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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九章 二章合一

吾家阿囡
吾家阿囡 !

    祭了灶就离过年没几天了,隔一天,李金珠姐弟几个,带着梅姐、阿武和雨亭,一辆大车两匹马,赶回李家集。
    李家姐弟几个在祠堂旁边的宅子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艾叶和翠叶等在镇外,接到李金珠等人,跟着回到宅子里。
    翠叶是真的忙前忙后的收拾安排,艾叶拉着李小囡,叽叽呱呱连说带笑带比划的说着李家集各种八卦。
    梅姐被两人撞到两回,干脆将两人推到廊下角落里坐着说话,免得碍事。
    李金珠把两大摞黄表纸提到两人面前,吩咐两人折元宝。
    说闲话时手也不能闲着。
    李老太爷李士宽过来看过一回,族里各家络绎不绝的进来,送来各色各样的年货。
    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办年这件大事,只剩明天准备祭祖这一件大事了。
    准备祭祖这事儿轮不着艾叶,艾叶和李小囡约了隔天去一趟县城,趁着最后一个集买些新鲜绢花珠花什么的。
    第二天早上,李小囡刚刚换好衣裳,就听到外面雨亭一声响亮的咦,“你怎么来了?”
    李小囡急忙从屋里伸出头,是晚晴。
    “你怎么来了?”李小囡急忙迎出来。“有事儿?”
    晚晴一路上打着招呼,挨近李小囡,压着声音道:“我哪有什么事儿!大过年的,也就是我们世子爷这么不讲究了。”
    “你不是说他要在杭城过年么?回来了?”李小囡也压着声音。
    “谁知道!反正这会儿在这儿呢!”晚晴一脸烦恼。
    “有事儿吗?要是没事,你就说没找到我,我跟艾叶约好了去县城玩儿。”李小囡和晚晴滴咕道。
    “瞧你这话,我们世子爷有没有事儿,我能知道?你还是去一趟吧,我们世子爷瞧着心情不怎么好,大过年的,就他一个人。”晚晴有点儿同情她家世子爷。
    “你不也是一个人?石滚也是一个人,跟在你们世子爷身边的,今年都是一个人过年吧?”李小囡白了晚晴一眼。
    “我们不能算一个人,我们是一群人。我们好些人早就商量好了,一起吃年夜饭,要好好热闹热闹,我们世子爷就得一个人吃年夜饭了。”晚晴嘿笑了一声。
    “那倒也是,行吧,你们世子爷在哪儿呢?远不远?”李小囡踮脚往外看了眼。
    “不算远,两三刻钟吧,现在就走?”
    “走吧。”李小囡让雨亭替她跑一趟,跟艾叶说一声,自己跟着晚晴出来,上了大车。
    车子向着临海镇方向一路小跑,在一片前面临河,后面是一座小山的荒芜之地停下。
    离河边不远,扎着顶青黑色的帐蓬,青黑色的步障从帐蓬延伸到河边,拦住了寒风,顾砚坐在帐蓬前,将钓杆拉起来,又甩出去。
    “这河里鱼多不多?钓多少了?”李小囡伸头往河里看。
    自从搬了家,李小囡吃鱼全凭自己钓,钓鱼的技术和兴致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不是为了钓鱼,等的无聊。”顾砚抬手示意,石滚急忙上前拿走钓杆。
    “听说你在钓鱼上厉害得很?”顾砚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李小囡坐。
    “谁跟你说的?”
    李小囡坐下,看着两个小厮抬了张颜色鲜丽的四方矮桌过来,往桌子上放了凋花繁复的带炭暖座,座上放上同样风格的红铜壶,又捧了只缀满宝石的细长壶过来,再放了两只同样缀满宝石的红铜杯子。
    这一套异域风情的茶具奢华极了,也漂亮极了。李小囡干脆站起来,围着桌子看。
    这套茶具的风格明显来自草原,或者是高原。
    “尝尝奶茶,焦糖味儿是不错。”顾砚侧头看着一脸稀奇看稀奇的李小囡,微微欠身,从宝石壶里倒了两杯奶茶。
    李小囡坐下,端起杯子,小心的抿了几口,转着圈看杯子,“这些都是真宝石?”
    顾砚横了眼李小囡,没理她。
    李小囡又喝了几口奶茶。
    这奶茶好喝极了,一半是因为奶茶确实不错,一半是因为这杯子这壶,实在太贵重太漂亮了!
