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除岁师
唐四爷这边也在准备斗宝会,只是他只打算拿三件东西糊弄糊弄,在场拖住关梦龙的脚而已。
关大先生做梦也想不到,他最大的仇家会挑在白天对他屋里下手。
消息在江湖上放了出去,斗宝会关梦龙要参加也人尽知晓,别的江湖人同样蠢蠢欲动,何洛这边唐四爷召集起来的追查日本人下落的人手暂时跟了何洛,等一行人在关公馆后头两条巷外的小屋里碰了头,何洛和范十九爷、扈老十三个都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关大先生的屋里屋外守了起码有六十个人,范十九爷厉害得很,硬生生收买了两个十人队的巡逻队,让他们混进去,何洛换好十九爷准备好的巡逻队的衣裳,鬼才拿着女人家用的瓶瓶罐罐来给每个人整容。
扈老十瞅着空子坐到何洛跟扈老十近的地方低声问:“何小兄弟,你给老哥哥我交个底,这姓关的是不是真和失踪案子有关系?”
何洛摇头:“十九爷,跟这个事的是我师弟,只是他出了点子事在屋里养着呢,我才来接他的脚办这个事。我听他讲的,四爷的人都觉得和我老板有关联。”
扈老十听着,接嘴道:“确实,十九爷,你这是为了王当家的?”
范十九爷点头。
他这短短几天人就憔悴了不少,虽然还像往常穿得工整头发也梳得工整,但整个人的精气神面貌儿差了以前一大截,眼下还青黑,显然晚上睡得不太好。
扈老十同情的看范十九爷一眼,安慰十九爷王当家的一定会安然无事,何洛倒是心里奇怪:这范十九爷这么担心那王当家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
范十九爷谢过他二人的关心,不太赞同的批评扈老十:“你怎么连你家阿婆都请来办事了?这个事也不晓得危险不危险,何小兄弟上回夜探叶公馆,遇到了厉害的术师,这关公馆要是有问题,只怕到时候棘手,你家阿婆上了年纪,全程怕得要你护着才行。”
扈老十苦笑:“我是不肯,可我娘非要来,她在我身上下了蛊,我晓得,她是想遇到危险催蛊护我,我拗不过她啊,加上她还去找了四爷,说动了四爷点头,我也莫得法,只好依她。”
说完了他转头看向坐在他家阿婆旁边的小姑娘银霜,范十九爷也看过去。
小姑娘笑得甜甜的,歪着头瞪着大眼正跟他阿婆在讲话,看他家滕咒阿婆笑得那么开心,看样子是小姑娘讲的话很得她的心。
这何小兄弟也真是,还讲他,自己不都也把个孩子带来办这样风险大的事情?
再看看他那师父,面容惨淡似乎随时都能睡着,全无半分以前遇到时的精气神,看来上回说叶府出事时受了伤是真的。
何洛也是没想到师弟加入的队伍是支这样的队伍,老中青各式人物,其中一个眼神不好的蛊师阿婆,一个瘦得像僵尸的苗老爷子,何洛心底都有些打鼓,这要是在关家发现不对劲了要逃跑,他两个可怎么跑得动哟?
这担心何洛倒是没有说出来,他们一行很快弄好伪装,一行人混进巡逻队进了关府,何洛带着银霜和滕咒阿婆则跟巡逻队的人里应外合从角门闪了进去。
何洛对关府熟,领着众人绕过一个大圈,来到巡逻队故意延长时间不来巡逻的关府后方。
“我夜探叶府的时候,那地下鬼门的入口是在灶屋的灶台发现的,关府白天人来人往,想辟出秘密地下室,入口肯定不会在打眼的地方,我怀疑可能和叶府是做了一样的处理,进去后滕咒阿婆和银霜先用蛊控人,苗老爷子和苗兄弟保护阿婆和银霜同时给我们放哨,我们几个年轻力壮的下去。”
何洛是队长,他这提议莫得人反对,于是入了关府一行人直奔目标。
斗宝会说穿了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古行老板们的聚会,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带着太太子女们出席,斗宝之后要是有意出手,还会办个小型的易物拍卖会,所以关梦龙不仅自己去,还带着关太太,他倒是想带聂璇,聂璇故意晚上受了凉,早上起来喉咙发痛有点子咳,就委婉的拒绝了留在家里看医生休息。
聂璇早支开佣人让金桂等着了,他们顺利的进了屋,聂璇在楼梯口等着,见到何洛便快速道:“三位姨太太看莫得人在家,便邀着出去逛街了,厨房帮工的王妈他们我刚才也支了出去买新鲜的食材,一下子不会回,也和我表哥讲了他不在,外男在屋里不适合,他走时把守屋的人都调到了门外头,你们放心,赶紧的找。”
