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的贴身狂少
韩四当官 !
在查办曾在南苑为官的内务府官员这件事上,韩秀峰事先并没有跟肃顺通气。事实上连监察御史孟传金弹劾那个喊冤叫屈的庆丰司郎中,事先都没跟肃顺打过招呼。
在孟传金看来内务府各大小衙门没一个屁股干净的官,他早就想收拾一两个趾高气昂的内务府官员扬名立万,见韩秀峰居然敢捅马蜂窝,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反正就算天塌下来有肃顺帮他顶着。
因为他这个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让包括几位总管大臣在内的内务府官员,都认定韩秀峰“大开杀戒”是肃顺授意的,纵是有万般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韩秀峰不想解释,一是解释不清,二是根本顾不上解释。
算算日子,英佛二夷的大军很快就到大沽口了,皇上和朝中的王公大臣却把事情想的很简单,觉得可以跟之前一样把西夷糊弄走。
比如让谭廷襄先派员见见夷酋,接下夷酋递的照会,借口做不了主,要先奏报朝廷,先拖上个十天半月再说,毕竟公文一来一回需要时间。
西夷要是等的不耐烦,就说朝廷已命黄宗汉为办理夷务的钦差大臣,劝西夷回广东去跟黄宗汉交涉……
总之,过去那么多年就是这么糊弄过来的,都觉得这次只要小心应对一样能糊弄过去。
用郑亲王端华的话说,西夷就像一条疯狗,你越是搭理它,它越是跟你没完。“以不变应万变”,不用搭理它,它闹腾一阵子发现闹腾不出个什么,自然会灰溜溜地退去。
韩秀峰不敢苟同,觉得再糊弄西夷十有八九会“狗急跳墙”,对大沽口的海防又没哪怕一丝信心,不知道西夷一旦开打,谭廷襄和国瑞等人究竟能守几天,所以觉得时间紧迫,得赶在西夷攻陷大沽口和天津之前,能做多少准备就做多少准备!
事实证明,查办官员是来钱最快的办法。
在短短十一天内,王千里、万仕轩和特木伦就筹到了三万四千多两,银子上缴广储司,广储司又奉旨拨给他这个奉宸苑卿用于整治修缮南苑河道海子。
结果一运回来就花去大半,到处采买铁锹、麻袋、麻绳、扁担、箩筐等治河用具,四处采办米面粮油,唯独没置办盔甲兵器,以至于在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人看来,他是在榨取银子帮皇上修缮南苑的行宫寺观,而不是什么整治修缮河道,更不会往练兵上去想。
上驷院养在南苑的三百多匹马、十二头骆驼,五十多头骡子,连同近百名马夫和十几个蒙古医士,随着皇上的一道圣旨也统归他这个曾做过太仆寺少卿,“熟悉马政”的奉宸苑卿兼管。
而且理由非常之充分,因为按例上驷院马匹每年四月进南苑放青,十月归圈。现在他这个掌苑囿禁令的奉宸苑卿驻南苑,由他兼管再合适不过。
所有人都在忙碌,一切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韩秀峰觉得还是不够快,今天一早又策马赶到前几天才划定的校场,亲眼盯着河营将士和新招募的八旗马甲及门军操练。
这些天紧张到极点,荣禄早看出他这是在为打仗做准备,忍不住扬鞭驱马赶过来问:“大人,马队不练骑射,甚至连盔甲兵器都没有,就这么跟河营一道练阵型,将来真要是上了阵,能打仗吗?”
韩秀峰看着正在王河东、古魁和章小宝等人呵斥下列队的兵勇们,一边抚摸着马脖子,一边反问道:“仲华,你觉得他们能在个把月内,练就一身骑射武艺?”
“个把月自然不够,不过练总比不练好。”荣禄绕着他转了一圈,勒紧缰绳,又苦着脸道:“您瞧瞧,照这么练下去,这还算马队吗,这跟绿营步兵有何两样?”
前几天太忙,韩秀峰一直没顾上跟他交代,见他对这么操练有看法,无奈地说:“老弟有所不知,我让你们这么操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怎么个不得已?”
“一是时不待我,咱们没那么多时间按部就班地操练;二来照骁骑营、前锋营那么操练,就算个个能练就一身骑射本事,遇着洋人咱们也是有败无胜。”
荣禄大吃一惊:“志行兄,您是说咱们练的这几百兵,早晚要驰援天津,要去跟洋人较量?”
韩秀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凝重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上如此信任你我,早晚会用得着你我。所以这兵得好好练,从今儿个开始,你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这儿一心一意练兵。”
“可照这么练下去,能练出个什么?”
