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有喜之傻夫赖上门
云台城,护国寺。
龙太后今日再次来了护国寺,求见带发修行的肃宁王南宫逸。
上次南宫逸就没有见她,她有事便急匆匆回去了。
今日,她让小沙弥递一张纸条给南宫逸,他应该就会见她了。
果然,没过多久,山洞中的南宫逸便出来了。
龙太后今日是微服出行,只穿了一袭藏蓝色刺绣大袖衫,回心髻上插着几支白玉与蓝玉髓玉钗,整个人都很低调婉约。
南宫逸脚步踉跄的跑出山洞,手中捏着这张纸条,望着龙太后颤声问一句:“还、还活着?”
龙太后望着南宫逸颔首浅笑道:“是,皇叔的儿子还活着,并已娶妻生子。”
“活着……”南宫逸捧着这章仅六个字的纸条,扑通跪在地上,潸然落泪,又哭又笑道:“安世子,尚在世,尚在世啊!”
龙太后望着跪地捧着纸条大哭的老人,他已是白发苍苍,脸上布满了皱纹,瘦骨嶙嶙的十分憔悴。
这场父子的分别,一别就是四十多年,当初意气风发的肃宁王,悲伤了半辈子,也该是苦尽甘来的时候了。
南宫逸又悲又喜,又哭又笑,加上紧绷了几十年的心弦松了下来,他的人也就承受不住这份悲喜的晕过去了。
“皇叔!”龙太后疾步过去,跪地扶起了南宫逸,唤来人,将他抬下山去。
小沙弥去下山收拾禅房了,龙太后带来的人,帮忙抬了南宫逸下山。
在山脚下,他们遇上了一个人。
“你们先送皇叔去寺中找方丈瞧瞧。”龙太后望着对面的人,对她带来的人吩咐道。
南宫越看了被人抬走的南宫逸一眼,嘴角噙笑道:“真是要恭喜皇叔了,失踪了四十多年的儿子,还能再找回来。”
龙太后骤然向南宫越出手,摘叶飞花,瞬间落叶飞花,皆成为她手中利刃般的暗器,攻击向了一袭紫袍淡定自若的南宫越——
南宫越手中撑着一把伞,每次见龙太后,他都会撑着一把伞,只因龙太后的这招漫天花雨太厉害,无人能躲开,唯有挡。
龙太后也就出一招,随后收手,看向南宫越冷声问:“当然带走安世子的人就是你对吗?你命人将安世子带出云台城,丢在梨花村,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南宫越抬起挡在面前的伞,一手撑着伞举步走过去,距离龙太后三尺处止步,嘴角噙笑道:“你说错了一点,人不是我命人带出云台城的,而是我父皇命人偷走的这个孩子。可他却没想让他活着,而是下的命令让他死。可当初有人背叛了我父皇,将这个孩子交给了他人。再之后,父皇就查不到这个人的行踪了。真是没想到,我的人在梨花村这么久,也没有发现这位安世子,倒是机缘巧合之下,让飞凤你发现了。”
龙太后怎么也没想到,她那个公爹才是害苦南宫逸一辈子的人,这……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宫逸这个肃宁王就是个闲王,他无权无势,也一向不问朝政,她那个公爹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的亲兄弟?
“咱们这位皇叔,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不该与父皇抢女人。他抱得美人,父皇很是意难平啊!当肃宁王妃死后,父皇的遗憾更是一辈子无法释怀了。”南宫越望着龙太后眸光幽深轻笑道:“所以,他要报复这个抢走他所爱女子的男人,让这个男人悲痛一生,活得生不如死,却又永远无法解脱。”
龙太后终于明白了,父皇临终前,让她派人保护好皇叔,不是因为兄弟情深,而是……好可怕,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人?
连死,都不许一个生不如死的人去死。
皇叔就这样被折磨了南宫逸四十多年,只是因为他娶了帝王也喜爱的女子吗?
可南宫逸夫妇一向恩爱,他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圣旨赐婚啊。
不过也幸亏是圣旨赐婚了,没有皇祖父圣旨赐婚,她公爹怎么可能会轻易忍下这份不甘心,必然会与肃宁王争夺到底,害得那女子一生更苦。
“飞凤,女人为了争风吃醋会害人,男人为了争风吃醋,却只会更可怕。”南宫越望着龙太后,这个女人也是他一生的执着,如果得不到她,他也会像父皇一样,抱憾终身。
龙太后不想理这个疯子,如果他真懂得什么是爱,就不会伤害她唯一的弟弟!
他明知道,墨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他还是伤害了墨儿,如不是有人保了墨儿,墨儿早就被他害死了。
这份仇恨,加上之前他害他们姐弟分隔两地五年之久这个仇,别说她不爱他,就算是爱,也绝不可能原谅!
“飞凤,你一个人苦苦支撑就不累吗?为何不让我帮你,你该知道南宫天长大了,他会逐渐夺了你手里的权势,让你下场悲惨的……你养的就是一头白眼狼!你何苦为了他,委屈了你自己一辈子?皇兄也不值得你如此为他守着这座江山!”南宫越紧握伞柄,望着她冷漠离去的背影,他愤怒,不甘心,为何他不能得到她的心?难道他也要像父皇一样,终生都求不得,放不下吗?
