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除岁师
唐家人谨慎的讨论了一下,觉得可以一试,但直等踩在屋檐上揭瓦,却是一下子让原本还在继续审供的关大先生警觉起来。
他仰头看向房顶,冷笑连连,催眠着李妙花睡了,手在某处地板石头上一踩,屋顶上,晏淮南刻意刻在房梁上的一些鬼语便扑簌着落下灰尘现出了一丝痕迹。
自从上次无声息被人绑了儿女,关大先生就再次加强了府里的控制,所有的下人都不知觉间被他下了蛊毒,也考虑到屋顶可能防不住江湖人,这才让晏淮南暗增了一番机关。
只是他皱了皱眉,看到屋顶出现大量的黑色的鬼门后不再关注,眼睛反而看向地面和墙壁。
墙体里也是有机关的,可他分明触动了机关,怎么并没有听到机关发动的那种极细的轧轧声,也没有看到幻阵造就的那些机械傀尸的尸影?
关大先生贴墙听了听,脸色难看的抓住李妙花走向床前,在床头雕花的一颗葡萄上按下去,两人倒在床上床板便一翻,掩去了他二人的踪迹。
他身影消失后地下和墙壁才发出微不可查的咔咔声,一些千虫虫蝎子长蛇的黑影虚虚的出现,往屋顶上游动。
若关大先生有眼看到,便能发现这些虚影不止数量比他布阵时少了一半,影子颜色也淡了不少。
他哪里晓得,唐四爷那副画里的机关,每天晚上可着劲的在暗斗自己布下的术与阵呢。
屋顶上揭瓦的唐家诸人不知怎的忽然感觉脚下一冷。
这种冷与一般的冬寒不一样,似乎是活的,穿透鞋底自脚板底心往骨肉里钻,然后如同一条冰蛇缠在骨头上,飞快的顺着腿往上窜。
“有埋伏。”
他们退得极快,几乎在同伴出声时便都发动背上的皮翼飞奔着跳到半空,但那些入骨的寒冰冷感虽像被突然斩断了生机不再往上蔓延,却也如附骨之蛆,停在了已经侵入的小腿部位。
“撤!”
有人下令道。
有两个年轻些的同伴不服气,一收皮翼反而再次跳到屋檐上:“十九叔,不就是冷了点子,装神弄……”
后面的鬼字两个后辈都没能说出口,忽然倒在屋檐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似的,竟是挣扎着都没用,咕碌的朝着下方滚。
其他人大惊,忙上前抓人。
一碰到二人,一股更强大的寒冰就缠上了前来救人的手腕。
这种太过诡奇的秘术令唐家人心头大寒,心知今夜是讨不到好,哪还想更多,拼命忍着冰冻的痛苦将两个同伴抓住了赶紧撤退。
唐三他们在屋子里等着,本以为家里的人多少要花点时间,哪想到才等了一阵子便听到了急促的扣窗声。
“出事了。”
领头的人一进去便给三人交待,其他人也陆续从窗户进了屋,满当当的一屋子人把两个抖成了筛子的同伴放到地上,唐大姑奶奶他们上前一看,脸色同时大变。
唐三上前就要翻过二人来看他们脸色,被领头的人喝止:“三哥莫碰,他们似乎中了寒毒。”
老者让他们让开,手上不知何时竟然拿着一个皮子折成的搭子,半尺长,诸人让开让这位老爷子近前,老爷子将皮搭子翻开,里头露出密密麻麻令人心寒的各种银针,有的针长和皮搭子快一样了,有些却只有三四厘米。
他人老手却极稳,捏住两根长针就往这二人身上扎。
针入皮肤,嗡的发出一声震响,把在场的唐家人都吓了一跳,个个眼睛都粘在针上。
唐大姑奶奶问道:“大哥,这是?”
老者的脸色难看得很,抬头扫了诸人一眼,落在领头的汉子身上:“是寒毒,毒里带尸毒,又像是有蛊毒。阿寿,到底出了么子事?你们几个有莫得事?”
叫唐寿的汉子便把事情简单明快的说了说,老者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个两个蠢货,冲动害了自己啊!还好阿寿你反应快,大家听你的才莫出大事,你们快各自回去,拿我配的驱寒毒的药喝了,有多少衣裳穿多少衣裳,捂一晚上发出汗,回头我再一个个给你们把余毒给治了。”
“那……”
所有人都担心的看向地上的同伴。
老者见状摇头,“他们身上的毒太猛,就听你讲的光景,怕是一瞬间已经侵入了全身。我先用针法给他们压制一下,看天亮了能想法子在江湖上悬赏出懂治秽煞阴毒的能人来帮忙不。”
他们都看到,地上躺的两个年轻人被扯掉了遮脸的头巾后那雪白如死人一样的皮肤上居然微微结了一层细白的雪沫霜晶,嘴皮子更是化了一片白。
要不是身体因为各种针扎着一直在颤抖,几乎真要让人以为是死人了。
唐大姑奶奶红了眼圈,恨毒的看向窗户。
他们唐家人很久莫有吃过这样的大亏,也怪他们轻敌,上次趁人不备把关家的小辈给绑了出来,就觉得关府防范其实并不是真的特别厉害,哪想到居然还有这一手!
唐家人一袭不成退却,却哪晓得要是针对性的招来会阵术的江湖人和与唐家人师源同出的傀儡门的人物来,关大先生的这一手还真防不住他们,也幸好唐四爷之前做了手脚,已经让关大先生这个手脚的威力被削了一半,否则地上那两人岂还有命能悬着一线?
唐家人不晓得,关大先生自然也不晓得。
他躲在床下方设置的秘柜里,等了许久,直等到隐隐听到佣人喊四太太问起身洗漱的声音才晓得天应该是天亮了。既然外头已经有了人走动,想来夜里来袭的宵小也肯定退走了,关大先生这才长呼一口气带着李妙花从秘柜里转出来。
“你们都把自己紧要的细软箱笼再收拾收拾,我的事今儿应该就能了结,既然已经没了么子事,我们也该动身了。”
吃饭的时候关大先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聂璇心下一沉。
二姨太问:“老爷,那我们是哪天走啊?”
关大先生喝着粥,漫声道:“后天吧,我已经让刘管事去买票了。”
三姨太抿了下嘴,似乎有么子想问,忍了忍,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老爷,那咱们这个家?”
“这个家已经同河西药铺的韦老板谈好了,过给他了,等我们走了他自然会派人来接手,你操么子心?呷了饭快收拾自己的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