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夫人才是最强大佬
或许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人烟,两个人原本绷紧的神经线就此缓下来,倒在了院子的长廊上,低低地喘息着,再也不肯挪动半分。
那位大爷看他们两个人浑身狼狈地连屋子都走不进去,生怕他们在走廊上冻感冒了,就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碗热茶水。
那温热的感觉透过手掌心肌肤的纹路,一路就这样蔓延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里,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等杯子里的热水慢慢凉了下来,两个人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大半。
周乔这会儿总算有了力气,继而起身,搀扶着秦匪往屋内灶台边走去,问道:“大爷,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大爷笑着往灶台里塞柴火,道:“这是啊,应该属海城的南海县的一座无名山上吧。”说到这里,他就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下这两个人,“对了,这么偏的地方,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周乔还是用之前那个借口,毫无负担地瞎扯,“我和哥哥来旅游,结果没想到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哥哥为了救我,把腿给摔断了,我们走了一夜,想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求救。”
可惜,她忘了秦匪和她之间的长相,根本和兄妹这两个字沾不上一毛钱。
那大爷只当这两个人是继兄妹的关系。
然后才说道:“那可难了,这山里面哪来的什么信号啊,就是身上带了定位器,都不一定能追查到。”
连定位器都不一定能追查到?
这句话让周乔的心里不禁一个“咯噔”,只觉得要完。
而这时候身旁的秦匪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担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抚着。
周乔没办法,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低落,提着精神,再次询问了起来,“那这里是哪儿呢?”
那大爷摇了摇头,很是坦白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当年也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压根没考虑这里是哪儿。”
这回答可真是出乎意料。
“随便找地方?”她问。
大爷点了点头,“是啊,就……在山里面待了几天,感觉还挺好的,然后一住就住了这么多年。”
“……”周乔顿了顿,再道:“所以你没和外界联系过?”
大爷将手里的柴火全都塞进了灶台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浑不在意道:“没有啊,我一个人无牵无挂,哪里需要和外界联系。”
周乔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无牵无挂的一个人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从他刚才的停顿里,能感觉得到,这位大爷应该是位有故事的大爷。
而且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以及家里的摆设情况,虽然简单,但还是很有格调的。
大有一种大隐隐于山的世外桃源。
显然这位大爷在住下来之前应该是有着不错教养和生活的人。
周乔见问不出这里的方位,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道:“大爷,那周围有诊所吗?”
大爷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这里哪来的诊所啊,前不着点后不找村的。”
这下,周乔眉头就此拧紧了起来,“可我哥摔断了腿,我的手也被刺伤了,得需要救治一番才行。”
那大爷大手一挥,很是随意地就道:“这简单,外伤的草药家里都有,你们敷一下就成。”
敷、敷一下?
这就完了?
周乔不由得看了一眼秦匪的情况,有些担心,他伤得那么重,就用草药行吗?
靠坐在旁边取暖的秦匪大概看出了周乔眉眼间的忧愁和疑虑,冲她勾勒出了一个笑,以此虚弱地宽慰,“没事的,我真的不严重……”
周乔觉得这人这骗人的水平真的太烂了。
可眼下也没有办法,方向不明,人又都受了伤,跑也跑不出去,除了在这里敷草药,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
正想着呢,却不料靠在那里的秦匪竟然突然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周乔见了,当即神色一变,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秦……哥哥!哥哥?”
她连连拍了好几下,可惜这回秦匪真的体力耗尽,彻底晕了过去,无论周乔怎么喊,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周乔心里暗自叫糟,生怕他真的出来什么事。
那位大爷这时候也赶紧走了过来,“让开!我瞧瞧!”
他轻搭了下秦匪的手腕。
然后眉头就拧了起来,“这伤得不轻啊。”
周乔看他好像懂中医的样子,不禁点头,“是,他是从高空掉下来的。”
“吐血了吧?”
周乔忙不迭地点头,“对,吐了好几口血。”
“赶紧把人抬上床去,内伤、骨折,还发烧,能撑到现在你哥够能忍的啊。”那人当机立断地就架着他,往屋内走去。
周乔也赶紧上前帮忙。
等到把人送到床上,然后把他所有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就发现他衣服里面早就被血给浸透了。
怪不得大早上的时候嘴唇发青,脸色惨白的很。
根本就是失血过多。
这人,真是不要命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弄水,给他擦身体啊!”那大爷看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免没好气地催了一句。
周乔从他满身血污中回过神,紧接着连忙去打水,给他擦身。
毛巾刚触碰道他的身体,就能感觉到指尖那灼热的温度以及坚硬饱满的肌肉。
看着手下那线条流畅的肌肉,以及精窄腰部,很显然他有常年锻炼的迹象。
“你擦完了没啊,让你擦个身,你当画素描呢?看得这么仔细。”那大爷去外面摘了一些草药捣烂后,一回来就看到她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毛巾,动也不动的。
当即就吐槽了一句。
听了这话的周乔:“……”
“好了。”
“好了就让开。”大爷毫不客气地把人赶到了一旁,将捣烂的草药一点点地全都敷在了他的伤出,然后用纱布全都缠了起来。
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你别傻站在那里了,去把我放在外面的那些东西煮了,那是消炎驱寒的,顺便你自己也喝一点。”
周乔听到这番吩咐,略有些迟疑地走了出去。
看到桌上的几个药草和树皮,她依稀能分辨出其中几味的确是消炎的。
因为小时候受了那些人的气,没人给治病,也没钱买药的时候,她就自己去找那些草药,给自己擦擦。
后来进了主宅之后,有了一个小姐身份,尽管日子依旧艰难,但至少受伤的时候不需要再去用那些草皮树叶来给自己治疗了。
以至于她对于这些东西,并不熟悉。
她怕到时候这个陌生的大爷把人给治死了。
那到时候可怎么办?
