
且,这个熟悉的人就算是半夜出现,对于死者来说也属正常,所以,查证凶手的方向已经不用多言。
“刘集,跟我们回衙门。”乔二没想明白,但是看得懂沈闻余的表情,立刻上前去拦住刘集。
刘集抖若筛糠,汗似雨下。
萧彦真在成衣铺子转了一圈,又找了一间客栈,在伙计吃惊的目光中,带着狗住进房内,沐浴洗漱换衣,站在镜子前她打量着这张瘦小的脸。
容貌确实不错,就是太过瘦弱了。
比她前世还瘦。
“萧彦真,婚事我退了,一万两,这三五年我是饿不死了。”
“你怎么死的,我会帮你查的。”她昂着头,盯着脖子上颜色发紫干净利落的缢沟,”到底是谁呢?“
她理了理衣服,在脖子上裹了一条丝巾,和狗子道:“走,吃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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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你爹到底是爹还是娘呢?”敏哥儿蹙着眉头,一脸的好奇。
“我爹就是娘,我娘也是爹哦。”小萝卜笑嘻嘻摸出个煮鸡蛋,“我养的鸡生的蛋,很好吃哦。”
敏哥儿抿唇笑了,接着握在手里:“你为什么养鸡,你读书了吗?”
“我养鸡挣钱呀,鸡生蛋、蛋孵鸡、鸡再生蛋、蛋再孵鸡……如此循环,我会发财的。”
“今天陪我卖鸡蛋去吧,有许多婶婶姐姐们等着我的鸡蛋呢。”
敏哥儿点着小脑袋:“好啊,我回禀过母亲,就来找你。”
“好啊好啊,卖完了鸡蛋就给看书的姐姐婶婶们送花,美美的、香喷喷的花!”
敏哥儿笑眯眯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