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在召唤我
李伶静想也不想就说:“生儿子能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也是为你夫家传,与你何干?”时羡鱼淡淡道,“况且我听说,你夫君有儿子,并不缺儿子传宗接代。”
李伶静愣了愣,“……可是生不出儿子,我在谢家就无法立足,得不到夫君敬重。”
“无法在谢家立足,当真是因为你生不出儿子吗?”时羡鱼道,“你成亲不过两年就搬到了庙里,满打满算也只在谢家住了一年半,夫妻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怕一年都不到,再加上你年纪小,暂时没有身孕很正常,如何不能在谢家立足?”
李伶静被她问得有些懵。
时羡鱼垂眸,提醒她:“如果他真的敬重你,就不会在你还没有身孕的时候,让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李伶静神色迷茫,说不出话来。
时羡鱼扶她起来,让她坐下,然后看向边上的枝儿,“给你家夫人端杯茶来。”
枝儿点点头,赶紧去了。
等枝儿走了,时羡鱼对李伶静说:“我可以帮你调养好身体,然后你回谢家服软认错,若是你夫君愿意给你机会,与你恩爱几晚,你应该能如愿怀上身孕,但是你能否因此就在谢家立足,我无法保证,我也无法保证,你的孩子在谢家能比其他孩子获得更多喜爱。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想清楚了,我才好帮你。”
李伶静张了张嘴,却哑然无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枝儿端了热茶进来,李伶静喝下一口,才渐渐清醒了些。
“道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缓缓开口,“谢律狼心狗肺,成亲不到半年就看上我的陪嫁丫鬟,还弄大了肚子,我明明没有错,他却指责我生不出儿子,更造谣我李家的女人没有子嗣缘,说我母亲不曾生下儿子,说我姐姐怀上胎儿就小产,她们何其无辜,如今却因我受此大辱,我如果不能生出儿子给世人瞧瞧,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时羡鱼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还好,执念虽然重,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成亲不到半年就弄大丫鬟的肚子,传扬出去对他名声有碍,但如果是妻子身有隐疾,他把丫鬟收房也就名正言顺了。”时羡鱼慢慢说道,“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惜往你和你的家人身上泼脏水,可见此人品性自私且凉薄。”
李伶静苦笑,“道长所言甚是,他与丫鬟刚好上的时候,也曾在我面前伏低做小,承诺不会再有下次,还说在我没有生下嫡长子以前,绝不会碰任何女人,可后来他科举上榜,进了翰林院,就猖狂起来,不但抬了那丫鬟做姨娘,还弄出孩子,当真是丝毫不顾夫妻情分。”
时羡鱼心想,这不是有钱有权就变坏的典范吗?
李伶静又忿忿道:“我们两家原本也算门当户对,从小订的娃娃亲,如今他做了京官,却嫌弃我是商贾之女,薄情寡义,宠妾灭妻,还妄想把那丫鬟扶为平妻,把庶子变嫡子!我怎能同意?!当时扇了他一巴掌,他便把我赶出谢家,说我是泼妇,要我在此处闭门思过!我思什么过?我有什么错?!”
时羡鱼听得瞠目结舌,好家伙,就算放在现代,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敢扇老公嘴巴子,想不到她还挺前卫。
李伶静说:“今日道长一语惊醒梦中人,谢律如此待我,我为何还要为他生儿子?这等好事绝不能便宜了他去,我应该与他和离另嫁,给别人生儿子!生他十个八个,方能消我心头大恨!”
时羡鱼:“…………”
枝儿在一旁小声道:“少夫人,老夫人和老爷不会同意的……”
李伶静柳眉竖起,暴躁道:“难道我就要任由谢律和那贱人欺辱我、作践我?!”
枝儿垂下头,不敢吭声了。
时羡鱼想了想,对李伶静说:“你身体刚好,先回屋休息吧,也好好想一想,究竟如何做才能让自己称心如意,是不是只要跟人生下十个八个儿子,你就能在谢律面前扬眉吐气?你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李伶静感激不已,起身又要跪下,被时羡鱼拦住。
时羡鱼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我会帮你,但只帮你一件事,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你活在这世上,究竟想要什么。”
李伶静怔了怔,随后认真的点了一下头,“……今日受道长指点,伶静感激不尽,还望道长明示尊号,来日我若达成所愿,必为道长塑金身像、供长明灯。”
时羡鱼沉吟片刻,回答:“临时宫……羡鱼,元君。”
李伶静躬身行礼,“伶静谨记。”
…………
李伶静走后,时羡鱼独自坐在屋里思索。
显然以祈愿者的现状,生儿子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她不能明说,更不能直接告诉对方应该怎样做。
一来,因为所处的世界不同,她不能以自己的意志改变他人意志;二来,如果她告诉李伶静具体该如何做,那么,形成的祈愿,就不能算是李伶静的祈愿了,而是她时羡鱼的祈愿。
接下来,就只有等了。
等李伶静改变主意,等李伶静想清楚想要什么,然后她再设法助李伶静达成心愿,这趟任务也就能完成了。
时羡鱼的思绪蹁跹,慢慢飘到了别处……
她在每个世界里,都不是孤身一人。她曾经遇见临渊,遇见林渊,遇见不知为何物的黑影,现在到了这个世界,还会遇见他吗?
这次,他会是什么样子?这里没有妖兽,没有战士,没有鬼怪,这里只有一座寺庙,难不成他……变成和尚了?
时羡鱼:“…………”
心情忽然有点复杂。
和尚……她不太能接受耶,她还是比较喜欢毛发旺盛一些的类型。
——砰、砰、砰!
外面忽然传来拍门声。
她愣了愣,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看见枝儿已经去开门了。
院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对方递给枝儿一样东西,语气冷漠的说道:“把这个交给少夫人,正所谓事不过三,自嫁入谢家,她几次打骂三爷,不知悔改,这次更是离谱,竟将三爷的头砸伤,这样的女子,谢家是万万不敢留了。让她以后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