可转而一想,眼下秦匪已经这个样子,要是不试试,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在这番纠结之下,最后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她赶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里,开始煮了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药终于煮好了。
她先给自己灌了一碗下去,拿自己先当小白老鼠实验了一下。
在又等了二十分钟,看身体没什么不舒服、或者是中毒的反应后,就把另外一碗端了进去。
此时,那位大爷基本上已经把秦匪身上那些外伤全都给包扎好了。
她赶忙上前询问道:“他还好吗?”
那大爷说话也是直言不讳地很,“不能保证,但尽量不让他马上死掉。”
周乔:“……”
这大爷说的话怎么总是那么让人没希望呢。
“反正就看命吧,你把这碗药给他灌下去,只要退烧,基本上没什么问题。”那大爷眼角的余光一不小心瞥到了周乔的手背,顿时皱了皱眉,“小丫头,你这手也最好尽早解决,不然时间拖延长了,小心截肢。”
周乔觉得还是尽量和他少说话比较好。
不是死掉就是截肢,总感觉活不到明天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醒?”周乔没回答,而是果断换了个话题问道。
大爷啧了一声,用一种看啥子的目光看着她,“你药不给他灌下去,他怎么醒。”
周乔对此也十分的不理解,“他不醒,我怎么给他灌?”
“那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总不能我给他嘴对嘴喂药吧?你不嫌看得恶心,我还嫌做的恶心呢。”
周乔:“……”
这话说得好像也对。
光脑补一下这画面,的确有种要把难以不适的感觉。
不过……
要让自己和他……嘴对嘴的喂?
周乔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
要是秦匪醒过来知道这件事,说不定得有多嘚瑟。
于是,在思索了片刻后,她最后还是一把捏住了秦匪的鼻子鼻子。
很快,原本陷入昏迷的人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将紧闭牙关的嘴微微张开了一条隙缝。
周乔很是果断的就将手里那碗药给灌进了他的嘴里。
那动作叫一个迅猛,且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以至于秦匪在昏迷之中被呛了好几下。
最后这碗药才半喝半吐的给灌完了。
从头看到尾的大爷看周乔这样毫无怜香惜玉的举动,只能摇头,“你可真够粗鲁的。”
周乔灌完了之后,将碗放在了一旁的矮柜上,语气淡然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他醒呗。”大爷说着,随后就招呼她,“来,你过来。”
“干什么?”周乔没动,而是一脸的警惕。
大爷指了指手里的纱布,“给你敷药啊,你的手不也受伤了。”
听到大爷是这个意思,周乔这才收敛起了心里那份警戒,走了过去。
只是她的伤比秦匪的要更加严重一点。
因为整个手掌都被刺透了,还有严重的撕裂,所以整个手掌可以说是血肉模糊。
“你这个也太严重了。”大爷在给她敷的时候,禁不住连连摇头。
周乔就这么一声不吭地静静看着他把草药全都敷了上去,那草药里大概放了薄荷,冰冰凉凉中带着些许针刺一般的疼痛,还算是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直到全都处理好了,她疏冷地道了一声谢谢。
大爷收拾了下东西,不在意地道:“行了,你去好好照顾他吧,毕竟你哥这么拼命救你。我要去山里看看捕兽笼里有没有东西,不然今晚你们就得饿肚子了。”
“麻烦了。”
周乔应答完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屋内。
其实说照顾也没什么好照顾的,如今他昏迷不醒,除了静静等着他醒过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就这样静坐在那里静坐了一个多小时。
在这样安静且温暖的地方,没好好休息过的周乔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有些越来越重。
终于,最后有些支撑不住,靠在床边瞌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听到院子外有开门的动静。
这一睁眼,居然天色都黑了下来。
她当下就从屋内走了出去,就看到那大爷穿着厚厚的衣服,手里拿着一只野兔,从门外走了进来,冲着她喊:“今天你有福了,今晚上加餐,有兔肉吃。”
周乔因为不会做饭,再加上手上缠着纱布不好碰水,就只能落个烧柴火的工作。
不过她烧柴倒是出乎意外的好。
“你以前烧过?”大爷看她火候掌握的那么好,便趁着洗锅的间隙随口问了一句。
“嗯。”
她以前天天给母亲烧柴火。
因为不烧,就意味着没饭吃。
所以这项技能可熟练了。
而且小时候她也很喜欢烧柴火。
每次蹲在那里烧柴火,就代表着今天有好吃的了。
否则她们是连柴火都不用烧的。
火光映在了她的脸颊上,那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的周身暖烘烘地很。
没过多久,饭菜全都煮好了。
那大爷为了给秦匪补身体,就把那兔子切成小的,在油里简单的煸炒了下,然后就放水,煲了一锅子的汤。
周乔还是老办法,等那汤水的温度温热之后,就给秦匪给灌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兔子可真好吃。
特别是对于两天没怎么吃过东西的周乔来说,那滋味鲜美得恨不能把舌头给咬下来。
终于在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她彻底活过来了。
就连手掌的伤痛都减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