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除岁师
有人送礼用这种行李箱装?
金桂奇怪,赶紧上楼喊小姐。
书房里,何洛正在苦苦思索门是的锁的痕迹。关大先生狡得很,并不是真正的锁才摸,而是每把锁都在开启前后摸上一摸,因此锁都磨擦得有光亮,根本从中看不出来哪个的色泽光芒暗淡,极大的混淆隐藏了真正门锁。
“这种时候……我下去看看。”
聂璇做出决定,何洛看着她娇娇婷婷的走到了门口,心下一动,也不知为么子,脱口而出道:“我陪你下去。”
说完不好意思,像解释更像掩饰的说道:“这种时候有人送礼,还用旅行用的藤箱,小心为上,就怕敌人对家趁这个机会来报复。我功夫还行,在一边能看着点。”
一番话听得聂璇心窝里暖烫,她跟在何洛身后,像个小媳妇似的,抿着嘴偷偷笑了。
他们出了书房,何洛站在走廊上微微探身往楼下看,就看到了放在客厅紫檀茶几边上的那个藤箱。
黄黑色的编织箱子静静的立在那里,看似并无不妥之处,但不知为么子,何洛在看到这个箱子的时候心里生出了一股不喜与警惕。
术门人不止相信自己的眼睛,修习术法后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猛的停下脚,差点让后头想事儿的聂璇撞上他的后背。
聂璇正想着这个傻大个儿呢,突然被金桂拉回了神站定,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衣布颜色,当下呆了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离何师傅就差一厘的距离,自己的鼻尖就撞上他了……聂璇微微红了脸。
“那个箱子给我的感觉不太好。”何洛沉吟了一下,口气带上严肃:“你下去莫近去,隔一定的距离,让那个队长叫人把箱子弄走,另外盘问清楚来送礼的人长么子样子,是谁派他来的。”
何洛这样一讲,聂璇心下一紧,点头领着金桂下楼去处理这个箱子。
护卫队长在下头候着,听到大小姐说把箱子弄到莫人走的地方莫占当,他有意在娇美的大小姐面前表现,哪肯让手下人来做这个事,自己上前提起箱子笑道:“大小姐吩咐了,我吴大头都听您的。”
说着就拿着箱子走,迈开步子了,聂璇才看到放箱子的地毯那一块与别处不同,像是被水打湿,呈现出一个长方形的灰黑洇湿块,在客厅特别打眼。
聂璇和与楼上匿踪关注着的何洛都眼皮子一跳。
聂璇心里突然乱得慌,她微微张开樱桃小嘴,想喊那护卫队长把箱子给丢出关公馆外头,然而话未出口,刚到嘴边就被眼睛看到的箱子底部一路走一路滴的黑色的水给堵着发不出声音。
这黑色的水落在地板上,按着正常来讲,是会溅开呈放射状,然而聂璇的眼中,这水仿佛是活的,一滴圆的掉到地上就还是一团滚珠儿样子,甚至滚动着往后头掉落的水滴处滚动过去。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看呆了聂璇,她活了十九岁,出过国留过洋,见识过作风穿着大胆的红磨坊的舞女,但生平头一回见到如此古怪的事情。
金桂眼神好,同样也看到了这个古怪现象,她吓傻了,好一会儿才指着那些滚动汇合得越来越大的黑色水渍跟聂璇说话:“小姐、小姐、你快打我一下,对,打我一下,我好像眼珠子出毛病了……”
她两个站在楼梯口,惊骇的看到走到门边时,箱子底部渗掉出来的水已经不是水珠,而像一条细细的水蛇了,它往前闪电一窜,粘上了巡逻队长的裤脚鞋边往里渗。
聂璇张着嘴想喊根本喊不出声音,楼上何洛看到不对,哪还顾得自己是混进来的,当下急忙往楼下赶。
一支腿迈出大门的巡逻队长突然不动弹了,保持着迈腿的姿势,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停顿了约三个呼吸,忽然一转身一个大跨步迈进屋里,呯的猛一用力将大门甩带关上。
外头候着的队员们和受到惊吓还没回过神来的聂璇金桂都被这巨大声响给惊得弹跳起来。
“快跑!”
聂璇危机意识极高,瞬间生出了一股可怕的惧意,看都没看巡逻队长的样子,拉着金桂就转身往楼上跑。
后头隔着一个客厅,巡逻队长的脸已经不是常人的平整,而是像底下生出了波浪,肌肉与皮肤此起彼伏,像是皮下骨肉里有什么活物在奋力挣扎着,想从他脸上挤涌出来。
队长的眼睛也越鼓越大,几乎只一眨眼的功夫,白色的眼球上就生出了许多细小的红丝黑丝,两只眼睛如同蜘蛛的织网,阴森可怖之极。他嘴大张着,鼻翼又急又猛的抽动,似乎缺氧缺得厉害,嘴角口水都流了下来,可他跟不晓得似的,只僵硬的往前迈腿,嘴里断续的喊着:“……救……救……我……”,手上却是抓起了藤箱高举起来。
何洛见势不妙,也顾不得还有一些阶层,一跃而下抓住聂璇与金桂就把她两往楼上推,嘴里同时急吼:“快上楼!快!别让那水沾到身上!”
