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有喜之傻夫赖上门
护国寺
龙太后受伤不轻,幸好有方丈为她运功疗伤,她又喝了方丈的药汤,才恢复了过来。
“方丈,无念师叔想见太后娘娘。”小沙弥在外轻声道。
龙太后喝完药,向方丈双手合十行一礼,也就转身随小沙弥去了。
方丈寂然是位盲人,他自幼出家为僧,虽眼不能视物,大千世界却在心中。
他是南琰国佛法最高深的僧人,一生只收过两个子弟,一个是梵音海,一个是南宫逸。
梵音海是佛门弟子,南宫逸却是俗家弟子。
因南宫逸凡心未了,因此,寂然方丈一直未曾为他剃度出家。
龙太后随着小沙弥去了一处禅院,花木深深,曲径通幽。
小亭依翠,空山鸟语,南宫逸正一身灰蓝僧袍坐在亭中等人。
小沙弥引路到此地,便施礼告退了。
龙太后踩着青石板道路,步入了凉亭中。
南宫逸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龙太后激动的站起身来,急切的想知道他儿子如今……
“皇叔请坐,我慢慢和您说。”龙太后走过去,扶着南宫逸落座,她也坐下来,与南宫逸说起了李安心一家人的事。
是她被人利用,害南宫逸活受罪这么多年。
好在如今一切都好了,李安心他们回来云台城后,南宫逸这一辈子的悲苦,也就到头了。
以后,他晚年可以享尽天伦之乐,儿孙绕膝,也算是弥补他前四十多年的那些悲苦了。
“安心,他叫安心?真好!”南宫逸记得叶梦怀上孩子时便说,无论男孩女孩,都取名叫安儿。
因为他名逸,孩子叫安,他们父子也好,父女也好,都能一直安安逸逸一辈子了。
可到了最后,叶梦所有的美好期望,都真成了一场想的很好的美梦。
现实中,他与安儿都没有一个安安逸逸一辈子的。
而叶梦?她不在了,再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孩子活得好好的,也已娶妻生子,儿女绕膝了。
龙太后等南宫逸平复一下心情,才又轻声缓语道:“皇叔,不是安世子不想早点回来看您老人家,而是竹兰又有喜了。因着是年纪大了,怀孕本就辛苦,安心便想等竹兰胎向稳了,再来云台城见您老人家。”
“嗯,是该等等,小梦当年有身孕,就很辛苦。”南宫逸理解,他不急,可以慢慢等他们回来。
毕竟都等了四十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段日子了。
他还想趁这段日子好好补补,本来人年纪大了就不好看了,再瘦骨嶙峋的就更吓人了。
龙太后见南宫逸眼里有了光彩,便笑说道:“皇叔不想回肃宁王府也行,龙家在东郊有处园子,清静的很,您可以去哪儿休养一些日子。”
“不必了,我在护国寺休息几日,便回肃宁王府去。”南宫逸眼神温柔的望着一处花木丛笑说:“孩子要回家了,我总要回去帮着收拾一下家里,修缮一下给安儿建造的永乐苑,让他们回来后,住的舒心一些吧?”
龙太后脸上没了笑容,望着南宫逸轻声轻语道:“皇叔,您许久不在肃宁王府,又允许着你妹妹一家人住着,如今的肃宁王府……唉!还不知道是不是各处早已被人鸠占鹊巢了呢!”
“不会,我与小梦比翼院,以及安儿的永乐苑,我都安排了人守着,没人可以入内。”南宫逸当年就算看破红尘出家,也留了人在府里,不许任何人靠近那两处院子。
母亲就算执意让妹妹住进肃宁王府,也纵容妹妹在肃宁王府里胡作非为,他安排的人也一定会守护好比翼院和永乐苑的。
龙太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微笑道:“等皇叔回了王府,我会送些东西过去,算是……算是咱们一家人,互相帮忙吧。”
“一家人?”南宫逸微愣后,又笑着点了点头:“嗯,是一家人。”
龙太后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又笑说:“皇叔,安心收养的义女如意,被墨儿聘了,两个人在咱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定亲了。”
“啊?龙墨找到合心意的姑娘了?更是聘了、聘了安儿的义女?呵呵呵!是好事,好事!”南宫逸本就与龙墨他们的父亲曾是好友,如今成了亲家,是真好了。
龙太后又交代南宫逸好好照顾自己几句,也就告辞离开了。
她出来太久了,也该回宫了。
南宫逸很高兴,安儿没事,还娶妻生子儿女双全了。
龙墨也没事,还聘了安儿的义女,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了。
好,好啊!
