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关纪事
嘉平关纪事 !
耶律南到驿馆的时间挺早的,毕竟临潢府没有所谓的宵禁,随时都可以进出。
被驿丞恭恭敬敬迎进来的时候,沈茶、金菁一行人正在大堂吃早餐,沈茶和金菁坐了住桌,随行的几个亲卫分坐两边,梅林一边吃,还一边看着沈茶的药锅,防止药熬糊了。
按照沈茶的意思,出门在外就别喝了,太麻烦了,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同意的,她也只好当没说过。
耶律南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
“哟,早啊!”看到耶律南进门,金菁拍拍沈茶,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来。“好久不见,过得可好?”
“托福,托福,还算说得过去。”
三个人很熟悉,彼此行了礼,略微寒暄了几句,省去了那些啰里八嗦的问候,分宾主落座。
“这么早就过来了,应该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起吃吧!”金菁让梅竹给耶律南准备了新的碗筷,又吩咐李骏和戴乙好好招呼耶律南的亲兵,“大家都不要拘束,该吃吃、该喝喝啊!吃饱喝足,才能好好办差!”
像这种招待人的事,沈茶从来都是交给金菁去做的,她接过梅林递来的药碗,稍微凉了一点,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后用白水漱了漱口,这才把目光转向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耶律南。
“最近是不是很辛苦?南公子看起来比之前要憔悴得多,应该是很久都没休息好了。”
“可不是!”耶律南一点都不客气,拿起一个大大的肉包子就啃了一口,“自从我们回来之后,就没正经睡过一个好觉,总觉得这活儿越做越多,一点都不见少。幸好就快忙完了,要是再坚持一个月,估计就得去见先王了。”他喝了一口胡辣汤,看看沈茶,“将军这是病了吗?一进门就闻到了药味儿。”
“我们将军小时候多病多灾,身子骨儿弱,这药是用来调养身体用的。”金菁摇摇头,“南公子不必担心。”
耶律南和他的亲兵们听到金菁的话都觉得心中一惊,镇国将军这个样子还算是身体弱,还需要喝药调养,这要是身子不弱了,调养好了,得彪悍成什么样子,还不得一鞭子抽死七八个的。
耶律南再次庆幸,自己跟嘉平关城联盟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否则成为他们的对手,死相应该会挺惨的。
“这是得好好调养一下,尤其是现在这个时节,不能太大意了。”耶律南轻轻点头,“我之前也一直都觉得将军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好意思多问。正好我府里有几棵百年的山参,等将军回去的时候,请将军带上。”看到沈茶要推辞,他摆摆手,“将军帮了我们这么多,总要让我们回报一下。这东西在大夏不太好找,但在我们这儿,也不算什么特别稀罕的。”
“多谢南公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知道耶律南的话也算是夸大了事实,几百年的山参在哪儿都是稀罕物,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沈茶觉得自己再推辞下去就显得矫情了。她朝着耶律南抱拳,表示感谢,然后冲着梅林使了个眼色,“无功不受禄,我也送公子一份礼物,还请公子笑纳。”
耶律南一脸茫然,不知道沈茶是什么意思,看到梅林拿着一个盒子过来,他放下手里的包子,用干净的帕子擦掉了手上的油,接过那个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沓纸。他把那沓纸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从最上面的一页开始,慢慢的看下去。
越往后看,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看完了之后,整张脸都黑的像柴锅锅底一样。
“呵,他们还真是了不起,凭这种手段就想要一网打尽,是不是也太看不起我们了?”耶律南冷笑了一声,看看金菁,看看沈茶,尽量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二位觉得应该如何处置他们?我想要听听你们的建议。”
“我们是这么想的。”金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这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当然,用、还是不用的这个决定权还是交给南公子,如果南公子不愿意用,或者有更好的处置方法,大可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不管怎么说,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还是你比较了解。”
“不,不,不,军师,话不是这么说的。他们都对你们动手了,已经救不单单是我们内部的问题了。我觉得,军师的这个方法很好,已经是上上之选。”耶律南冷笑了一声,“隐去了他们的名字,已经算是给他们留脸了。所谓家丑不外扬,若不是因为先王丧礼来了这么多的使臣,太不给他们脸也不行。若是在平时,我一定会把他们的丑事都摆在明面上的。”他把供词重新收拢在盒子里面,“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一会儿进城,供状里的内容让我的护卫去宣扬,效果肯定要比你们更好一些。”
“南公子,一切就拜托你了!”金菁笑笑,趁着耶律南不注意,和沈茶交换了一个眼神。
吃完了早饭,一行人收拾好了行装,在耶律南的陪同下,离开驿馆,准备进入临潢府。
关在柴房里的杀手团,在离开驿馆之前,已经全数移交给了耶律南的亲卫。或许大夏的人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会善待他们,但耶律南的人不会。他们本身就是敌对的,他们之间的仇恨甚至要远超跟任何一个敌国的仇恨,一旦交手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从驿馆到临潢府这短短的一路,杀手团深刻的感受到了跟昨晚完全不同的对待,虽说钝刀子割人难受,但也比拳打脚踢好多了,尤其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耶律南的护卫们真的是一点也没给杀手团……或者说没给杀手团背后的幕后指使留一丁点面子,这一路上是非打即骂,等到了城里,还有两个护卫拿着杀手的供状开始宣扬他们的罪行。
按照耶律南的计划,除了三两个护卫跟随耶律南去安置大夏使团之外,其他的护卫押着杀手团绕城一周,让临潢府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些犯人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耶律南之前料想的,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全临潢府的人都知道有杀手不仅刺杀了齐志峰齐公子,还刺杀了出席先王丧礼的大夏使团。哪怕供状里面没有提及幕后之人的来历,但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是谁。毕竟这群人在经过城中萧家人居所的时候,特意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耶律尔图,在大夏使团刚刚进城、耶律南的护卫们念第一遍供状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王宫禀告了,甚至把供状都摆在了他的案头。
“大夏的人一来,城里就热闹了。”耶律尔图把供状放在一边,看向坐在面前的儿子,“这是阿南的意思?”
“应该是吧!”耶律岚的反应很平淡,“之前追查刺杀小峰的那拨人,线索隐隐指向了萧家,但因为杀手们都自尽了,所以,没有确凿的证据。这回抓到了活口,已经问出了口供,那萧家就脱不了关系。”他看了一眼耶律尔图,“先王过世之后,萧家就小动作不断,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之前我们问过耶律菱和他手下的那帮恶奴……”
耶律尔图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耶律岚的后半句话,觉得很奇怪,抬头看了一眼。
“问出什么了?不好说?”
“父王,我说可以,但您别生气。”
“看来真是大事,说!”耶律尔图站起身,走到耶律菱的跟前,“我不生气。”
“耶律菱跟萧凤歧,私下里有来往,被两位老将军撞到了,所以……”
耶律岚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巨响,耶律尔图气得踹翻了桌案,上面的东西摔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