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手记
夜间的动静闹得埃德蒙兹人心惶惶,纵使晨曦来临,城中不安的气氛仍弥漫不去。很快,城堡里颁发了通告,有两个危险分子潜入了埃德蒙兹,他们烧毁兵营,入侵城堡,要毁掉这个居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
三十个士兵在街巷中穿梭,搜查那些可以藏人的角落,而埃德蒙兹的工匠们则被告知,一旦发现可疑人的踪迹需立刻上报,不然将以包庇罪处死。
城中居民尚不到千数,搜查进行得很快。在内城西南面破旧的面包房里,瘸子半弯着腰,接受巡查官的问话。
“昨晚听到了什么动静吗?”巡查官打量着瘸子,“或者可疑的人?”
“您知道,为了烘烤面包,我每天都会起得特别早……”瘸子小心翼翼道,“但我一直忙着干活,没注意到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巡查官朝屋内看了一眼,点了下头,瘸子以为他要离开,心里松了口气,这时巡查官却朝身后的士兵扬了下下巴。士兵一言不发地上千拨开瘸子的身体,闯进房里。瘸子一个趔趄,扶住门框,脸色微变,却不敢跟上去。
房子前半部分是存放黑面包的地方,后面是烤炉,没有藏人之处,三名士兵穿过烘焙房,经过小院,在一扇紧闭的木门前停下。
“这里面是什么?”巡查官盯着瘸子。
“那是放干柴的地方。”瘸子忍不住有些紧张,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开门。
巡查官眯了下眼睛,捕捉到了老瘸子那一瞬间的犹豫,他抬起靴子,一脚踹开房门。
啪的一声,断裂的门闩落在地上,门口的士兵立刻冲进柴房。房中的木材堆积得比人还高,阳光透过房顶和墙壁的缝隙,在弥漫的灰尘里射出清晰的光路。
仿佛是因为被开门声惊到,一个柴堆背后传来一声轻响,有木柴被碰倒了。两名士兵对视对视一眼,唰一下,拔出了单手剑。瘸子心脏狂跳,双腿发软,士兵缓缓走近柴堆,靠近时,猛地加快动作!
甲片摩擦,哗啦一声巨响,士兵用剑尖指着柴堆后方,却愣了一下,用请示的目光看向巡查官。
巡查官皱了下眉,迈着靴子走近柴堆,当他看到士兵剑尖指向的是一个拿着黑面包的脏兮兮的小女孩时,他对瘸子沉声道:“约翰,我不记得你还有个女儿。”
被发现的是海瑟薇,她在士兵治安官的逼视下,把身体几乎缩成一个球,发梢随着她的身体而颤抖着。瘸子喉结动了动,紧张地说:“这孩子很可怜,我看她能帮上我的忙,就留她在这里当学徒了……您看,我这个没用的瘸子经常会遇上没法独自解决的困难,万一让大家没法吃饱,我就罪该万死了。”
巡查官没有说话,沉着脸似乎在考虑什么。
瘸子连忙压低声音:“我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
“嗯?”巡查官挑了下眉毛,用鼻孔看着瘸子,这个老头靠得太近了,让他有些不快。
“前些天我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瘸子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应该是原主人的东西。”
现今的埃德蒙兹内城,是原来那些埃德蒙兹的有钱人住的地方,瘸子的烘焙房,前身是一名布料商人的家。在治安官对民众进行筛选,又重新分配了资源后,居民在住处找到前任屋主财物的情况并不罕见。治安官颁下律令,在瘟疫期间废除了往日的货币体系,让民众拾得的财物上缴。在埃德蒙兹,这些财物无法变现,但钱财对人的诱惑力却非朝夕可以消除,除了几个想要讨好长官的,几乎没人傻到交出意外所得。
巡查官亦被瘸子手中的戒指吸引,他目光落在戒指表面,只见戒指内环刻了名字,这是一枚婚戒,虽然有些褪色,但它的质地看起来是纯金的。
他从瘸子接过戒指,是黄金的分量,他扫了一眼海瑟薇,在瘟疫期间,收留来路不明的孩子,这个瘸子本该被重罚。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搜查工作,他哼了一声,挥手示意搜查兵离开。
士兵们的闯入很突然,离去时也雷厉风行。在海瑟薇藏身的地方背后,仅隔着一个柴堆的地方,科雷亚和雷握住兵器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听见士兵们的脚步声消失了,才放下武器。对付几个普通士兵不算难事,但他们没法保证能不惊动屋外其他的搜查兵。
瘸子抚摸着海瑟薇的脊背,小女孩愧疚地低下头,声若蚊蚋,“海瑟薇以后会把把戒指还给你的。”
“那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老瘸子说着,转头看向那两名不速之客,“二位,我没法帮你们更多了。”
“抱歉。”科雷亚看着瘸子,“我现在就走。”
“你们真的要去刺杀领主?”瘸子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
科雷亚只点了下头。
女剑士似乎从未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性,倒是雷看出了瘸子的顾虑,说:“我们不会牵连到你。”
瘸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你们下定决心了……那我只能祝你们成功。”
……
正午,炽烈的阳光将厚重的墙壁烤得滚烫。
城堡二楼,墙上布满火焰灼烧的焦痕,湿漉漉的地板上仍偶尔冒出青烟。作为军事建筑,城堡的窗户很少,牺牲通风换来了防御能力,现在也让整个空间闷热如烤炉。
不过,焚毁实验室的那场大火总算是被扑灭了。
但那些珍贵的手稿却没剩下几张。
莱利站在楼梯口,冷眼看着毁掉的实验室。
“岗哨看到,救走奥斯丁的似乎是个女人。”埃德加禀报道,“奥斯丁只有一个同伙,他们现在藏进了内城的居民区,我们的人还没找到他们。”
“他们躲进了内城?”莱利冷笑,“太好了,他们没打算逃跑。”
虽然语气轻蔑,他心情却十分凝重,既然奥斯丁没跑,就一定是想要复仇。虽然那家伙曾沦为他的阶下囚,但一个高阶超凡者的仇恨,就算他也无法轻易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