……
临湖镇
十月起,收完红薯的人家,开始忙碌着打粉了。
李如意对此也很好奇,便过来瞅瞅了。
龙墨根据李如意说的什么齿轮泵啥的,做出了水行的打渣子机,一天下来,可比人工磨红薯渣快多了。
李如意望着池子边,妇人姑娘家洗着红薯,男人一箩筐一箩筐的红薯拎走,送过打成渣子,再兜去放竹床罗框里去。
如今没有胶鞋,便有人选择了木靴,虽然不是很舒服,一天下来,也比脚泡在水里强。
再说了,下粉丝他们也吃,光着脚踩出粉浆来,也是忒恶心了。
粉浆进入池子里,池子是水泥的被打磨的光滑如镜,他们年年都会用这池子打粉。
今儿也让学生来围观打粉了,让他们了解粮食来之不易,回头都有写一篇文章,说说自己感触。
李惟宽看了这些叔叔伯伯的辛苦,他看向龙墨道:“姐夫,你可以再聪明一点吗?多做出好多东西,大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嗯,姐夫尽力。”龙墨揉揉李惟宽的小脑袋,转头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李如意的身影。
李如意带着李路站在池子边,指着竹床上拿着拐子努力踩粉浆的人,又指了指池子里的粉浆,向李路问道:“明白了何为铁杵磨成针了吗?”
李路望着这些有条不紊的工序,都要一道道来,不能急躁,也不能乱了工序,这也好比做人,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你太过于急于求成,太想一蹴而就,这样内心过于急躁的你,最多能成为一个一腔热血的莽夫,而不能成为一名要用智慧征服人,甚至是像包拯一样为民平冤案的青天大老爷,懂吗?”李如意今儿个将这个闷头磨铁杵,却是越磨越对她怨气深的小子拎出门来瞧瞧,什么事是没有过程,就能一蹴而就的?
李路望着池子里的粉浆沉思他师父的这些话,也反思自己的过错。
父亲没有为他找错师父,而是他太不自量力,又好高骛远,做什么事都急于求成,太想一蹴而就了。
“小路,雏鸟要飞上天空,都得要等羽翼丰满了才能做到。而你,你如今就是羽翼未丰的雏鸟,想着往窝外飞去,无疑是在找死。”李如意指着蓝天白云让李路看,说道:“当你心有自负时,就抬头看看天,在天之大的眼中,你我连蝼蚁都不是,不过一粒尘埃罢了。”
李路望着广阔无边无际的天空,人在天的眼中,的确很渺小。
“莫要自负,别轻视任何人。也莫要自卑,把一些人看得高不可攀。毕竟,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如天地之间一粒尘埃的人,没谁比谁高贵多少。”李如意揉揉他脑袋,希望他将来无论面对何人,都能不卑不亢。
无论遇上什么事,都能从容冷静的处理,别遇上一点小事,就像天塌下来一样。
人啊!只要还活着,你的天就不会塌,人生也不会真的绝望。
李路望向李如意问道:“师父,林大夫说您会三百多家的针法,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李如意笑点了点头,摆出非常傲然的姿态,看着李路笑说:“是不是觉得师父非常厉害?”
李路笑了,点了点头道:“是,师父非常厉害,我很敬佩师父。”
三百多套针法,师父学来……一定吃过很多哭吧?
“师父干过最多的蠢事,就是学神农尝百草,几次都差点让自己嗝屁儿了!可还是不怕死的探寻神奇的医药之理,最后……”李如意想想她是尝百草被毒死的,就觉得她死的太冤枉了。
“最后怎么了?”李路好奇问。
李如意转头看向他说:“我把自己毒失忆了,至今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梨花村。”
“啊?这……”李路是真服这位师父了,精明的是她,傻乎乎的似乎还是她啊?
“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点水喝去。”李如意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总是好糟心啊!
凤歌指着李路,问吉祥道:“他就是姐姐收的弟子,怎么瞧着不是很服管教呢?”
李吉祥斜了凤歌一眼道:“世上还有比你更不服管教的人吗?”
凤歌想听他爹和墨哥哥的话,与吉祥好好相处,可是这丫头……
李吉祥居然看到一幕,拉了拉凤歌的衣袖,指着让他瞧瞧,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哦。
凤歌顺着李吉祥指的方向看去,呵呵!又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和你说,就这个女人,忒不是省油的灯了。”李吉祥指着赵槐花说,如果她是男人,早休了这个臭婆娘了。
还有那个男人,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不止与村里的几个女人勾勾搭搭,连外村的也不放过。
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不是疯了,不捞对方一分钱,倒贴也和这男人勾搭着。
凤歌听了李吉祥这些嘀咕,他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所以他就和李吉祥说:“他是不是就是男娼啊?”
“什么?”李吉祥以为她听错了,见凤歌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也是皱眉沉思道:“应该不会,他毕竟也有妻儿了,儿子今年都十二岁了,两口子也挺好的。”
而且,他媳妇儿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些事,却是一直没有管啊。
“这个世上,真是太无奇不有了。”凤歌觉得他们早该见怪不怪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嗯,你说得对,是该见怪不怪了。”李吉祥不再看这些辣眼睛的事,而是仔细观察打粉是怎么回事,回头夫子是让交一篇文章的。
李如意去喝了水,忽然看到有身影靠近她,她以为又是龙墨吓唬她,她就转身做鬼脸吓唬龙墨,然后……
孙衍靠近李如意正想动手,忽然被李如意这淘气的鬼脸给弄的一怔!
李如意看清楚是孙衍后,便收起了鬼脸,厌恶的蹙眉就要走开……
孙衍反应过来,便举起手里的一把菜刀,向李如意背后劈去,并大喊了一声:“李如意,你去死吧!”
