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之乱臣贼子
晚清之乱臣贼子 !
除了郭嵩焘以外,很识时务的李续宾兄弟也愿意留在湖北,此外知道骆秉章绝造不出什么好船的水师大将彭玉麟也表态想要留下,倒是杨岳斌考虑到自己已经是记名总兵,曾国华又已残废,回湖南后新建水师主将非己莫属,表明态度想回湖南。
让湘军众头目颇为意外的是,曾家几兄弟也出现了分裂,曾国潢和曾国葆想携带曾国华回家侍侯病重父亲,曾国荃却坚决表态留在湖北,还直接对曾国潢等亲兄弟说道:“你们想回家自己去,我要留在湖北给兄长报仇,回湖南重新建军从头再来,想报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留在湖北帮慰亭,亲手报仇的希望还更大些。慰亭虽然是我晚辈,但我愿意听他号令!”
湘军三大谋士之一的罗泽南此前已然伤重而亡,最后一个谋士刘蓉是古文名家,一向与胸无点墨的吴超越没有共同语言,也不想留下要回湖南。而众人都纷纷表态之后,目前事实上统率湘军余部的胡林翼却始终没有言语,当人问起他的立场时,胡林翼沉默许久,给出的仍然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看看,等见了吴抚台再说。”
没让胡林翼和湘军众头目等多久,在繁华已经不输省城的汉口休息和参观了一天后,吴超越亲自渡江来到了汉口,借口亲自引领湘军众头目参观军事人才培养学校,在新建不到半年的湖北武备学堂中召见了湘军众人,然后就直接摆明了车马,要求湘军众将抛弃骆秉章跟自己混,并承诺绝不会亏待了湖南帮。
愿意留下和想回湖南都各自表了态,但即便愿意留下,彭玉麟和曾国荃等人也明白告诉吴超越,说自己无法保证留住所有士卒,只能是让残余士卒自决去留。而吴超越却更加坦白告诉彭玉麟等人,微笑说道:“各位将军,我希望你们留下,着重的是你们的战场经验和才干能力,并不是你们的嫡系旧部,你们的部下就算全部回湖南也没关系,兵我可以给你们再招再练,还包管在素质上比你们的旧部只强不弱。”
知道吴超越练兵的本事,彭玉麟和曾国荃等人忙连声道谢,吴超越客套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唯一表态的胡林翼,微笑问道:“润芝先生,怎么一直不说话?难道说,你还要再考虑考虑?”
胡林翼确实需要考虑,沉吟了半晌过后,胡林翼突然反问道:“吴抚台,下官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既然你能在大冶搞出洋人才有的大铁厂和大枪炮局,那能不能在湖南也搞出类似于大冶的铁厂和枪炮局?”
听话听音,胡林翼刚问出这个问题,吴超越就马上知道了他的真正态度还是想回湖南——但这也不奇怪,就胡林翼在湘军中的威望地位,重建的湘军主帅自然非他莫属。暗暗失望之余,吴超越也只能是强打精神说道:“当然可以,湖南也有铁矿和煤矿,煤炭的储量和出产地还远远多于湖北,有铁厂和枪炮局的根本基础。但是没办法,我是湖北巡抚,不是湖南巡抚,所以铁厂只能建在大冶。”
“那吴抚台,你为什么就没想过和骆抚台联手在湖南也建一个?”胡林翼追问,神情还有一些激动,说道:“大冶枪炮局的产量不高,吴抚台你的大部分武器仍然还得向洋人购买,如果你在湖南也建起一个类似大冶的枪炮局,联起手来共同生产武器,不就可以摆脱武器不足的制约,尽快的彻底平定长毛叛乱了?”
“这人注定不是我的,强拉过来也靠不住。”吴超越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彻底死了拉拢胡林翼的心——对满清太忠心了。
嘀咕过后,吴超越说道:“润芝先生所言极是,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再建几个枪炮局,但是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替我主持。”
“吴抚台,那我怎么样?”胡林翼迫不及待的问道:“如果吴抚台你信得过下官,让下官帮你在湖南也建一个大铁厂和大枪炮局如何?”