“老弟是不是觉得我是在把马甲当步兵使?”
“难道不是吗?”
“是,不过这么练是有说道的。”韩秀峰深吸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咱们有马队,西夷一样有马队,他们的马队有个响亮的旗号,叫作‘龙骑兵’!他们个个会骑马,不过也只会骑马,并不精通骑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在马上厮杀。”
“那他们这仗怎么打?”荣禄不解地问。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帮会骑马的鸟枪手,一人一杆新式自来火鸟枪,有的会多配一把手铳,此外配一把近战防身所需的马刀。上阵打仗讲究的是快,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指定地方布置。”
“到了地方就下马放枪?”
“差不多。”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要是马术够好,他们会分几拨轮流去袭扰敌军,策马飞奔到敌军阵前放枪,打完就往后跑,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装填火药铅子,然后再去袭扰,几拨马队如此反复,让敌军防不胜防。”
“这战法倒有点意思,有点像蒙古马队,只不过他们用鸟枪,而不是开弓放箭。”
“有见识,不愧为将门之后。”
“可咱们没那么多鸟枪!”
“这会儿没有,不等于过些日子没有,所以得让他们先练练阵法,先学学咋放枪,放完之后咋装填。”韩秀峰顿了顿,又补充道:“还得学学咋挖壕建垒。”
荣禄反应过来,急切地问:“志行兄,您是说咱们有枪,只是没运到?”
“我早就差人去上海办枪了,置办的全是自来火洋枪。”
“买了多少杆,什么时候能运到?”
“三百杆应该有吧,至于啥时候能运到,这我也不晓得。”
“可我和王河东那边加起来六百多号人,三百杆也不够啊!”
“我一样想多买一些,可有多少银子只能办多少事,”韩秀峰回头看了一眼徐九,接着道:“何况打仗不能全靠鸟枪手,挖壕建寨需要人手,护卫鸟枪手需要长矛手、刀牌手,转运粮草辎重一样需要人,所以你这边有一百杆足够了,全发给马甲。剩下的三十六个门军,全部充任护卫马甲的刀牌手,马夫伙夫杂役负责辎重转运。”
韩秀峰这么一说,荣禄终于明白王河东等人这几天为何那么操练,举一反三地说:“河营那边两百鸟枪手,剩下的两百分别为长矛手和刀牌手?”
“差不多,不过也用不着分这么清,毕竟河营马夫杂役少,该挖壕的时候全得放下兵器去挖壕,该行军的时候全得帮着转运辎重。”
想到驻扎在北边的那些八旗马队和蒙古马队,上官不来就马放南山,只晓得打牌吃酒,甚至抽大烟,再想到根本打不了仗的京营,荣禄激动地说:“志行兄,要是洋枪能及时运到,要是粮饷能支应的上,假以时日,等咱们这六百兵练出来,恐怕真能顶两三千京营兵!”
“这是自然,不过咱们首先得有时间!”
……
二人正聊着,小山东骑马疾驰而来。
“禀四爷,天津急报!”
“知道了。”韩秀峰从他手中接过信封上写着知名不具的书信,当着荣禄面拆看起来。
荣禄见他神色凝重,忍不住问:“志行兄,是不是西夷的兵船来了?”
“来了,不过没全到。”韩秀峰又低头看了一眼信,遥望着东方紧锁着眉头道:“崇厚派驻在大沽口的斥候打探到,英佛二夷来了火轮八艘,舰船三艘,在炮台对面五六里处寄泊,日夜窥伺,倏忽即可闯入,无可阻拦,防范不易。”
“不是说来大小炮船来了五六十号吗,怎么只有十一艘?”
“西夷的兵船大小不等,航速也不一,大队兵船应该还在后头。”
“谭廷襄就这么坐等?”
“他正忙着派人跟上岸的夷酋交涉,对了,俄使和咪使也上了岸,正在帮着说和。”韩秀峰放下信,冷冷地说:“这分明是缓兵之计,我敢打赌,等大队兵船炮艇一到,他们会立马翻脸。”
“要不要赶紧上折奏报皇上。”
“不用,如何交涉,如何防堵,跟咱们没关系,咱们的当务之急是练兵!”韩秀峰收好书信,回头道:“小山东,庆贤老爷那边你就别管了,赶紧去圆明园礼部值房找张得玉、李伟长,请他们帮着打探下朝廷是如何应对的,要是有谕旨帮着誊抄一份。”
“明白,小的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