“姐姐!”凤歌、李吉祥、李惟宽,皆是惊叫一声跑了过去。
李路原本在低头沉思,听到李吉祥他们的喊声,他也转头看去,惊叫一声:“师父!”
“如意!”所有看见的人都惊呼一声,向着李如意那边跑去。
白飞雪离的有点远,她的剑出鞘飞了出去,打在了孙衍的手腕处……
龙墨踢了一颗石子打中李如意小腿,让李如意扒倒在了田地里,一把菜刀从她头顶上飞了过去。
白飞雪飞身上前,接住弹回来的剑,反手握住向孙衍背后斜上划去。
龙墨疾步跑过去,将李如意抱入了怀中,温热的血洒在了他脸颊上。
孙衍旋身倒在了田地里,他受伤很重,却没有立即死去。
李如意被龙墨抱紧在怀里,她没事,刚才她回头还没看到什么,就被一颗石子打中小腿扒倒了。
龙墨双目赤红的看向倒地不能起身的孙衍,对白飞雪冷声下令道:“杀了他!”
“是!”白飞雪领命举步上前,反手握剑,抬手向上,眼神冰冷的将剑猛烈下刺去。
“白姐姐住手!”李如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杀人,还是在众人面前……都是乡里乡亲,还是不要这么吓坏他们了吧?
白飞雪的确停下了,可剑尖还是刺入了孙衍腹部皮肉下,只是没刺破内脏而已。
李如意推开紧抱着她的龙墨一点,转头看向白飞雪道:“把他交给里正,让里正送镇上去,由薛镇长上报县令大人,依律处置。”
白飞雪本身也想杀了孙衍,她转头看向龙墨,如果龙墨坚持让孙衍死,她就让孙衍死。
龙墨一脸冰寒的点了头,只要是李如意不乐意他做的事,他都可以不做。
不过,孙衍必须死,是私刑还是国法,孙衍都逃不过一死。
白飞雪收回了剑,用帕子擦干净了剑上的血,收剑回鞘,一把拎起孙衍,拖着他向村里走去。
“李如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会……不得好……好死的……”孙衍自知他活不成了,可李如意这个贱人,他死也要诅咒她不得善终!
李如意又蒙了,她已经都忘了孙衍这个人了,他们也许久不见了,孙衍怎么会忽然发疯跑来梨花村杀她呢?
“那个,我、我可能知道……知道孙衍为什么要杀如意你。”宝柱娘举手说:“我之前去镇上,听说孙衍虽然当了娶了富家小姐,却过得并不好。他岳父瞧不起他,他媳妇儿从来不敬婆婆,也总是对他呼来喝去,像……像把他当奴仆一样。然后……他失手推了他媳妇儿一把,他媳妇儿小产了,就闹着和他和离了,他娘俩就被赶出来了,却没有回村里,估计……是怕丢人吧?”
“就算是这样,又关如意什么事?”周大娘觉得这个孙衍就是条疯狗,到处乱咬人。
“有些人,犯了错,也只会归错在别人身上,何时会承认过自己有错了?”凤歌勾唇一笑,言语极为讽刺,却是让大家觉得深有道理。
“这个孙衍就是个疯子,他离开梨花村这么久了,大家都快不记得他这个人了,他自己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却反过来怪我大姐,还要杀我大姐?”李吉祥很气愤,看向龙墨咬牙切齿道:“这一次,姐夫你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他犯的是死罪,谁也饶不了他。”龙墨抱起了李如意,她的小腿肚子红肿了起来,他要带她回家去上药。
赵槐花在李如意他们一群人都走了后,她才撇嘴说道:“要我说,这也不能全怪孙衍,要不是李如意戏弄孙衍在前,后头又在飘雪客栈开张当日,她李如意挑拨李秀香去当众闹得孙衍难堪,阿墨也说话那样难听,孙衍和他媳妇儿成亲后,会有这么多的事吗?”
周大娘听了赵槐花这些话,冷笑一声道:“照你赵槐花这样说,你漂亮时,男人围着你像苍蝇叮有缝的蛋一样,等你容貌被毁,这个男人立马变成丑恶嘴脸羞辱你一顿,回头还和你堂妹定亲了,你也能大度的一笑了知呗?”
赵槐花被周大娘怼的面红耳赤道:“人家孙衍承认过看上李如意了吗?还不是她李如意自作多情,被人抛弃了不甘心,作妖挑拨的孙衍和李秀香退了亲?如今孙衍一无所有了,能不恨得想杀了李如意吗?”
“孙衍瞧没瞧上过如意,村里人那个不心里跟如明镜一样似的?”周大娘洗着红薯,看向赵槐花冷笑道:“倒是你,帮着孙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和他有一腿?哈哈……要是真有,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敢这样诬赖我,我撕了你这臭婆娘的臭嘴!”赵槐花恼羞成怒,丢了手里的红薯,挽袖就过去和周大娘打了起来。
周大娘可不怕她赵槐花,从薅头发到抓脸,她可一定都不知道什么手软。
大家忙跑过去拉架,却也是被殃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