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向东流
樊宏宇的嘴巴破了，牙齿掉了好几颗，脸上被绑着一圈绷带。
因为手脚没有什么问题，这家伙没有住院。
李经理等人因为殴打樊宏宇，赔了一万块钱和解。
这梁子，是真的结下来了。
“让你们一家人走路的时候小心一些！”
这是那个李经理将一万块钱交给老樊时说的话。
樊宏宇的行为，已经让李经理和背后的财主认为权威受到了挑衅。
要是所有人都和樊宏宇一样玩这手，他们这些放贷人的钱岂不是白白的砸水里了？
一家人很快就聚在了一起，老樊苦着脸叹着气。
两个女孩子都坐在一边不说话，现在屋子里成了樊宏宇的专属养伤地，两个女孩子都不得不在客厅打地铺了。
老母亲开口了，说道：“现在这怎么办，那些要钱的人我们惹不起，咱们想办法把钱先还了吧……”
老樊烦躁的说道：“我也想还，三十万，你让我上哪去弄三十万？！”
樊宏宇只拿到三万块钱，但签的是五万的借款，然后一两个月不还钱就涨到了十万。
按照欠条上的算法是十万，李经理等人上门要债就是要十五万了。
而在打了樊宏宇，李经理自己也进局子里接受调查之后，这钱就三十万了。
三十万是一笔巨款，对于老樊和媳妇来说，根本就拿不出这笔钱。
老母亲，四姐妹的老母亲很快就试探的说道：“要不把二丫头叫回来，她也该嫁人了。”
樊慧慧迅速说道：“二姐在上学，现在回来就上不了大学了。”
老母亲瞪着小丫头，“上不了就上不了！现在你哥都这样了，上不了大学还能比你哥的事情都重要？”
家里说话的还是老樊，老樊在听到这个提议后，就抬起头说道：“中！你给她打电话，把她叫回来！”
原本这种事情应该是大女儿水笙上的，但是水笙翅膀硬了，没良心了，他们使唤不动，所以只能是逮着二女儿去用。
樊丽丽听着父母的对话，这个时候想到自己上次遇到的那个好心人无意间说的事情。
“爸，你现在把二姐叫回来也没用，要债的那么急，二姐哪能一下子就变出钱来？”
都上高中了，樊丽丽也不小了。
老樊烦闷的看着三丫头，“你也别上了！年年掏钱给你上学，有屁用！”
一个不行，那就两个！
樊丽丽感觉这一家人都快要疯了，她现在算是理解为啥大姐不肯回来了。
很快，樊丽丽就说道：“卖女儿能卖几个钱？你想给他还债，直接卖地，一下子就能换几十万！”
老樊怒道：“滚！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卖地！”
农村的宅子和地，是老樊的宝贝，是从他爹那里继承来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去当败家子，卖田卖地！
老樊从没有想过自家的宅子和土地值多少钱，那里是根！
所以老樊没有接受某人的宣传，而这个屋子里的五个人里，有四个人都在这一阵子接受到了自由主义的宣传。
樊慧慧、樊丽丽、樊宏宇、樊冰冰，还有他们的老母亲，这阵子手机里都会不断弹出《黔州农村宅基地自由买卖市场规范》等新闻。
高楼大厦不是一天就建成的，卫玠也不是接到任务的当天就开始接触樊宏宇。
他没有墨迹，也没有浪费时间，一直都在充实和点缀着这个舞台。
今天多挖一个坑，明天有人掉坑里的几率就会高出那么一点点。
老樊的态度很倔强，不论是樊丽丽还是她们的老母亲，此时都不敢再劝什么。
就算是卖女儿，也不能卖地，这是老樊的坚持！
所以啊，老樊和慧慧等人都不是重点，一直被自由主义宣传和市场交易宣传重点照顾的樊宏宇，才是关键所在。
樊宏宇睡不着，他一直都在听着外面的对话。
在这种需要人出面推动局面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不卖房卖地，不倾家荡产，还算是赌狗吗？
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个事情，樊宏宇也会想尽办法把家里的田地换成钱，这是一条赌狗的基本操守。
不这样，真对不起那名为【困难】的等级评价。
卫玠不知道樊宏宇什么时候卖田卖地，但是卫玠从一开始就可以肯定，会走到这一步！！
这即是卫玠战略中的一个战略点，之前的一步步即是为了加速到达这个战略点所做的安排。
樊宏宇打开门，走到了客厅，对着他的老父亲悲情的呼唤。
“啊，唉……了……啊。”
樊宏宇的嘴巴疼得厉害，眼睛里因为多了一些疼痛带来的液体，眼神也变得真挚了起来。
尽管樊宏宇的口齿不清，但不论是老樊还是樊丽丽等人，都听得懂这啊啊啊的声音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崽卖爷田心不疼，樊宏宇等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在老樊心里，家里那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田地和宅子，所代表的份量！
那是从小到大所持有的观念，深入人心的意识！
那是他的家，他的根，是叶落归根的地方，也是属于他的地方，他的归属。
年轻一辈不会理解老一辈对于土地的执着，老樊就算是过的再苦也不会去想着去卖地。
老樊看着儿子的样子，眼神移向了一边，看着墙壁慢慢抽着烟，眼神也有些飘散。
“啊啊……”樊宏宇又啊啊了两声，他现在很着急。
看到老樊不理自己，樊宏宇迅速拿出手机，给老父亲发短信。
【爸！咱家的房子和地加起来能卖七八十万，我知道错了，可现在不还钱，那些人会打死我啊！】
老樊根本没心思看手机，他的内心极为的不平静。
樊宏宇迅速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机展示给老父亲看。
手机上的文字让老樊无法逃避现实，他现在必须要给儿子还债，不然这个儿子就废了。
老母亲此时也帮衬着说道：“乡里没有就没有了，现在谁还住村里啊，都是往县里住，将来要是有小孩了，还是逮在县里上学，户口在县里多好。”
樊丽丽不想这两人把二姐卖了，此时也帮着说道：“卖了八十万，就能把欠的钱都还了，还能给俺哥买房子娶媳妇，现在再不结婚就晚了。”
老樊不想卖地，他卖了之后，脊梁骨就没了，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樊宏宇此时着急的厉害，在看到老樊根本不理会他之后，樊宏宇快速的站在了老樊看着的地方。
他没有再拿手机，而是直接跪在了老樊的面前，一脸诚恳的看着老樊。
“啊……”
口齿不清的樊宏宇，能够比平常更容易产生可怜效果。
樊慧慧听着樊宏宇的声音，也说道：“爸，咱们得赶快弄点钱给俺哥治伤，你看他现在像是个煞！”
老樊终究是挣扎不出命运的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