“关于这点,润芝先生你应该去和骆抚台商量。”吴超越随口答道:“如果他能够拿得出银子钱粮,也能够压得住地方上的阻力,那同是为朝廷效力,同样是为了尽快平定长毛肃清发匪,我当然愿意全力支持他在湖南也建起枪炮局和铁厂。”
“那好,下官返回湖南之后,一定全力劝说骆抚台向你效仿,在湖南也创建铁厂和枪炮局。”
胡林翼拍着胸口应诺,也巧妙表明他其实想回湖南的立场。早就猜到胡林翼心思的吴超越笑笑,一口答应后也再没提起要求胡林翼留下的事。当然,吴超越也说什么都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番无心之语,却引发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长年征战在外,思乡心切,再加上灰山大败后士气沮丧,一千多湘军旧卒只有四百来人愿意留在湖北继续扛枪吃饭,余下全都随着胡林翼和刘蓉等人回了湖南。而对于愿意留下的士卒,吴超越很不客气的把他们打散分配到湖北湘军各营编制,直接摆明立场不许拉帮结派,然后又命令曾国荃和李续宾等湘军将领进入武备学堂学习,等待自己扩军之后再分派职位。
在战场上都已经不知道几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对于吴超越要求再进学堂学习打仗的要求,曾国荃、彭玉麟和李续宾等人当然是提出了异议。吴超越则又直接告诉他们,“九叔,别以为你们打了几年仗,就觉得不必再学用兵作战了。”
“在你们眼里,我的湖北新军已经算是能打了吧?可我明白告诉你们,湖北新军的陆师放在洋人的战场上,顶天只算一支合格的军队,绝不是洋人精锐的对手。湖北新军的水师,在洋人的水师面前,最多只能算是三流军队,现在的世界海军霸主英国海军,随便拉一支分舰队出来,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把湖北新军水师轰得连渣都不剩!”
“更不要小看汉口武备学堂里那些洋人教官,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的身经百战,都是军队伤亡过半还能带着士兵叼着烟斗排队前进的真正狠角色,带兵作战的能力比我都只强不差。只有跟他们学,你们才能学到全世界最先进的战术技巧,不再重蹈鸦片战争时的覆辙,三元里几万人都打不过洋人的一个连百把人!”
如果不是都知道鸦片战争时被英国龙虾兵吊打的惨痛教训,吴超越肯定说服不了曾国荃和彭玉麟等人再进学堂,但也正因为知道洋人军队的厉害和想知道洋人军队究竟为什么这么厉害,曾同学和彭同学等人还是乖乖的背起了书包重进学堂,接受洋人教官和吴超越的再教育。
在此期间,吴超越也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再次扩建直系抚标的行动,扩军的理由也很无耻,鉴于吴军第三兵团曹炎忠已经调往九江驻扎,吴超越很不要脸的把曹炎忠部的番号从自己的抚标编制中暂时抹掉,一边借口补充编制,在湖北再次招募两千兵丁建立第四兵团,一边让曹炎忠在九江把第三兵团扩建为六个营三千人,如此一来一去,吴超越的直属军队实际上就变成了一万三千人。
钻编制的空子变相扩军不算,得到咸丰大帝的嘉奖令后,吴超越又更加不要脸的找到花沙纳,借口咸丰大帝要求自己练兵备用,也借口水师还需继续补强以争夺长江中游的制江权,想再招募三千人把自己的抚标编制扩大为十六个营。
面对着吴超越的无耻要求,一向对吴超越言听计从的花沙纳也有些心惊胆战了,不但没敢答应还说道:“慰亭,太过了吧?我大清各省巡抚,抚标通常都是左右两营,正式编制最多的广西抚标也不过六个营三千人,就算现在为了平定长毛,各地督抚都有扩建督标抚标,可也没夸张到你这地步,要建十六个营的抚标啊?”
“花制台,晚辈也知道有些多,但湖北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吴超越振振有辞的解释道:“长毛发匪数次入寇湖北,两次攻占省城,湖北绿营接连作战伤亡惨重,兵力几尽枯竭,急需补强兵力。此外湖北通衢九省,负有援救周边诸省之责,湖北水师还得负有与长毛发匪争夺制江权的责任,若无强大兵力屯驻省内做为机动,如何能够担得起如此重任?”
花沙纳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扩建抚标?扩建鄂勇和恢复绿营,不也是一个样?”