她说得又急又快,跟在何洛身后的范十九爷扈老十听得直咂舌,亏他们还做了万全准备,没想到这何小兄弟不声不响的,居然买通了人家家里的小姐,这操作,可以的。
鬼才跟哑叔在伍三思带领下赶紧钻进厨房,何洛被聂璇喊住。
“去书房,我舅舅书房里有暗室,密码我没弄到手,何师傅你有莫得办法?我怀疑里头藏了你想找的东西。”
当着外人的面,聂璇并没有将石壁这个名字讲出来,何洛闻言点点头,跟伍三思说了一声上楼看看,便跟在聂璇后头上了二楼。
关大先生的书房在走廊的顶头,楼上确实如聂璇所言,莫看到一个守着的人,他二人连着紧张得喘气不平的金桂到了门口,金桂知机得很,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的让二人进去,她在门口把风。
两个人进了书房,入目的是一排墙的书架子,两排墙的多宝架、博古架,书香雅玩之气扑面而来,一团黑色在空中纠结的气体吸引了何洛注意。
聂璇见他看向书桌上方的小香炉,脸色不好看的道:“何师傅还记得那个香炉呀?我那时候真是天真,不晓得舅舅真面貌,把香炉送给了他,对不起,以后我会想办法弄回来的。”
何洛摇摇头,看着那滚滚黑气道:“不过一个炉子,已经不是好物件了,以后有好的遇上,我再告诉聂小姐。”
聂璇咬着嘴,瞪着何洛有点生气。
何洛看到她别过头,低下头有些紧张和无措,过了一小会儿道:“我……我……师父他们身体不好,我还莫有和他们讲我们的事……你别生气,等今天的事完了,我找天再把你正式介绍给我师父和师弟……”
聂璇嗯了一声,刚还心头憋闷有些生气,听到这话那股子气忽然就没了。
她抿着嘴偷看何洛一眼,正好对上何洛看过来的眼神,不由得脸上一热,有点慌的别过眼去:“看么子看,我们快找机关。”
何洛也有点耳热,闻言赶紧搜找起多宝架子。
关大先生并不晓得家里进了江湖贼人,他领着人马经过多重的盘查,送上了老多的钱财,这才买出一条道前往回龙沟。湘郡省边界已经零零星星交过几回火了,桂系不止实施武力打压,还切断了陆路运输,军统里的会议一天到晚的开,电灯油灯一直没有断过,马浚生带着人抄了两个故意华共故意抛出来的废点与华共领导人开会决定做饵的桂系一个联系点,虽然收获不是顶大,但桂系这个点是实打实的意外之喜,上头的人虽然并未提拔马浚生,但对他的印象是更加良好了,同时开会肯定了马浚生的工作能力,又小心谨慎的全票通过让他接触更多的情报处里的一些更加机密的情报,用真真假假的各种消息及对抓捕的可疑人员进行拷问对马浚生进行试探监视,确定他对湘军确实忠诚,就考虑将他作为储备人才,进行实位编排安插。
马浚生非常小心。
他晓得,就算自己表现十分良好,也还不能马上取得上头的信任,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算因此立了功,他也表现得谦逊,谨慎小心,不让自己被人发现破绽。
作为忧国爱民的华共党员,马浚生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是严刑拷问。
这次捣毁桂系秘密联络点的时候,顺带的拔出萝卜带出沁,发现了一个隐身于湘军内部的桂系间谍,上头说得好听,相信他马浚生的能力,让他来拷问严逼撬开这个间谍的嘴,实际上马浚生非常的清楚,这只是湘军上司对他的一个考验。
湘军驻地的深处地下的刑讯室是从古代衙门的牢狱改建的,里头不止竹签子、老虎凳和铁烙头这类东西,更是摆满了各种刀具,墙上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黑褐色与红色、暗红色斑驳,空气仿佛一点也不流动,人只站在里头,都好像能感觉身体裹着一层粘粘的腥、腐、臭、血之气,阴寒的冷气只一会儿就刺痛脚板和身上的皮肤,窒息得像胸口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再好的心情都丧失殆尽,恨不得从那个地方飞逃而出。
带领马浚生的是情报处的一位刑问老手,前后上下的打量了马浚生一番,摇摇头道:“你这样的后生崽啊,真看不出来还能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