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白芷忙拉了忘忧劝道:“县主!咱们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不能就这么冒险。”
“是啊姑娘,不能听一个小叫花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秋容也劝道。
“无妨。我大概知道对方是谁。”忘忧笑了笑,往一侧看了一眼,说:“上车,去醉仙楼。”
“县主!”白芷回头四顾,想找人去报信。
“上车了。”忘忧扶着秋容的手上了马车,催促着。
白芷和秋容无奈之下跟着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老常:“去醉仙楼。”
醉仙楼并不远,老常赶着马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车停下之后忘忧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靠在车厢里急着下车,而是挑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看,对白芷说:“居然有买糖人儿的,你去帮我买个糖兔子的回来。”
白芷忙答应着下车去买。忘忧在窗帘的缝隙里仔细看看左右,看见了李舒的两个手下进了醉仙楼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姑娘,给。”白芷买了糖兔子回来。
忘忧接过来闻了闻甜甜地糖味,说:“这个是陛下喜欢的,得找个盒子装起来给他送进大内去。”
“这事儿交给奴婢吧。”白芷忙答应着。
“下车。”忘忧抬手把帷帽上的轻纱放下来,下了马车。
“姑娘……”秋容不放心,还想再劝两句。
“你若是害怕,便在这里等我。”忘忧微笑道。
“奴婢不怕!”秋容挺了挺胸脯,伸手护着忘忧的肩膀跟她一起进了醉仙楼。
往日喧哗热闹的醉仙楼今天有些冷清,一层的厅里只有两桌人在吃酒闲聊。
忘忧在厅里站定看了一眼,尚未说话,便有小二上前来笑着招呼:“这位姑娘,您是吃酒还是订宴?”
“有人约了我在这里吃酒。”忘忧说。
小二立刻笑开了花儿:“哦!楼上有位贵客包下了所有的雅间儿,说是等一位年轻的姑娘一起把酒言欢,说的应该就是您了吧?您楼上请,小的给您带路。”
忘忧对着小二上了二楼,进了临窗的一个雅间。
雅间里有一个黑衣人在窗户跟前面下外站着,看背影像是个女子。听见屋门被推开她也不回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忘忧蹙眉想了想,试探着叫了一声:“泽慧姐姐?”
黑衣人转身看过来,那容长的鹅蛋脸以及精明的眼神都是忘忧熟悉的——果然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泽慧。
忘忧轻笑叹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泽慧姐姐这样偷偷摸摸行事?”
“明嘉县主如今风头正盛,要见你可实在不容易。”
忘忧走到桌子跟前坐下来,摇头笑道:“这话错了——旁人见我不容易,你还不容易吗?你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第一得意之人。想见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今天却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不知道是何意?”
泽慧向忘忧浅浅一福,说:“今日我请明嘉县主到这里来见面并非太后的意思。相反,这件事情我不想让太后知道,所以才绕了这样的弯子,还请县主见谅。”
“这真是叫人越发糊涂了。”忘忧笑道。
“说起来,县主即将入主中宫,将来这后宫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在你的手底下讨生活的。我请您过来吃一杯酒,说几句闲话套套近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如此,泽慧姐姐是向我表忠心的?”
泽慧在忘忧的对面坐下来,拿起酒壶给忘忧倒了一杯酒,笑道:“表忠心倒也谈不上,而且我若说是,只怕县主也不会相信,咱们都是聪明人,自然不必这般做作。”
忘忧心想你还知道自己做作?你今日摆这么个局难道就不做作吗?
“明嘉县主,这是醉仙楼最好的酒——醉仙酿。据说这是醉仙楼东家祖传的酿酒方子,连宫里都吃不到的。”泽慧率先拿起酒杯向忘忧举了举,“你不尝尝?”
忘忧并不动那只酒杯,只是微笑问道:“泽慧姐姐既然是背着太后娘娘出来的,又在这里饮了酒回去,就不怕太后娘娘问责吗?宫女在外无辜逗留饮酒可是大过。”
“姑娘多虑了,我是在太后娘娘那里告假出宫料理一些私事的。今晚可不回宫里去。”
忘忧心想这个宫女果然不简单,竟然能在外面过夜。遂故作诧异地问:“自从福音死了之后,你便是太后娘娘身边第一得力之人。太后娘娘居然舍得让你在外面过夜?”
