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除岁师
少了太太和少爷的关府呷饭都莫得那热闹了,三个姨太太虽然有心抬气氛,但关大先生同聂璇各有心事,一顿饭呷得比平时要快,结束了后关大先生连消食散步都懒得去,跟着四姨太早早就回了屋休息。
四姨太李妙花人看着美艳,却学得一手好按摩,轻轻柔柔的给关大先生按着头部,声音好听得紧:“老爷,这阵子您也太操心了些,您瞧瞧,就这么一段时间没给你按头,好多地方筋络都堵起来了。”
屋子里的留声机放着唱片,曲子悠悠扬扬的,加上点着薰香,屋里的气氛轻柔美好,关大先生在娇妾的问话声里微微睁开眼,手在光滑白嫩的四姨太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是呀,操心太多了。哪个叫我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唉,挣钱难,更难的是人在外头辛苦不讲,屋里人还要不老实,背着我偷野汉子。”
李妙花的手顿时僵住。
关大先生慢条斯理的把她的手拉下来握着,反身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四姨太笑得一如平时和气:“偷人偷我的心腹得用手下也就算了,不晓得妙花夜里摸到我书房和屋里,到底想找么子东西?你想呷么子、想买么子珠宝、想要么子衣裳,你看,你哪回和我讲我莫有买给过你?你直接同我讲了,我能不继续答应?”
李妙花惊恐之下想动,然而她却看到巨大的黑色的漩涡在眼前由小变大,自己根本不能反抗也失去知觉似的被吸着往黑洞子里掉进去,这种失重感攥紧了她所有的感官,越往黑色的漩涡里掉进去,便越听到里边有个声音清晰的在喊着她的名字。
“别怕,放松下来,放松下来,你就安全了。”
这声音如同温柔的风,连绵不绝往李妙花耳朵里钻,渐渐的她看不到黑暗也感觉不到恐惧,慢慢闭上了眼睛,随着这声音缓缓的坐下后全身肌肉都放松了。
关大先生这时才露出森冷又阴狠的眼神,仿佛看一团脏物似的看着这个女人开始提问。
“现在好了,听我问,你回答,一五一十的都讲出来,才是听话的人。”
李妙花嗯一声:“我听话。”
“你的真实名字。”
“松本节子……谢立芳……”
关大先生一惊,若有所思的捋开挡住李妙花的脸的头发打量这个自己从百乐门先包后娶进门来的妾。
他喝口茶润了下自己有点干的嗓子,按住心头的震惊:“你是哪个的手下?”
“……白军长。”
“他让你到关府来做么子?”
“偷换关伭山的货,顺便在省城展开潜伏活动。”
“你们日本人潜伏在省城打算做么子?有哪些据点?”
“暗中培植给我们卖命的人,收买唐桂军阀的低、中层军官,在各个地方政府尽量买官安排我们的人,方便将来我们大日本帝国全面接手华夏土地时的地方接应工作与进城工作。
街面上有些药局是我们日本人开的,还有学校的老师、一些官员屋里打扫做饭菜的佣人都是我们的人……”
重大的消息如同机械一般一个字一个字从那张美艳的菱唇里吐露出来,炸得关大先生几乎激动得脑袋空白又或者身体发抖。
本来他对屋里人并莫有起怀疑,但之前关府夜里有人偷潜,差点儿被他那仅学到的阵术机关之术给抓住,却还是被人从眼皮子底下溜掉,他有疑心,但还是安慰自己怕是自己多疑,毕竟府里上下他都让人查了一清二白的。
只是这么想,关大先生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不到,所以搬家后,书房的东西看着一切正常,但实际有些地方他悄然放的一丝头发,在他检查后发现那些头发丝移过位或消失不见,他就晓得怕是自己的身边有亲近的人根本不安好心,再加上后来王妈同他讲了自己的发现,他就起了疑。
李妙花背着他偷人也就算了,可偷的是他的心腹手下,一个年龄都和自己一样的老男人,这就有点子奇怪,顺着这个古怪点,他关伭山聪明,猜到怕是李妙花背后有人,极有可能和白委员有关系,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大胆包天的女探子居然真实身份还是日本人。
这是一条大鱼!
只要从她嘴里套出更多更完整的关于日本人和那些被收买的]、暗藏暗插进各个政府部门的人员名单……可以换来的好处简直不能想像!
不行!得冷静!
得把话全套出来,再好好考虑这份老天送上门的情报卖么子价、卖给哪个!
关大先生眯着眼看着自己漂亮的小妾,又问:“看着我的眼睛,不用怕,你是乖孩子,听话,你背负这个秘密太难受了,现在你有想把自己过去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出来的想法,你只管放开了讲,别个不会听到,讲完了,你就像做了一个梦,放下了包袱轻松了。
来,你听这曲子,是不是特别放松?这是梦,梦里你不用顾忌,慢慢的讲,全都讲出来。”
关大先生这厢沉下心利用导引术催眠了李妙花套问她的来历出身情报,唐四爷则在军统开会,因为招兵并不特别顺利,大大小小的头脑们正聚在一起,商量是不是要强拉壮丁。
而在唐府,何洛有些坐不住,走来走去的问他师父和师弟:“这消息是放出去了,可这姓关的居然莫动静,师父,你会不会猜错了?他对咱们门派的经书其实并莫得那么势在必得。”
伍三思乜都懒得乜他,喊了句:“符生,把我这个蠢徒弟打清醒一点子。”
一个小巴掌大的黑影呼的从毛珌琫怀里闪电般窜出,追得何洛上窜下跳。
伍三思好一会儿叹一口气。
“他眼巴巴的得了石壁去,自然就想要解开上头的秘密啰。既然都和咱们门派有关联,他也不蠢,肯定是觉得石壁的秘密很大可能是暗藏在咱们的经书里。要不他费尽心思让别个偷抢?那么多的经书古玩,么子不要,要这个?”
毛珌琫伸腿在何洛经过自己面前时给他个绊子,心里无比赞同他师父对师兄的喊法。
蠢。
这么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对符生那个古墓地里带出来的小家伙招了下手,说道:“怕也不是他不想追查下落,三师弟不是让人把他屋的情报都透给唐家人了,唐家人报仇心切得很,怕是现在找上门让他脱不开身了。”
毛珌琫嘴里唐家的人可沉得住气,大部队按兵不动,只有两个黑黑瘦瘦的全身包裹在夜行衣里只露出一对眼睛的人摆弄着古怪的机械架子互相帮忙穿在背上,手一拉,缩在背后的东西就往两侧展开,化成黑色的巨大的薄皮膜像蝙蝠翅膀的翅膀,两个人灵活的窜上屋檐快速助跑着一蹬腿儿,手上顺势拉着在胸前的操作用的铁条,那种翅膀就带着二人顺风打了个飘往上飞,被风送着轻飘飘的越过了两条街借着夜色的掩护和街道上无人抬头往上看,很快就飘到了关府的上空。
这两人在屋檐上如同两道鬼影子,不敢下去院里,而是只贴着墙根才会下去一会儿又爬上屋檐,像是在严格测记关府的整个地图,很快便在唐三他们的关注下返回来。
他俩飞快的在纸上绘下关府的前后布置,一个人声音特别沙哑:“莫看到三叔你讲的那种会突然出现的黑色的四方门洞,很有可能是要我们有人落了地,地面上埋了么子机关触发的。”
“我们布了迷药,地下不能沾的话,我们从屋檐上走,揭瓦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