    顾砚看着看完杯子再看壶的李小囡,微笑解释道:“这是开国那时候一位大可汗的心爱之物,乔将军马踏金帐,把大可汗送进京城献俘,这一套器具送到杭城别业孝敬师父们,一直堆在别业库房。”
    “这是战利品啊!”李小囡一声赞叹,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奶茶,捧着杯子再叹了一声,“怪不得这么奢侈。那现在呢?谁强谁弱?还能马踏大可汗的金帐吗?”
    “当然能!”顾砚声调微扬,傲气十足。
    李小囡斜瞥了他一眼。
    “自有海税司那天起,太宗就定下了铁律,海税司税银支应北方军费,不许有任何挪用,北方军费,也只能取自海税司,海税司虽然一年比一年腐坏,可还没腐坏到不能支应军费。”顾砚解释道。
    “可跟开国那会儿比,还是差了不少?”李小囡抿着奶茶。
    “嗯。”顾砚脸色微沉。
    北边需要一场像开国那几年那样的绞杀。
    李小囡瞄着顾砚,笑道:“前几天收到史大娘子一封信,用了这么长一段,说庞家大公子从马上掉下去,被一辆大车把两条小腿辗坏了,说是那两条腿只有神仙能医得好了,又说了好些庞家怎么样,庞相怎么样,什么什么的。”
    “什么什么的,是什么什么?”顾砚斜着李小囡。
    “我觉得史大娘子那意思吧,庞大公子这两条腿,跟你有关系?”李小囡直接问道。
    “你那次遇险,庞大公子是幕后主使。”顾砚答的干脆直接。
    “他们想杀的是你?找错人了?这眼也太瞎了吧?”李小囡反应很快。
    “就是想杀你,江南织坊从停工到重新机杼声声,多亏了你,庞大公子是个聪明人。”
    李小囡拖着尾音噢了一声,“怪不得就断了两条腿。”
    顾砚眉梢挑起,“你用了我的示警号炮,在外人看来,就是我遇袭。”
    “你遇袭才值两条腿?”李小囡更惊讶了。
    顾砚呆了一瞬,上身前倾,仔仔细细打量着李小囡,“你瞧你这心性,才两条腿!你难道不该感叹过于狠手了?硬生生断了人家两条腿?”
    “他想要我的命!不是,要你的命,没要成是因为他本事不够,不是因为他慈悲不忍心最后关头收刀了,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一刀把我,不是,把你杀了呢?”李小囡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顾砚瞪着李小囡,片刻,哈哈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
    “我跟你说说,为什么只断了他两条腿。”
    顾砚拉着椅子,往李小囡那边挪了挪,欠身往前,李小囡后背紧贴着椅子背,一脸警惕的看着顾砚。
    “庞相今年只有五十八岁,庞大公子三十六岁,都在盛壮之年。庞大公子只不过断了腿,不良于行,不能出仕为官而已,他还可以替庞相参赞公务,教养家族子弟,在他儿子侄子,甚或是族中子弟出仕为官时,指点教导,甚至随任参赞。只要庞相保得住这个相位,不过十来年,庞家就又能捧出一位庞大公子,在庞相之后,支撑庞家。
    “现在,庞相已经收缩回防,唯国事为重,至少十年内,庞相最好的策略,就是安安心心做个一心为国的纯臣。
    “可要是杀了庞大公子呢?”顾砚看着李小囡,笑眯眯问道。
    “是一心为了皇上吧。”李小囡滴咕道。
    “皇上即是国体。”顾砚哼了一声,抬手在李小囡头上敲了一记。
    “我没告诉你庞大公子这两条腿的事,是以为你听说之后,于心不忍,再生出自责,没想到你是这样心肠。”
    “这样的心肠怎么啦?人家举刀杀我,我逃得时候还得愧疚:对不起,劳您辛苦追赶了,都把您累喘了。”
    顾砚哈哈大笑,“不敢怎么样,我是说,这样的心肠好,我也是这样的心肠。”
    李小囡一个哼字尾音上扬,欠身拿起奶茶壶,给自己添上奶茶,要放回去时又缩回来,问顾砚,“要吗?”