不!他不要步父皇的后尘,龙飞凤也不是叶梦,叶梦爱着南宫逸,父皇便是如何都是求不得。
可龙飞凤不爱皇兄,他就一定有机会得到她的心!
“南宫越,你害苦了我弟弟,你以为,我可能原谅你吗?”龙太后驻足转身望着南宫越,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恨意,声音更是寒冷的如冰冷漠:“你这种人,自私自利,根本不配说爱!”
“龙飞凤!”南宫越愤怒至极,也心痛至极,她居然说他不配说爱?呵呵……他不配说爱?那他就不与她谈情说爱了,他要定了她这个人!
龙飞凤衣袂被吹动,她骤然转身挥袖出手,与南宫越对了一掌,被打飞了出去,摔在了草地上,嘴角流下了一缕血丝……
暗卫骤然出现,一人扶起龙太后,七人阻拦南宫越,其余人护送龙太后下山。
南宫越打了响指,出现了一群赤瞳的死士,扑向了七名暗卫。
南宫越执伞嘴角勾笑,又打了个响指,又是一群死士扑向了保护龙太后离开的暗卫……
“太后快走!”一群暗卫留下来,让一人带着龙太后速速下山。
护国寺方丈功力深厚,有他在,南宫越便伤害不了太后。
南宫越执伞飞身而起,自他们头顶飘过去,紫袍玉带,尊贵傲然,勾唇而笑的拦住了龙太后的去路。
最后一名暗卫要拔剑与南宫越拼命,却被龙太后拉住了。
“不必了,没用的。”龙太后望着南宫越,她心里也很吃惊,南宫越之前的武功并不好,顶多算是三脚猫功夫。
这才短短几年,他怎会变得如此厉害了?
南宫越的确没有杀这名女暗卫,他知道此女是龙飞凤的心腹,杀了她,飞凤会恼怒的与他真拼死一战的。
龙飞凤见暗卫晕倒在地,她终于明白,南宫越是借助药物提升了自己的功力!
呵!真是作死,如果药物提升功力没有半点坏处,世上早就高手遍地走了。
“我不是靠药物提升的功力,而是有人给了我一本秘籍,可以令我吸取别人的功力为己用。”南宫越举步走向龙太后,这一次,他没有守规矩的止步在三尺外,而是一直走到了她面前。呵!真是好久都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她了。
龙太后眼神冷漠的望着南宫越,她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缓缓抬起手,对南宫越笑说:“你看看这枚指环。”
南宫越不明白她这是何意?可他还真是看向了这枚指环,戴在她玉指纤纤的中指上,金镶红宝石的配色,衬托的她越发肤若凝脂,白皙胜雪了。
所以,他很希望握住这只柔荑,执她之手,与她白头偕老。
龙太后又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抚红宝石,嘴角噙笑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本来我想送给墨儿媳妇的,可那丫头觉得这指环还是我戴着好看,便又还给我了。”
南宫越望着她指尖轻抚红宝石,温柔的令人心痒。如果她能这样温柔的爱抚他,让他为她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龙太后低头垂眸指尖轻抚这颗红宝石,嘴角笑意温柔道:“南宫越,你知道吗?这个指环,它可是藏着一个秘密的,你想知道吗?”
“什么秘密?”南宫越嗓音变得沙哑,在她抬头对他一笑时,他觉得他真的就是死在他手里,也是甘愿无悔了。
龙太后抬高她的手到面前,另一只手的指尖轻点这颗宝石,啵!这颗宝石便弹开了。
南宫越只见宝石中有一片淡粉梅花,他凑近想看清楚,却在此时……
龙太后轻吹一口气,梅花化作粉末飞扑向了南宫越,她骤然一掌拍向了南宫越的胸膛……
“王爷!”一人侧打出一掌打飞了龙太后,飞过去一把搂住南宫越,带着人迅速离开了此地。
龙太后吐了一大口血,回头看向那群死士与暗卫,真的同归于尽了。
南宫越,你害死了我手下如此多的人,我定然要让你血债血偿!
可惜了,如意这丫头不太想杀人,这药粉最多让人半死不活痛苦一场。
下一次,她就放毒药,对付不了南宫越了,也是可以拿来防身的。
“太后?”女暗卫醒了,见太后发髻都乱了,而他们的人也都与死士同归于尽了。
“早晚这个仇,我会为他们报的。”龙太后不是不想杀南宫越,可南宫越身边高手太多,暗杀是行不通的。
他在朝中又举足轻重,太皇太后还以命保他,她……
“太后,太皇太后老糊涂了,您为何要顾忌她?”女暗卫很愤怒,太后可是南琰国至高无上的太后,连皇上都敬太后三分,南宫越凭什么在太后面前如此放肆!
