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灵馆馆长
一个修士,必定有自己的法场,隗林的法场是这座灵馆,更准确的说是那个暗室。
当一个人进入别人的法场,必定讨不了好。
江渔当然知道,但是他只在门口看一眼,便看得出这里大部分的仪式物品都是街边小店里买的,再加上他知道隗林回来没有多久,所以这法坛一定是新立,所以便想扛着这法坛里的镇压硬来,然后被一道剑光斩了心中的神灵。
不过,好在他自己并没有受伤,而且这个心中所存之神,花点时间就能够再观想出来。
当江渔从里面出来时候,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来,竟也不马上离开,反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隗林的身边打量着隗林起来。
隗林正坐在那里有些发呆,被江渔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不由的问道:“怎么?”
“隗林,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其实你这个人很不好接近。“江渔说道。
“有吗?不会是因为刚刚斩了你一道神相,让你不舒服?”隗林问道。
江渔挥了挥手,说道:“我江渔不是那种记恨的人,我是说我的感觉,虽然我们接触的不多,但是我这个人最喜欢琢磨别人,喜欢观察和分析人,你别介意。”
“又一个喜欢琢磨人的。”隗林说道:“可为什么总是琢磨我啊。”
“因为你是京道场首席啊。”江渔看到隗林有些无奈的神情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身上的调查接二连三的吗?”
“不是都查完了吗?”隗林说道。
“你身上背的审查确实没有了,但也永远存在一些人的心里。因为,你与这个世界是疏离的,你在学校里,总是默默的一个人看书,在热闹的时候,总是一个人静听着,你也会与人说笑,你也会帮助人,会讲义气,会有怜悯,能看出你的正义之心,但有一点,你一直没有表露过。”
“什么?”隗林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中却郑重了不少。
“你没有愤怒,学校里面查你,你没有愤怒,遇到一些不公义的事,你会帮助人,但是却不见愤怒。”
隗林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耳静静的听着。
“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之中,总会遇上与自己心中观念不同的事,当自己无力改变的时候,我们就会愤怒,想要改变这件事,或者是改变这个世界,直到我们慢慢的被世界同化。你的身上没有愤怒,也许藏的深,但我看不到,有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正是你这样似有似无的疏离,所以才让你有这种能够修成一些别人修炼不成的东西。”
他没有直接说元神法两个字。
其实隗林自己对于自己修成了元神法并没有怎么特别的保密,虽然没有在众多同学之中说,但是当时毕业考核里,赢了之后,那些个风云学校数年的学长们,都要问一句你修的是什么法,他当然就顺嘴说是元神法了。
不过后来也就被老师告诫要保密。
而毕业群里的人大多都知道,只是有些人口风更紧,即使是与隗林两个人说话时,也不会说出元神法这几个字眼。
江渔自己是修请神术的,曾以神灵监查过他人,所以他知道,不光风中有耳,神思之间亦有可能潜藏神灵或者魇鬼偷听。
有些人则就没有这么谨慎,比如尚云洋,那一次他在守护柳老师肉身之时,与隗林谈话,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也许可能是他本身修武道,对于这种偷偷摸摸的法术不屑。
“有人曾说过,年轻人,当有愤怒,当有见不义,见不公,见不正则心生愤怒,愤怒是基于对自己所在国与家的爱,而不是恨。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见解,也许你已经能够做到无怖无怒。”
江渔大概是一开始心中是笃定的,但是后面说着说着,又不太笃定了,所以结论处说是个人见解,又加了也许的推测进来。
“还记得,我们在学校里面篇关于爱的作文吗?”
隗林心中有些尴尬。
在学校里,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课,课堂上老师不教法术理论,不演示法坛的摆放,居然会要上课的学生去写一篇命题作文。
其中有一篇命题作文就是‘爱’。
夏人一直以来在说爱这方面比较保守,虽然近年来受到国外的影响,稍微开放一些,但是大多数的人仍然觉得,爱就尽量落实在行动之中,不在言语。
我看过你写的文单里有一句话,说:“唯喜有爱,唯安有爱,爱则守护,希望这是你的真正想法。”
他没有等隗林回答,就自己离开了。
但是隗林却坐在那里深思起来。
他觉得江渔说的很好,他来到这个世界五年,有过彷徨,有过恐惧,但最后接受了。
科技与神秘并存的世界,他喜欢这个世界。
在这五年之中,他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所以,他在有了能力之后,就自然的想要守护这里。当时,他在摆那个法坛之时,写的祭文,有一方面是因为学校里面老师有教,那种写法,那种遣词效果最佳,但是书写与念诵之时,却要心诚。
那一刻他的心是诚的,而他又觉得自己是比较懒的,既然喜欢了一样东西或者一个地方,就不会轻易去改变。
坐在三楼阳台,看着江渔离开,他回想了那一篇‘爱’的作文,和立法坛时的祭天文章,坚定了自己的心思,那突然闭上眼睛,头顶浮现一团清光,清光里有一团红光如焰一样的燃烧。
在焚烧禁文之时,他因此而得了誓约之火,被他引入心窍,从而点燃了心火。但是在元神里却似留下了烙印,又仿佛这是肉身的真火映照于元神之中。
他仔细的感应着,那火焰如暗泉一样自内翻涌着,又如一朵红花绽放。
他细细的体会着,有一种明悟,这个东西的存在,可以让自己的元神多一层保护,可以让一些诅咒类的法术,不直接伤到自己。
同时,还有一种特别感觉在心头滋生,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更加的紧密,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能够从这个世界里借到力量,但是说不清。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就在他正要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有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帽子和墨镜,手里挽个包的女子,在巷子口徘徊了一会,抬头看了看三楼的隗林,然后走了进来。
隗林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他知道,生意来了。
而且看其穿着打扮,是有钱人,而隗林现在,穷极,他在女子看向三楼时,立即露出了生意人的微笑。
在看到女子低头进院时,他立即下了楼,当女子走进大厅,他就正好到了楼下,迎了上去。
“请坐。”隗林分不清楚应该用未婚的称谓还是已婚的称谓,所以就只说了请坐两个字。并且,一挥手,没有关的院门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将它们关上了。
这个动静让女子回头看了看,因为她带着大墨镜,也看不出她的表情,但从她镇定的样子,应该颇为见多识广。
“要喝点什么吗?”隗林问道:“我这里只有水。”
“那就来一杯水,谢谢。”女子说道,她的声音很好听。
隗林拿一个茶壶,两个杯子。
他没有去接水,而是伸手在虚空缓缓的挥引,在他们之间的虚空,便有一团水气快速的凝结,然后落入到茶壶里。
他又拿起茶壶,给两个杯子倒上水。
水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