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是穿来的
马老太寻思:这几个人怎那么面熟?
如果童谣镇的齐婆子要是在,她一定会告诉马老太:
这几个不就是咱们昨晚骂人,笑得最大声哈哈的那几个婆子嘛。
但是齐婆子不在。
后厨的小铃铛在这时响了,马老太就先接过打好包装的汉堡,冲一大冬天摇着扇子的男客叫道:“客官,六个汉包子,您收好,承蒙惠顾,这是找您的十二文钱。”
男客一甩扇,不要了,接过拎兜就走。
他是旁边书肆来的。
而此时那几个老太太,正由高屠户的大儿媳接待。
请原谅高屠户的大儿媳,更不晓得这几位是同村的。
毕竟她们几个年轻的媳妇,更是心无旁骛只知挣钱,日日早出晚归,恨不得大白胖娘们这种常出镜的也不熟识。
小高脸上堆的全是职业化的微笑,等待着小月挑选后,就用白手套取出。
可村里那几个老太太却认识马老太。
这回不用小月嘱咐别乱说话了,她们几个是自动消音,直勾勾瞅马老太,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
几个人,那么眼巴巴地瞅,马老太又不是傻子,尤其是她也觉得面熟,将十二文钱收好,刚要张嘴问,门口的铃铛又响了。
斜对面开衣裳铺子的老板娘来了。
这位老板娘一进来,先冲高屠户的大儿媳一挑眉一笑,示意你忙,然后就爽朗问道:“大娘,帮我打过招呼没?”
马老太也站起身,走出吧台和她唠:
“那能忘嘛,不就是葭县?告诉你弟弟直接去取。
你从这里买,再让人送与你娘家多麻烦,还得单独跑一趟。
往后也是,需要什么,哪怕下面没有的,你在这看好了,定下来,我让葭县的给你带去。也免得咱两头都折腾。”
衣裳铺子的老板娘笑嘻嘻道:“那我就放心了,怕他扑个空,回头又埋怨,我那个家弟,急脾气。大娘,谢谢你了,还给我便宜。”
“说那个,店对门,这叫远亲不如近邻。回头我去你那裁布料,你也会给我便宜不是?是不是这个理儿?”
“就是这个理儿,您说的可太对了,回头您老必须得去我那里裁布料,我可等着了啊。”
“放心,到时多买几块,家里啥不多,就人多。”
“大娘,别送,快留步,来年了都忙,您楼上还有客人呢吧。”
“不要紧,送几步不当什么。”
俩人一边有说有笑,一边出了店门口。
回头,等马老太戴着小粉头巾再进店时,她再一次看向了那几个婆子。
那几个婆子也扭着僵硬的身体看她。
“不是,几位老姐妹,我怎么瞅你们面熟?”
小月正礼貌地冲高屠户大儿媳笑,闻言转头看向她奶。
这一看,才发觉,是啊,从进了店,她奶就没吱声。
“奶?”
她奶没理她,而是指着马老太道:“我是任家村的。”
另几个婆子也急忙介绍:“我们都是任家村的,我们认识你。”
高屠户大儿媳和王婆子小儿媳,俩人对视一眼。
小月惊愕地瞪大眼,她奶竟认识这里的老板?
“啊,”马老太恍然大悟,她终于想起昨晚哈哈笑的那几个了。
她就说嘛,感觉在哪见过。
马老太还是很给面子的:“这是一个村的呀,小王,去倒水,你们什么时候进城的。”
眼神看向养猪大户的婆娘。
那婆娘立马回答道:“才来。”
水来了,马老太眼神又看向九嫂:“来来来,都坐,喝口水,歇歇脚。”
九嫂瞟了眼人家那椅子圆桌,气派极了,连忙摆手道:“不了,我这陪大孙女买糕点。不坐了。”
“坐吧?坐。”
“不了,真不了。”几个婆子一起拘谨地摆手。
让坐下,人家不坐,咱也不能硬留是不是?
马老太眼神就看向小月,问九嫂:“这是你大孙女?”
九嫂笑着点头,“是,我大孙女。”
马老太又问小月:“都挑完啦?”
小月有些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脸上带笑有礼道:“是,挑完了。”
马老太瞅了眼高屠户的大儿媳,俩人眼神对视就心里有数了。
她重新坐进吧台,一边算账一边道,“你这份点心帐要重算。”
九嫂有那么一瞬,妈呀,竟有种错觉,以为那话里意思是要给加价呢。
马老太给小月买的六样点心,共便宜了十六文。
送出门的时候,她说:
“和你奶一个村的,就不能再按照原价收了。你这不是嫁进城了嘛,以后常来,啊?”
小月在门口已经叫马奶奶了:“娘家离得远,往后想家了,我可有地儿来了。马奶奶,到时扰了您,您可别烦我。”
马老太也笑着说:“怎会,我们欢迎着呐。”
转回头进店,宝珠好奇地问:“您和她们关系好吗?”
“啊,好。”很是没当回事的去吧台画她今日的订单图。
倒是田婆子冲宝珠摇头,笑道:“好个鬼,买六样,就给便宜十六文钱,那是好嘛,你别听她忽悠。估计你马奶奶都不知道她们姓啥。”
宝珠就憋不住笑了,“可听说话,感觉还怪亲的。”
王婆子小儿媳犯愁:“你说她们回去能不能瞎说?完了,这回比昨日还完,彻底露馅。瞅着吧,回村不定怎么讲呢。”
高屠户大儿媳戴着手套。
一边弯腰整理柜台里的糕点,一边接过话:“完就完吧,咱又没偷没抢,她们也不可能管咱借钱。最多便宜十六文的关系。”
店外中街上。
马老太她们都当是“十六文”的小插曲,可那几个人却不这样想。
尤其是小月。
村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村里的?村里。
要不是人家马老太亲自承认,她奶就算说破嘴,她都不会相信。
“奶,你们几个没瞧着牌匾嘛,进店前,我还特意指给你们看来着。你们在店外就没认出?”
九嫂她们几个老太太,齐齐回眸看向那牌匾,心想:太失真了,这是谁画的啊?都没个皱纹。
再说了,没敢往那上面想啊。
因为她们和孙女一样,怎么可能,对不对?
“我知道了,那糖味儿。”养猪大户婆娘,忽然神秘兮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