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关纪事
嘉平关纪事 !
“能把耶律尔图逼到这个份儿上,耶律菱也算是第一人了。”沈茶冷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刚走进大帐的金苗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戴着的帽子上都结了冰,她让梅竹赶紧给她端一碗姜汤祛祛寒。“两位老将军是耶律尔图最尊敬的人,知道耶律菱这么苛待他们,耶律尔图是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革职查办只是第一步,如果耶律菱不能认清自己的错误,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沈昊林赞同的点点头,看向喝完了姜汤,已经暖和过来的金苗苗,“就是可惜苗苗,想了那么多好主意对付耶律菱,这么一来,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发生什么事了?”金苗苗抱着手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耶律菱不来了吗?”
影五简单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然后朝着有些失落又有点遗憾的金苗苗说道,“取代耶律菱的是齐志峰公子,你安排的那些东西,总不能用在人家的身上吧?”
“那肯定是不行的,齐志峰的那个小孩,还是很讨喜的,而且,他跟小酒他们的关系都不错,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手。虽然怪可惜的,但……”金苗苗叹了口气,“这个耶律菱真的牲畜不如,怎么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事情来?两位老将军是哪里对不住他了,他居然要这么折磨他们?”
“我猜,是因为两位老将军一直都拦着耶律尔图,不让他给耶律菱一个职位,就连之前那一点点仅剩的兵权也没有给他留下,他不开心、不高兴也是很正常的。其实,他对于自己父亲、伯父的这种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都能看得清楚,何况阅人无数的两位老将军呢?他们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故意要这么做的,要灭灭耶律菱的气焰,否则,他一旦得到实权,没有人会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的。”沈茶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我之前也说过了,耶律菱这个人,心高气傲,恃才傲物得很,表面上装出一副很谦逊有礼的样子,但实际上……”
“却是暗暗蛰伏的一条毒蛇。”金菁跟着补充道,“虽然我们跟他只有午马镇的那一面之缘,但却也足够让我们看清这个人的本质。就像小茶说的那样,他自以为是天之骄子,学识、能力、功夫在耶律家的子弟中也是佼佼者,也希望可以靠着这些得到他想要的那些东西。为什么他总是看不顺眼耶律南?在他的眼里,耶律南远远不如他那么有本事。”
“没错。”沈茶点点头,“既然不如自己的耶律南年纪轻轻可以达到那样的地位,他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的目标可不是耶律南,而是耶律尔图。”
“耶律尔图?”薛瑞天一挑眉,“嚯,他不是也想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吧?”
“那他的野心真不小,可他到底不是王族正统,只是旁支子弟,真的能达到耶律尔图的那个程度吗?”金苗苗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
“是不可能,他没有耶律尔图的心机和手段,肯定是不行的。”金菁耸耸肩,“他自己应该是知道这一点,但是,人嘛,总是要有点目标的,对吧?哪怕当不成摄政王,也一定是耶律家的风云人物,绝不可能是碌碌无为之辈。可偏偏他没有办法施展自己的抱负,他的至亲死死的拦在他的面前。如果想要有所作为的话,这个巨大的拦路虎是必须要铲除掉的。我想,这个局,他早就开始准备了。”
“没错,对老将军的不满,一日一日的逐渐增多,慢慢的累积到一个程度,就会爆发出来。”沈茶点点头,“我们说耶律菱是一条毒蛇,是因为他的确很有耐心,耐心的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且也很精于算计,看他做出来的这个事,大体就能推演出他的计划。两位老将军年纪越来越大,精力也不会那么充足,很多事情早晚都会交给耶律菱。一旦他掌握了府中的大权,无论是打发府中老人离开,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是易如反掌的。”
“不只是这样,小辽王突然的离世,打了耶律尔图一个措手不及,突然多出了很多要做的事情,将人手严重不足的缺点彻底暴露。身为耶律家的子弟,一来是要为先亡尽忠,二来是要为新王分忧解难的,向新王宣誓效忠,所以,天上掉下了一块大馅饼,正好砸在了耶律菱的头上。”沈昊林冷笑,“天时地利人和,耶律菱的计划可以按照他的设想去实施。要不是他后来的这些行为惹怒了南院和北院,要不是耶律尔图担心耶律菱的事情会连累到两位老将军,亲自去府里探望,耶律菱就得逞了。哪怕以后会传出两位老将军突然离世的消息,人们也不会怀疑到耶律菱的头上。”
“所谓虎毒不食子,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沈茶轻轻叹了口气,“幸好及时发现了,两位老将军也不必再受苦了。”她看看影五,“临潢府的百姓们是如何议论这件事情的?”
“辽人虽然民风彪悍,但受这么多年儒家文化的影响,对家中长辈的孝道也是被刻在了骨子里面,对这种欺师灭祖的行为自然是看不上的。”影五接过梅林给的茶水,说道,“况且,老将军又不是普通老者,他们在辽、在临潢府也是很有名望的,他们的遭遇经过渲染,传入市井,临潢府的百姓们都不干了。他们不敢去堵王宫的门,天天堵在南院、北院的门口,要求严惩不肖子孙耶律菱,这大概也是耶律尔图这么快就下令处置他的原因。”
“南院和北院的那些人本身跟耶律菱就有仇,自然乐得落井下石,把耶律菱狠狠踩死,让他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薛瑞天找了个坐垫,身子一歪直接躺下了,打了个哈欠,感概道,“耶律菱就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完全就是被自己的蠢给坑死了。”
“其实,这样的结局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好的。耶律菱不来跟我们捣乱,换了一个和我们亲近的齐志峰……”沈茶伸了一个懒腰,捏捏自己的肩膀,“我们就不用那么费神费力的去应付了。”她看看趴在桌子上的金苗苗,“你也别垂头丧气的,那些东西这次是用不上的,但不代表是没有用的。未来几年,我们有的是仗要打,好好的琢磨琢磨,完善一下,拿去坑金人不是更好吗?”
“坑金人?”金苗苗瞬间就精神了,“小茶,你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开过这种玩笑?”沈茶很严肃的看着金苗苗,“我们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作战,金人对我们肯定会很排斥的,无论是金兵,还是普通的百姓,在他们的脑子里面,我们就是敌人。而这一次,不单单是敌对的关系,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是入侵他们家园的强盗。所以,进入金国之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我们根本预料不到,留点后手总是好的,不至于让我们陷入困境。”
“小茶,你说的对,确实是这么回事。”金苗苗被沈茶这么一开解,心里的那点点失落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站起身来,把斗篷重新披在身上,“我得再去研究一下,总不能拖了你们的后腿。”
说完,她也不等大家有什么反应,兴冲冲的跑掉了。
“小茶……”看着瞬间从自己面前消失的金苗苗,金菁很无奈的看着沈茶,“你这坑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丫头怕是又要闭关好长时间了。”
“坑人?”沈茶满脸无辜,朝着金菁摇摇头,“小菁哥,我从来不坑人,我这是实话实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