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上下五千年
灰塔的黎明 !
打草惊蛇,怎么打草才算是惊蛇?如果目的是为了驱赶可能存在的蛇而去拨打眼前的草丛,那确实应该被称为打草惊蛇,可要是反过来呢?就像钓鱼一样,把活动的饵料抛到鱼儿的眼前,轻轻的晃动草叶,如同小动物没有防备的经过。那就不叫做打草惊蛇了,而是引蛇出洞。
但蛇不比鱼,鱼总是在觅食,总是在寻找着维生的饵料,哪怕,它的生命就是总处在这种寻找中而陷入危险里,它也不在乎。因为没有食物,它就会死。鱼的世界里没有懈怠这件事,绝大部分生物其实都不懂的懈怠,这是拥有社会的生灵才能享有的特权。蛇也不懈怠,尽管,它们看起来总是在犹豫,总是在等待,总是在观望,可要是你见过蛇伸头咬向猎物的那一刻,你就明白之前的那些不是懈怠,而是准备。必要的准备。
“我们几乎每年都会疏通这条水道,你完全不需要跟来,我的我的人熟悉这里就像熟悉自己家的后院。”手里没有拿着伐木斧,反而握着铲子的班扬用带着几分恼怒的话语向起司抱怨着。显然,作为大工,他觉得结发镇的人们处理河道既有经验又有能力,根本不用外人帮忙。
法师耸耸肩,他身上没有穿着那件标准性的灰袍,而是从镇上弄来了一套看起来像是文员才会穿的白色上衣,外面套着件棕色的马夹。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河怪对那身衣服产生印象,至于面目或者发色,他倒不是很担心,就像人无法分辨猴子之间的区别一样,山怪也很难区分人类个体的差异,“别在意,我只是来确认这里是否安全。以及在施工上提供些能让工期快一点的建议。而且,就像你说的,你们每年都在疏通这条河道,难道不会太频繁了吗?这么说可能有些突兀,毕竟在你们眼里我是个外地来的巫师,但如果我愿意的话,不依靠魔法,我也能做个石匠。”
“哼,油嘴滑舌。”班扬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起司一下,后者正用炭笔在带来的布片上画着什么。大工耸了下鼻子,“你当真能做石匠的活?”
起司瞥了他一样,只是笑笑,“你们先在河道边挖排水渠,把堵塞在这里的水流略微引走一些。中午以前,我会把图纸给你的。”
“石匠,很厉害吗?”跟在一旁的阿塔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向剑七询问到。女剑士自己虽然游历过很多地方,可到底没有深入了解过人类的社会,对于人情,人性,她有着自己的见解,那是因为与人接触是避不开的。但对于某种职业在社会的地位这种事,她就不那么清楚了。
相较而言,在很多地方做过工,善于与人交际多方打探的剑七就能了解这些,他点头开口,“石匠,应该说是这个社会里最尊贵的工匠了。你觉得那些城市,城堡,墙壁都可以靠普通人来构建吗?石头和石头垒在一起可没法组成坚固的墙体,再说如何采石,如何切割石料,如何计算建筑的承重以及其它的种种影响简直是要命的活计。只有石匠,只有他们才懂得这些。他们理解物质的性质,以此来辨别石材;掌握密闭的技术,用以加工石料;而最主要的,也是让他们和其他工匠不同的是,石匠都懂得数学。他们会计算,会测量,会绘图。好的石匠,是会被当做国宝来对待的。”
阿塔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她不太相信石匠有寻剑者说的那么玄,因为究其原因,木匠和石匠的工作也差不多,无非是处理的物料不同罢了,可也没听说有哪个木匠能得到那么高的地位的。这时,起司恰好和大工暂时告别,走到较远的地方以观察峡口的地貌,也就听到了这段对话。
法师头也不抬的一边绘图一边搭腔到,“石匠的本质是没那么了不起。不过在这个社会里,也确实没有其它工匠能比肩石匠的地位。理由很简单,木匠可以打造家居,铁匠能够制作器材,而石匠,石匠可以建起城堡和要塞。再好的铁匠,打造出的利器不过能武装一个人,然而一座城堡,一处要塞,它可以像钉子一样成为战争中屹立不倒的所在,成为一整支军队乃至王国的依仗。所以石匠的地位,也可以说完全来自于战争。在人们没有找到让城堡一文不值的方法前,石匠就是战争的工匠。而没有什么是比战争更能得到世俗社会认可和攫取利益的事了不是吗?”
“啊,当然,我对战争没什么兴趣。对于建造城寨这种事也不是很热衷。”似乎是为了自证,起司在讲解完石匠地位的由来后特意补上了一句。
“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剑七走到法师的身边,他虽然是铸剑世家出身,可对建筑方面却是一窍不通。隔行如隔山,难免的事情。
“有,你和阿塔还有那只猫,每个人都有任务要完成。你的任务可能尤其重些,所以我必须再问你一句,你之前说的事,当真吗?”
寻剑者扬起眉毛,他知道法师说的事是指他们在和镇民达成协议后自己和起司单独讲的内容,“人可以说谎。但总得在一些事情上保证诚实。对我而言,这件事就是如此,你不需要怀疑。我不会说谎,我剑门的祖宗亲族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
“我理解你的意思。只是它毕竟没有证实过,所以难免让人不安。换句话来说,你敢说你有全然的把握吗?你的提议会是我们最优先考虑的方式,不过还是要准备备选方案。这不是怀疑你,只是为了万无一失。所以陷阱方面,还是要拜托你去做。可以吗?”起司停下了笔,认真的说。
剑七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同了法师的意见,“知道了,这确实关乎整个镇子人的性命,马虎不得。是我刚才想的太简单了。陷阱就交给我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阿塔看了看剑七的背影,她敏锐的听觉让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交谈的始末。就在女剑士想问问起司,剑七出的是什么主意的时候,她却听到法师自己微微的叹了口气,“整个镇子人的性命?不,不全面,至少还落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