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河山
度日如今也不过如此,甚至是分秒如年。因为每一秒钟都可能有人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的黄沙渐渐消散,被卷在空中的战马、士兵无情的摔在地上,早就成了一具干尸。
阳光依旧是那么刺眼,只是那隆起的一个个沙丘触目惊心。
没个沙丘里面都埋着不少尸体,残破的衣服令人不忍直视。
当然,也没人看见,自沙尘暴过后,没有一个活物露在外面。
谁也不知道这次损失有多大,是否已经全军覆灭,就连拓跋雅露的生死,也成了个未知数。
不多时,一处沙丘动了两下,大片的沙子滑落下来,一个凌乱的身体从里面钻了出来。
“还有活着的吗?”周围触目惊心的场景把拓跋雅露吓了一跳,悲痛欲绝的她,直接跪在地上。
这是个可怕的战场,纵然死了人,也看不到一滴鲜血,要么被黄沙掩埋,要么被狂风吹走。
马革裹尸,倒成了一种奢求。
拓跋雅露钻心的疼痛,双膝跪在地上,依靠攥紧的拳头撑着身体,竟是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泪。
她后悔当初没有听任宁的劝告,这才导致了全军覆灭的恶果。
死去的不仅仅是一千条性命,更是整个拓跋族的希望。
这些都是她挑选出的精英,个顶个的好手,没有了他们,也就没有了胜利的希望。
况且,单凭她一己之力,未免能走出这漫漫黄沙。
她不仅没了坐骑,还没了水源,如今的她,嘴唇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甚至出现一道道裂痕,看上去让人心疼。
“还有人吗?”拓跋雅露歇斯底里的哭泣着,她宁可死的是自己。
兴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喊,旁边几个大大小小的沙丘都开始晃动,有的钻出几名大汉,有的钻出几匹战马。
身体重见阳光之后,俱是猛烈的抖动,见谅让这可恶的沙子从身上消散。
见到活人之后,拓跋雅露喜极而泣,只是内心仍然揪着。
她不是个优秀的将领,害怕再次把这些人带上死亡之路,语气活活等死,倒不如直接来个痛快。
大抵过了一刻钟时间,活人全都从沙丘里钻了出来,零零散散,两三百人。战马的数量就更加可怜,眼看不足五十。
令拓跋雅露庆幸的是,仆兰微还活着,她不仅是拓跋雅露的精神寄托,也是某些事情的答案。
拓跋雅露能分清事情的轻重,倒也没有立刻询问仆兰微方才那话的意思,免得扰乱军心。
他们还能站在这里,完全凭借一股毅力,多数人的皮肤已经因为干燥而开裂,嘴唇更是露出血丝。
“还能走的说句话!”拓跋雅露嗓子差点冒烟,本该洪亮的声音苍白无力。
不得不说,她有很强的号召力,但凡能动的士兵,都点了点头。
“收拾东西,即可出发!”拓跋雅露拼着喉咙里最后一点水汽说道,咽唾沫都很费劲。
出发之前,士兵们不停的在黄沙里刨着,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水壶。
他们也的确找到了,但是数量少的可怜,不足十个,而且都不满。
生死面前,士兵们没有私吞水源,全都交到拓跋雅露手中,先让她喝个水饱。
拓跋雅露明白士兵们的良苦用心,水壶竖在嘴巴上,却是抿着嘴,一口也不下咽,顶多是润了润嘴唇。
“每人一口,传着喝。”拓跋雅露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
士兵误以为她喝饱了水,不停的传着水壶,每个人都喝了一小口,总算是有了说话的力气。
所有人喝完一遍,水壶里的水所剩不多,他们只能盼望奇迹的出现。
二百多人,五十匹马,根本分不过来,只能牵着走。
就这样,一行人重新上路,比起之前的速度,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按他们的身体状况,顶多能支撑到天黑。然而距离目的地的距离,怕是还要步行十天。
他们唯一的期盼,就是听天由命。
与之同时,落后一天时间的任宁等人也在面临沙尘暴的侵蚀。
那几名好不容易从暗月手中逃生的士兵直接被卷在天上,不停的发出恐怖的叫声。
且不管他们胆量如何,飞在天上转圈必定造成失重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发出尖叫声。
躲在沙丘后面的无名士兵都看傻眼了,隐约明白任宁要杀掉他们的原因。
不杀也是死,倒不如让他们死在剑下。
况且,不杀死他们的话,任宁等人不可能顺利的躲在沙丘后面。
纵然准备周全,沙尘暴真个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任宁喝了一壶。
在沙丘跟骆驼的双重保护下,任宁总算是活了下来,倒也是从沙子里钻出来的。
暗月等人也没有大碍,只是皮肤有些干瘪罢了。
那五名鲜卑士兵没有这么好运,他们没有骆驼的遮挡,最终有两人被刮飞,只活了三人。
这三人用恐慌的眼神看着任宁,叽里咕噜说了一顿他听不懂的话。
如今的形势已经逆转,任宁再也不是俘虏,甚至掌控着他们三人的生死,刚刚死里逃生,他们实在不敢继续面对死亡。
任宁没有搭理他们,若他真想杀人的话,又何必故意留着他们。
“水……水……”郑良嗓子有些冒烟,着急忙慌的从沙子里面掏出一个水壶,疯狂的贴在嘴巴上,恨不得把水壶一起吞咽下去。
任宁是有先见之明的,沙尘暴来临之前已经把水壶埋在地下,虽说也吹走了不少,但他提前准备的多,大大小小,绝对有二三百个。
任宁制止了郑良粗鲁的行为,倒不是怕浪费水源,而是怕他直接炸了肺。
人在极度口渴的时候不能疯狂喝水,这会导致细胞渗透压改变,甚至炸肺。
最好是喝生理盐水,没条件的话也要一点点的润喉。
郑良总算是有些理智,听从任宁的话,耐着性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暗月等人也觉得可口,俱是拿起一个水壶,轻轻的抿了几口。
这三名鲜卑士兵直勾勾的看着,若不是嘴里没有水汽怕是要流口水的。
任宁心地善良,分别给了他们一小壶水,至于能撑到什么时候,全看他们的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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