“花制台,我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鄂勇和绿营,能堪大任吗?”吴超越反问,又说道:“花制台,你也是亲眼看到了的,晚辈不是没有从抚标中抽调精兵强将去帮着训练鄂勇和绿营兵,但是不管怎么练,鄂勇和绿营兵就是战斗力不及晚辈的抚标。原因是什么,没有得力的将领统兵,没有持之以恒的严格军纪管束,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重新散漫下降,即便放了出去也派不上多大用处。”
花沙纳又不吭声了,半晌才说道:“慰亭,抱歉,这事老夫不能答应你,你如果一定要继续扩建抚标,只能自己上折子请旨。但是在这之前,老夫还得给你一个警告,不要忘了你老师曾国藩的教训,朝廷为了坚决不给他地方实权,原因是什么,你是聪明人自己明白,老夫就不点破了。”
吴超越大失所望了,吴超越很清楚满清朝廷绝不会允许自己把抚标规模扩建得这么夸张——之所以厚颜无耻的要求花沙纳同意,真正目的也不过是拉花沙纳给自己当挡箭牌,将来满清朝廷责问,吴超越可以拿经过花沙纳同意的借口搪塞。
花沙纳的确是老好人,即便没上吴超越的恶当,顶在前面为吴超越遮风挡雨,却还是又给吴超越出了一个好主意,建议道:“慰亭,要不这样吧,你也别急着上表恳请扩建抚标,先找你熟识的天子近臣探听一下风声,看看皇上和朝廷是什么态度,然后再决定是否上表恳请才最为稳妥。”
花沙纳没点明究竟谁是吴超越熟识的天子近臣,也用不着点明,心领神会的吴超越谢过了花沙纳的好意指点之后,马上就让赵烈文代笔,给与自己八字相投的肃顺去了一道书信,鬼扯了一通扩建湖北抚标的理由原因,又很不要脸的自称说担心这么做会让朝廷误会,请肃顺代为试探咸丰大帝对此的态度。
过了一段时间,靠着勉强还能维持运转的驿站,肃顺的回信终于还是送到了吴超越的面前。然而让吴超越大失所望的是,肃顺不但明确警告吴超越不要重蹈曾国藩的覆辙,导致咸丰大帝的猜忌提防,还顺便向吴超越发出预警,说是他的死对头柏葰已经进了军机处掌握大权,正在事事处处和他做对,一有机会也肯定不会放过肃党骨干吴小买办,要吴超越谨慎行事,千万不要给柏葰抓住把柄,尤其是别在关于洋人的方面被柏葰抓住把柄,否则就是自己也很难为吴超越开脱。
“没办法,看来只好启动第二方案,打鄂勇的主意了。”
很是无奈的把肃顺的书信放下,吴超越只能是继续开动满是坏水的脑袋,开始琢磨如何以练兵为名,乘机把自己的亲信部下安插进鄂勇中带兵掌权,设法控制部分鄂勇,间接的控制更多军队。
琢磨得正起劲的时候,赵烈文和阎敬铭突然有说有笑的进到了后堂,抬头见赵烈文笑得古怪,吴超越好奇问道:“惠甫,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骆抚台来文,请求我们提供大冶铁厂和枪炮局的建设详细,也问我们能不能帮着他在湖南也建起铁厂和枪炮局。”
赵烈文亮出了手里的公文,笑道:“我和丹初先生刚才说笑的是,骆抚台如果看到了我们的建厂花费,还有洋机器的报价和洋人技术员的薪水价格,会不会被吓得连眼睛都瞪出来?”
“胡林翼真说服骆秉章了?骆抚台真要搞铁厂和枪炮局?”吴超越小小吃了一惊,脱口说道:“他难道不知道,大冶铁厂能够顺利建成投产,是因为大冶的优质铁矿容易冶炼,还有邻近恰好就有一座大煤矿,节约天那么大的运输费用?”
“他怎么可能知道?”赵烈文轻松笑道:“骆抚台只是饱读诗书,又不象你一样精通洋务,对这些什么都懂。”
吴超越哑然失笑,这才想起自己从没对胡林翼交代过大冶铁厂的具体建立细节,骆秉章那里自然不可能知道想要建立一座近代化工业基地有多难。然而开心过后,吴超越却又觉得这事情颇为棘手,不说实话无法收场,如实相告的话,骆秉章要么就觉得自己是在戏耍他,要么就会认为是自己找借口不肯帮忙,导致与他的关系更近一步恶劣——逼着骆秉章上表弹劾官文以后,吴超越和骆秉章的关系亲密程度可下降了不止一个台阶。
“慰亭,如何回答?”赵烈文也问道:“直接告诉骆秉章,说湖南不适合建大铁厂?还是告诉他我们建厂花费了多少银子钱粮,把他吓得自己闭嘴?”
吴超越一度心动,刚想用建厂的巨额花费恐吓财政吃紧的骆秉章时,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瞟到书案上的一道书信——肃顺刚派人送来的警告书信。再接着,一个馊主意突然跃出吴超越的脑海,让吴超越忍不住心中欢呼,“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天赐良机,有办法搞倒骆秉章这条老狐狸了!”
心中狂喜,吴超越脸上却基本不动声色,稍一盘算后,吴超越说道:“告诉他建厂花费可以,也明白告诉他,湖南虽不适合创办大冶这样的大型铁厂,但是创办一两个中小型铁厂问题应该不大。他如果愿意,我全力帮他,也可以派几个技术员先去湖南,替他勘探和化验一下湖南现有铁矿的矿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创办小点的铁厂。”
“慰亭,您真要这么帮骆秉章?”赵烈文颇有些纳闷的问道。
“都是为朝廷效力,他想建铁厂和枪炮局,也是为了杀长毛,能帮就帮一帮吧。”
吴超越轻描淡写的回答,又顺口说道:“对了,顺便告诉骆秉章,他什么时候派人来接技术员去湖南,要提前和我打一个招呼,我好为他准备人手。还有,再告诉他,他不必发愁买炼铁炉的钱,湖北这边已经能仿造了,湖南采购成本可以降低许多。”
赵烈文答应,立即提笔做书给骆秉章回信,吴超越则微微垂下头狞笑,暗道:“骆老滑头,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一次,最轻也要拖垮你的财政,顺利的话把你的官帽直接搞掉,送你回家养老,解决我背后最大的隐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