“玉清,太皇太后手里有太上太皇赐的免死金牌,她……她把金牌给了南宫越。”龙太后是真的暂时无可奈何得了南宫越,这个江山毕竟是南宫氏的,而不是他们龙家的。
真到了那一日,不会有人向着她一个外姓人的。
白玉清太愤怒了,太皇太后就是老糊涂了,竟然把太上太皇给她的免死金牌给了南宫越这个恶魔!
“走吧,下山找人安葬了他们,等将来有一日,咱们能杀了南宫越,再去他们坟前祭奠。”龙太后受伤不轻,她是服了药,却还需要下山找方丈疗伤。
白玉清扶起龙太后,回头看一眼牺牲的这群兄弟姐妹,含泪下山去了。
……
南宫越被人带走,下了山,快马加鞭送回了云台城西郊的一座山庄里……
“易大夫,王爷中毒了!”南宫越的心腹楼寒,抱了南宫越进入一间炼丹房里,将人放在了石床上。
一名白衣白发的年轻男子,转身缓步走过去,拂袖落座在床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玉手,指甲修剪的整洁而圆润,指尖轻按在南宫越手腕上,绯红的薄唇边噙着一抹淡笑,桃花眼笑意加深道:“真是有趣,用这么可怕的毒药,却不是用来杀人。呵呵!配此药的人,心地善良,却也够狠,好生矛盾啊!”
楼寒望着这个事事力求完美无缺的男人,皱眉不耐烦问:“你究竟能不能解这毒?”
“当然能解!”易不凡收回手,起身去配制解药,还是有点好奇的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人呢?总不能是夜无月吧?这人可是好多年没出日月岛了。”
当然,也不可能是顾相思,这个女人可不会管闲事。
人老了,也就懒了,她如今更喜欢种花养草,拉着西陵滟陪她钓鱼,也是真够无趣乏味的了。
既然不是他们师徒,谁还会如此矛盾呢?
反正,他见过不少人,要么就是以毒杀人,要么就是以药救人。
从没有这样害人不杀人,凡事留一线的人。
唉!太好奇了,究竟龙太后身边又多了一个怎样有趣的人呢?
楼寒照顾着逐渐要苏醒过来,却是满头大汗十分痛苦的南宫越,转头看向易不凡催促道:“你不能快一点?王爷的脸已经开始溃烂了。”
“想让我快啊?”易不凡悠闲的配着药,勾唇笑看向楼寒问:“那你告诉我,配此毒伤南宫越的人,究竟是谁?说得出来,我就马上把解药配出来。”
楼寒见南宫越皮肤溃烂的速度已经加快了,他忙对易不凡道:“是李如意!龙墨的未婚妻李如意!”
“李如意?”易不凡果然配药的速度快了一点,还是有点好奇的笑问:“她是什么人?怎么就能把龙墨拿下了?唔!她在哪里?我很想去会会她呢!”
楼寒咬牙切齿怒瞪着易不凡道:“没人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出现的突然,是被人在一个大雪天丢在梨花村的,谁也不晓得是谁丢她到一个小山村的。如今她记忆全失,在梨花村救了龙墨,龙墨倾心于她,你若想见她……她养父是肃宁王之子,应该很快就来云台城了。”
“又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可怜人啊?你们这群笨蛋蠢货,怎么就都喜欢把人往一个地方丢呢?怎么,梨花村是风水宝地,适合丢人吗?”易不凡很快就把解药配出来了,拿着绿油油的一碗解药走过去,递给楼寒后,又是抱臂叹气道:“这丫头一定是个医者,她救人的本事,或许我不一定比得过她,可是对毒药的了解,她一定不如我。”
楼寒将药汁喂给南宫越喝下,果然,王爷脸上的溃烂不再蔓延了。
易不凡又去找了一盒药膏,递给了楼寒笑说:“这个给他涂抹伤口上,十日内不可太阳,也不能见风。啧!你们王爷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被人如此暗算,他是送上门让人毒的吗?”
“是龙太后,她太狠了。”楼寒一直规劝王爷,不要执迷于龙太后,王爷就是不听。
如今好了,差点被那个女人要了命。
这次是走运,那个李如意是医者,没有给龙太后要命的毒药,要是给了要命的毒药,王爷不死……也要被废了。
“诶,这不能怪人家,你家王爷要是真把她当心上人,就该好好爱护她,而不是差点害死了人家唯一的弟弟。”易不凡转身去守着炼丹炉,摇头叹息道:“既然你们王爷要害龙墨,龙太后别说是想杀你们王爷了,就是亲手将你们王爷千刀万剐,都是不为过的。”
如果他有相依为命的兄弟姐妹,有人敢如此伤害于他们,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从四肢到中间,一点一点将人剁成馒头陷。
楼寒也是想不通,王爷为何要这样做?如果真心爱着龙太后,就该一点一点融化她的心,而不是这样强取豪夺吧?
而且,龙墨又不是王爷情敌,他是龙太后的弟弟,王爷为何要毒害于他呢?
“行了,他也没事了,你带他去别的地方休养吧!别在这里给我碍事儿了。”易不凡最讨厌有人来烦他,要不是南宫越一直为他寻来天材地宝炼药,他早就不在这里待着伺候南宫越这个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