    顾砚急忙将杯子递过去。
    她给他添茶的时候可不多。
    “史大娘子给你写什么什么和什么,她是什么意思?”顾砚抿了口茶,看着李小囡问道。
    “你要问什么?”李小囡反问道。
    顾砚垂下眼帘,片刻,笑道:“要是她还能像退亲前那样和我说话,她必定要劝我要大度宽容,以教化为先。”
    李小囡哈了一声,“她说庞大公子从此不必桉牍劳形,专心学问,教导子侄,也是一桩幸事,还说世事多半如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顿了顿,李小囡看着顾砚,笑眯眯道:“后面还跟了一句:譬如她被人退婚。”
    顾砚眉毛高抬,好一会儿,学着李小囡,哈了一声。
    “明天就是除夕,你不会一个人在平江城过年吧?”李小囡看着顾砚问道。
    “我在平江城怎么样,不在平江城又怎么样?”顾砚反问道。
    “还是去杭城吧,和符太太她们一起。毕竟是过年,你一个人在平江城过年,就算你觉得没什么,别人看着会觉得你太可怜了。”李小囡劝道。
    “这个别人是什么人?你?”顾砚侧头看着李小囡。
    “这个别人里没有我,我觉得你肯定觉得一个人过年挺好,挺自在的。“
    顾砚再次笑出了声,冲李小囡举了举杯子,“一会儿就去杭城,确实不是因为一个人过年孤单,是为了初一祭祀。还有,”
    顾砚一脸苦相,“我要是一个人过年,舅舅这个春节肯定得哭着过,唉。”
    顾砚一声长叹。
    李小囡笑出声,“肯定还要写一篇春节怜外甥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千古传诵呢。”
    “初三日我在临海镇宴请那些海外客商,你去不去?”顾砚问道。
    “我去干嘛!”李小囡一脸稀奇。
    “看热闹。你不想看看那些海外客商都是些什么样人?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顾砚看起来更加稀奇。
    嗯!这个机会确实极其难得。李小囡犹豫了,“怎么看?跟在你身边不合适吧?”
    “你跟着何承泽。”顾砚笑道。
    李小囡拖着尾音哦了一声。
    “你别多想,不是让你看什么,就是机会难得,看个热闹而已。”顾砚认真解释道。
    李小囡慢吞吞喔了一声,欠身往前,“正好,我也有件事请你帮忙。”
    “你只管说。”顾砚笑出来。
    “大过年的,你手下,像石磙他们是不是都挺闲的?”李小囡先问了句。
    “有什么事尽管说,人手不够那就再挑些人,我这里从来没有因为人手不够耽误事儿的例。”顾砚哼了一声。
    “那好吧。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我们家皮蛋作坊里,哪几家有人要写字,或是上学什么的,写字或者上学的人是男是女,多大了。”李小囡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出什么事了?”顾砚立刻关切道。
    “不能算出事,就是吧~”李小囡上身前倾,“最开始,是有三四块墨头不见了,问哥哥,哥哥说他用剩的墨头也不见了好几回,这事儿奇怪是不是?家里就我和哥哥写字,就算进贼,也不会偷墨头。”
    顾砚连连点头。
    “这事得查清楚是不是,我就摔了一条墨,磨成墨头的模样,放到哥哥那只筐子里,钓鱼!”
    顾砚眉毛扬起。
    “我睡觉时墨头还在,早上起来没有了,我跟梅姐说厢房里放着账本,让梅姐看着呢,梅姐说就二阿姐进去过一趟,二阿姐那天一清早就去作坊了,阿武赶车送过去的,说就是从家到作坊,中间哪儿都没去。”
    “你二阿姐拿走了?为什么不问问你二阿姐?”顾砚兴趣十足。
    “就是因为问了,才托你查一查的。”李小囡郁郁的叹了口气。“晚饭的时候,我说墨头没了,不知道谁拿去了,墨头有什么用呢,二阿姐低着头吃饭,一声没响!”
    “这就奇怪了,真要是你二阿姐拿的,把墨头拿给别人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一声不响?”顾砚皱眉。
    “对啊!为什么呢?是不是很奇怪?”李小囡手指在顾砚膝盖上点了几下。
    顾砚往下瞥着李小囡的手指,眉毛微挑又落回去。
    “这事儿容易,查出来就打发人过来告诉你?”顾砚问道。
    “不用不用,初三那天再说吧。”李小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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