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开无双
嘉靖二十七年正月初六,帝宣旨曰,收复河套【师出果有名否?兵果有余力、食果有余积、成功可必否?曾子重何足言,只恐百姓受亡辜之戮耳。】大学士严嵩窥帝意已变,逢迎上奏【河套必不可复】并诿罪于夏言,说廷臣皆知复套之谬,只是【有所畏耳】。帝降旨云,夏言私荐曾子重,不顾国家安危,民人生死。夏言惶惧,上疏申辩,帝责其【强君胁众】,下诏停罢复河套,锦衣卫速逮曾子重来京,夏言下镇抚司狱。
三月十八日,曾子重被斩于西市。
其实,曾子重被杀,真是被阁老夏言给拖累的。
曾子重作为三边总督,是非常合格的,他在嘉靖十三年的时候就做过辽东巡按,平息过兵变,加右佥都御史衔巡抚山东,又筑临清县外城,因功加兵部侍郎衔巡抚山西,嘉靖二十五年,总督三边军务。
做了三边总督后,曾子重开始上书朝廷,请复河套。
为什么要请复河套呢?且听作者老爷细细道来。
自蒙古鞑子定都燕京,制天下九十八载,其后,太祖皇帝驱逐鞑虏,建立大明,重新恢复我汉家江山,自古得国之正,莫如我大明。
开国之初,人口艰难,留下了不少隐患,最为艰难的便是河套之患。
河套之患又称北虏入套,自永乐年间北方防线有所松动后便出现了。
明英宗朱祁镇的正统年间最为厉害,期间明宪宗朱见深虽曾收复河套,但由于明孝宗的失误,导致河套在弘治时期重新丢失。
河套地区,是指五百年后内蒙和宁夏境内贺兰山以东,狼山和大青山以南的黄河沿岸地区,因黄河经过此地时形成一个大弯曲状流域,故称河套。
河套地区一直是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政权的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此处进可控制关西以北,退可扼守要道,故此终明一朝,蒙古诸部从未放弃在此处屯兵。
其次,便是此地土质肥沃,水草丰美,耕牧兼宜。
《明史记事本末》中对其记载为【套周围三面阻黄河,土肥饶,可耕桑,东西可二千里,南至边墙,北至黄河,远者八九百里,近者二三百里】
而且河套是养马的良地,北方尤其是西北,再无此处良地。
因此,大明想要制衡蒙古鞑子,这块地方是说什么也不能丢的。
永乐年的时候,大明还能对河套地区形成遏制,经常出长城外【烧荒】,造成无人区,等到了弘治年的时候,河套已经驻扎了大量的蒙古鞑子了,其【势大不可遏】,换句话说,成气候了。
到了嘉靖年,北方白莲教屡屡作乱,如果说倭寇横行,背靠的是沿海的士绅豪大家族,那么,白莲教作乱,实际上,靠的是甘、陕的士绅豪大家族。
这道理很简单,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家会出卖绞死自己的绳索。
大量的白莲教教徒翻过被蒙古鞑子称之为【白墙】的长城,依附在蒙古鞑子麾下,这时候正是蒙古土默特部俺答汗挥斥方遒纵横塞外的年代,就在大明嘉靖十七年的时候,年方二十一岁的俺答击溃兀良哈,也就是大明口中的朵颜三卫,震动整个蒙古,连蒙古大汗都不得不封了俺答为索多汗,意为护卫汗庭的小汗。
从此,俺答汗开启了开挂之途,各种纵横捭阖,经略青海,征讨瓦剌,俨然就是一代雄主的样子。
俺达这个人吧,既然是个开挂的雄主,必然也明白【互通有无】也就是商业的重要性,屡次要求大明开边市。
问题是,就如我大清喊禁烟最厉害的大多是贪官污吏,因为这样他们才好从走私鸦片上面牟取巨额的利润。
在大明,问题是一样一样的。
在沿海,市舶司都被关掉了,朝廷没法和海外做生意,海外贸易把持在【豪大家】手上。
或许有读者老爷要问,市舶司明明是嘉靖皇帝关闭的。
问题是,嘉靖十八岁从一个藩王入继大统,和后来的崇祯一样,从来没有受过一天正统的太子教育,傻乎乎的少年天子那时候还只晓得给自己的老爸争取一个名号。
就好像崇祯初年的【众正盈朝】一样,嘉靖初年也是【众正盈朝】,然后,市舶司关闭了,因为一众正人君子说市舶司是与民争利……皇帝么,不就是用来背黑锅的么!
后来皇帝也明白了,用自己的奶兄弟陆炳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可那时候已经是嘉靖十三年了,黄花菜都凉了,而且,陆炳这个【谨饬不敢大肆】,一个锦衣卫堂上官,特务头子,做事那么胆小……也就是嘉靖皇帝是藩王出身,夹袋里面没有人才,不得不用自己的奶兄弟。
综上,可想而知,曾子重大喊要恢复河套,是多么地得罪人,而且得罪了无数,还都不是普通人,都是在和蒙古鞑子从事贸易中牟取了巨大利益的豪大家。
如果沿海海贸的士绅集团统称海商的话,和蒙古鞑子做贸易的,自然就叫边商。
边商集团中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应该就是甘肃总兵、咸宁侯仇鸾,这家伙因为被曾子重弹劾,废坐家中,与此同时,朝堂上政治斗争激化,阁老严嵩和阁老夏言正斗的厉害。
仇鸾私下就和严嵩约为父子,对严嵩说,夏言的老婆的爸爸,就是曾子重的好友,咱们应该先拿曾子重开刀,再顺藤摸瓜,扳倒夏言。
然后,仇鸾就诬告曾子重掩败不奏,克扣军饷上万,并派儿子曾淳跟着他的亲信苏纲(夏言的老婆的爸爸)贿赂内官,严嵩从旁佐证,成功把曾子重送下了地狱,仇鸾因此复出,官大同总兵。
总之,曾子重被杀,天下咸冤之。
这其中,喊的声音最响的就是扬州盐商,道理很简单,曾子重是扬州人啊!
至于扬州盐商大多是山西人,以张石洲为代表的山西盐商表示,俺们落扬州籍,说扬州话,住扬州城,吃盐窝饭,和那些跟蒙古鞑子眉来眼去的边商不是一路人。
这些盐商嘴上【咸冤之,咸冤之】喊得厉害,可到现在,也还没个动静,反倒是张桓老将军,年届八十,却要孤身送曾子重的妻儿去佛山流放地,
所以说,要评价一个人,要看他做什么,千万别看他喊什么。
张桓老将军和康飞讲了恢复河套对大明的意义,随后就叹气,说自己年已八十,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曾子重的妻儿安全送到佛山……他这个感慨一说,康飞脑袋一热,当即就说道:“既然如此,小子我就陪老将军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