“这是我的私事儿,您就不必担心了。”泽慧说着,自己把杯中酒喝完,又笑道:“真是好酒,县主不尝尝真是可惜了。”
“我素来不喜欢喝酒。你若喜欢就请自便。”
“这是我的不是了。平时跟明嘉县主交往不多,也不知道你的喜好。要不……让掌柜的上一壶好茶?”
“不必,你既然让小叫花子去我家尚未竣工的府邸找我,就该知道我很忙。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真的是来投诚的。只求县主将来做了皇后娘娘主理后宫时,别因为跟太后娘娘和福音做过的那些事情而排斥我。白头宫女最凄凉,我这辈子怕是要老死在宫里了,所以今日刚好有这么个机会,便想着请了未来的皇后娘娘来吃杯酒,表一下诚心。”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我同在宫中这么久,虽然极少共事,但你也该知道我并不是挟私报复之人。所以表诚心什么的,就不必了。再者,即便我将来嫁给天子为后,但你仍然是太后身边的人,你不去寻我的晦气便罢了,谁敢随意拿捏你呢?”忘忧说着,站起身来告辞。
泽慧放下筷子起身笑道:“明嘉县主果然是快人快语。有您这番话我也放心了。您请慢走。”
忘忧笑了笑,带着白芷和秋容出门离去。
泽慧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敛了去,半晌才扭头对看似壁橱的隔扇说:“您都看见了吧?”
隔扇被人从另一面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白发老妪。这老妪穿着一身粗麻衣裳,一脸的皱纹,白发苍苍。其实穷困之人原本也没什么,关键是这老妪身上散发着令人压抑的气息,连泽慧这个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了十几年的人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夫人,就是这个小丫头。”泽慧低声说。
老妪哑声一笑,声音宛若夜猫子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她的孙女都这么大了!姜云深,想不到我费劲了心机还是没能杀了你的全家。”
“夫人,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泽慧恭敬地问。
老妪冷笑一声,说道:“这第一步打草惊蛇……已经打完了。今日你把那小丫头约到这里见面只怕已经引起了她的疑心,接下来要按兵不动。等她进宫做了皇后再说吧。这阵子你待在宫里,务必给我老老实实的,若再私自翻什么花样儿,别怪我心狠手辣。”
“是,夫人的话我一定谨记在心。”泽慧忙躬身答应着。
老妪走到窗口从缝隙里往外看了看,说:“你可以走了。”
“是。”泽慧躬身一礼,方从荷包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默默地退了出去。
*
忘忧从醉仙楼里出来,看了一眼那个卖糖人的小摊贩,转身走了过去。
白芷忽然发现小贩居然换了人,不是刚才那个。正要提醒忘忧,却见那人低头叫了一声:“县主。”
“里面除了泽慧还有一个人,你留在这里等着他出来。不管多晚,都要等。”忘忧说着,从荷包里摸出两枚铜钱递过去。
“是。”那人应了一声,递上一个糖老虎。
忘忧拿着糖老虎上了马车,吩咐老常:“回靖西候府。”
老常应了一声,挥起马鞭吆喝着赶车离开。
忘忧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心里默默地猜测着今日在雅间里藏在隔扇后面之人的身份。是太后吗?应该不是。以太后的秉性,要想见自己回明着宣召自己进宫,绝不会偷偷摸摸的躲在醉仙居里偷偷的看。
这世上,不敢露面却对自己好奇的人会是谁?是兄长说的那个祖母的对手吗?此人居然能让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为他奔走办事,她又是什么身份呢?
回到靖西候府,忘忧衣裳也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地去见沈夫人。
沈夫人听了她的话之后茫然的摇摇头,说:“你家祖母的对手?我从没听人提及过啊!若是我家老太太在世的话估计知道一二,但……”
“没事,他今天没现身。我也是胡乱猜测,只是泽慧这个人很有意思。我以为她是太后的心腹,却想不到她背后另有其人。母亲说若是让太后知道她私下见我并且跟我说了这些话,太后会是什么反应?”
沈夫人摇头叹道:“你呀!还是太小了,殊不知这世上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东西。你怎么就知道太后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忘忧皱眉思索道:“这倒也有可能,哥哥说,那人当年靠着制香的绝活儿控制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达官贵人。是祖母破了他的把戏,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对我家恨之入骨。想当年他走投无路时自然要找个庇护伞存身的。难不成这些年来那人便藏身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