说话间巡逻队长已经将箱子凶狠的砸了过来。
何洛首先护人,因此失了先机,转回头来箱子已经带着破风声化成一团黑影眼看就到了跟前。
踉跄着往上跑差点摔倒的聂璇正好担心回头,就看到这叫她担惊害怕的一幕,她脑中一空,嘴里喊着何师傅,一把推开来扶她的金桂就往下扑,想用自己挡住袭来的箱子。
何洛临危不变,抬腿一字马便想将箱子踢飞,然而他没料到聂璇的动作,腿刚抬起来身上一重,一团温香软玉便大力扑压在他半个身上,破坏了他这一招。
聂璇抱住何洛便想推开他,哪料到何师傅看起来高瘦高瘦,身体却强健得很,竟不为她全力带动半分,反而是他扣住自己往他胸前一压,带着便往地上一滚,死死被按在他温暖又安全的怀里,
电光火石间,聂璇认清了一件事,何师傅不要她救,反而要自己为她挡住危险,将她压在安全的地方!
“不……”
聂璇轻喃,双手不知不觉的紧紧的攥住了何洛腰间的棉袄。
完了,没想到聂小姐危险关头竟来救自己,何洛心知失了最好的踢飞危险的机会,他心里生出一片柔软,和一种陌生的、有点儿涩,又有点儿甜的膨胀,只觉得心头很暖,哪怕危险当头马上落下,他这会儿反而奇异的冷静着,生出一个念头:她这么好,绝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就在何洛扭头准备反手反击时,一阵轻微的哗啦铁链子声响响起,几条细链如同灵蛇从灶屋那边的门后窜出来,赶在箱子砸到何洛背上前将它卷着拖开,倒飞回去砸到了摇摇晃晃走到客厅中央的巡逻队长身上。
藤箱子并没那么结实,被这么用力一摔,哗啦的砸烂了,里头的东西混着黑水淋了那队长一身。
眼看有散乱的水珠子和东西飞溅过来,何洛抱起聂璇往左再次一滚,避让开来,客厅中央的那个队长倒在地上,那些淋在他身上的黑水仿佛有生命般,又像闻到了香味的贪婪的食客,争相恐后往他衣服里、身体里浸入,他一个个头不小的汉子侧身倒在地上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抽搐着,等到黑水以肉眼可见的迅速都渗进了他身体,他才停止了抽搐动也不动,整个人像是死了。
“这个人已经中了尸水,等下子怕是要变异化作活死人,沾染不得半分,你对付不得,何小兄弟快带她两个离开。”
苗氏祖孙从灶屋门后现身,他两个手上都缠抓着铁链子,轻轻一抖,链子就往地上的队长身上缠。
何洛依言带着聂璇站起往楼上走。他步子大,走得急就像小跑似的,聂璇被他入开后忍不住往后头看,何洛喝止道:“别看!”
他们江湖人眼力劲儿厉害,就那么一个眨眼,就已经看分明,从藤箱里跟着黑水一块儿砸落出来的,是个被切碎的人头。苍白的皮肤,带着眼球的那一小块儿皮肉上落在那个队长的肩膀上,正好对着何洛他们这边,那瞪得鼓出来的眼珠子带着深深的恐惧,仿佛死死的要看穿他和聂小姐一般。
这是什么人,竟然被人这么残忍又令人发指的将脑袋用完美的手法分成几十、百多块大小混在那黑水里装来送给关大先生?何止是威嚇,根本就是想绝了关家一家老小!
刚才旦凡他反应慢一点,感觉迟钝一点,下楼的阿璇必定要中招!
他心中生出一团火,烧得难受,可想到阿璇就在旁边,他不想吓到聂璇,便硬生生将这股气压了下来,脸色黑得要滴下水,口气硬梆梆的,但带着一丝柔和。
“别回头看,那东西不是好东西,苗老先生和苗兄弟是高人,他们应付得来,我们在场反而会添乱。”
聂璇听出了何师傅生硬巴巴的劝慰,嗯了一声:“我晓得,我不会看的。”
她将恶心和看明白黑水里的东西是么子的想要求证的欲望压了下去。
客厅里的队长任铁链子缠上了自己,他的皮肤从黄黑到苍黄,黑水已经在他身上看不出半点儿残留,但就在链子卷上他的时候,这队长眼白已经完全墨黑掉的眼珠子突然快速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