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城难入
婚城难入 !
看着已经崩溃了的沈妍,陆继儒已经不能顾及一切了,一个箭步上去一把将沈妍的头抱住,俯身下去含住那两片苍白又冰冷的嘴唇。
突然,又是一声霹雳。
这时,小巷入口处,有一双冒着火星撞地球般火焰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小巷里面。
沈妍感觉脑袋轰轰地响,几乎快要炸开了,全身的毛孔一阵紧缩,紧接着打了冷颤。
她抱着欲裂的脑袋抬眼看了看头顶的那一缝天,可雨水打在眼睛里又涩又疼,她只好闭上眼睛。
她突然觉得喉咙堵得慌,面前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着自己,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了。她想张开嘴大口地呼吸,可是她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会吧!沈妍心底一阵惊讶!
而她这时感觉到唇边一阵阵温热,口中是一种淡淡的咸味之中混淆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她伸出舌尖想确认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滋味,突然她发觉自己被吸进一个恐怖的漩涡之中,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也没了任何支撑点,任由漩涡将她带入浑浊不见底的水底去。
“我要呼吸!”沈妍听见心里在叫喊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拼命地想抬头,可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于是双手惊恐地划拉着。
最后,她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坚硬的岩石,于是拼命胡乱地去抓,可是那岩石硬邦邦并且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她还在不停地划拉,而体内的血液似乎要停止流动了……
突然,沈妍发现自己的左手抓住一根比自己的手腕大一点的棍子,她觉得自己有救了,于是紧紧抓住那根棍子,生怕再次失手。
与此同时,呼吸突然之间顺畅起来,面前那无形又巨大的压力也突然消失了,原来被卡住的头也得以松动了。
沈妍止不住地抽噎着,同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感觉头顶的变得安静了,于是艰难地睁开眼睛,却看见陆继儒那张扭曲的脸,还有他那双僵硬地悬在半空中的手,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不能思考了,直接抡起右手,几乎是拼尽全力向陆继儒的脸上挥过去。
“我恨你!”沈妍绝望地吼着,同时“pia!”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虽让不能穿透雨帘,但是在这狭长的小巷里,还是很刺耳。
手掌上的疼痛传到心脏和大脑之后,沈妍才清醒过来。她看着陆继儒侧过一边的脸上,立即呈现出几道殷红的手指印,可她的心里却完全没有发泄后的轻松快、感,反而觉得心底突然被吸空了,眼泪混着雨水汹涌而下。
“沈妍,我们走!”杜予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时沈妍才转过头看了看旁边,她发现自己竟然抓住杜予腾的手,他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打伞。
不知为何,她立即甩开了杜予腾的手,然后撒腿哭着往小巷的出口跑出去。
杜予腾瞪了一眼陆继儒扔给他一把伞之后转身跑去追沈妍。
很快他就追上了沈妍,硬生生地将她拉进那辆警车里,从后排拿来一条警车里随时准备着的毛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沈妍则埋头在毛毯里哭得天崩地裂。
杜予腾的心早已碎了,他一直压制着那种情感已经悄然侧漏。
他静静地看着背后激烈起伏的沈妍,他是多么想将她搂进怀里,可他揉了揉手指,最终还是熟练地将车开走。
杜予腾看着后视镜里,陆继儒已经跑出来了,一直眼直直地看着警车离开。
看着陆继儒渐渐模糊的身影,直到消失。他心底对陆继儒的敌意在慢慢地消失。
单凭这次沈沛然出事后,陆继儒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对沈妍是真心的。
此刻的雨势更大了,后来的气象局公布这一天,泉海市的降雨量是三十二年最多的一天,而且这时时段的降雨量更是达到历史极值。
最后杜予腾将沈妍带回他的住处。他的住处位于一个相对隐秘的小区,这是由于工作需要,单位分给他的一套房子。
沈妍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任何事情了。
她只隐约知道杜予腾把她扶着进了电梯又进了屋内,最后他拿了一套女装睡衣让她换上,他还帮她把头发吹干。迷迷糊糊中,她还喝了一些又辣又甜的糖水。
她最后倒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但脑海中一直挂念着什么,最终她一直处于想睡又不敢睡的状态--
沈妍看见自己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跟在叔叔的身后走进一个破落的院子,叔叔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包,里面装着她的一些衣物。
门口站着一群看热闹的大人和小孩。大人们几乎都是用同情又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小孩子们则纯碎是看热闹,他们好奇地看着她,你推我我推你之后就是嘻嘻哈哈地笑着。
其中有一个男孩试图用棍子挑起她的裙子,被一旁的一个男人一把打掉那根棍子。男孩皱着眉头不屑地看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那个卖鱼的刘叔,而那个小孩就是苗宇光。
她刚刚走进那个院子,看见院子后面是一栋破旧的两层楼。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搂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在院子里等着她。那个女人就是孔慧芳,男孩就是沈沛然。
第一天,大人和小孩都是很晚很晚才散去。第二天,来的大人少了一点,小孩却还是那么多。后来大人们几乎都不来了,小孩子们还是照常来。
那个苗宇光总是带头欺负她,开始年幼的弟弟不敢吭声,而她每次反抗总是引来更严重的欺负。渐渐地弟弟开始挥动着小拳头保护她这个姐姐。她也学聪明了,不跟他们来明的,而是悄悄地报复苗宇光。
她开始学做饭,从烧糊一锅饭被婶婶毒打一顿到后来完全承包了那家里的一切家务。弟弟也开始跟在她背后学着做家务。开始他会打烂是杯子或饭碗,这时她必须将祸端揽到自己的身上来。因为比起她打烂碗碟,婶婶如果知道她让沛然做家务,那么后果就严重得多得多。
之后他们姐弟总是悄悄地一起干活,最后他们总能默契地配合做家务和瞒过婶婶。
然而,婶婶的笑容还是逐渐消失了,她开始被婶婶骂做“克星”。
后来家里开始出现一些凶神恶煞的陌生人,叔叔和婶婶的争吵越来越频繁。这时她总是搂着弟弟躲在角落里惊恐地瞄着。
最后是苗家人上门来,她隐约知道叔叔和苗家签了个协议,只是不知道内容。直到她中考成绩公布,她终于知道那个协议是什么。
后来,苗家同意她继续上高中,但是如果考不上清华或北大就得成亲。那时候弟弟总是默默看着她,眼眸中尽是坚毅和鼓励。
她去香港上学之前回了一趟家,那是最后一次跟弟弟一起吃饭,饭桌上他们无话不说,可是当她一转眼,却发现弟弟不见了。
她以为弟弟跟她躲猫猫,并没有理会他,可是一直到天黑弟弟都没有回来。她开始焦急地寻找。她来到一片树林里,树林里白雾弥漫,回响着各种怪异的声音。
她忽然看见弟弟从眼前闪过,于是她紧跟上去,一直来到悬崖边,弟弟回头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去了。
“啊!”沈妍绝望地叫起来。
“沈妍!沈妍!”
她耳边听到有人叫自己,她想回头却发现自己脖子僵硬。
“沈妍!沈妍!你怎么啦?”
是杜妙清的声音。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杜妙清满脸担忧地站在那里。
沈妍挣扎着坐起来,扶着欲裂的额头问杜妙清:“妙清姐,这是哪里?”
“我哥哥的房子。”杜妙清头看着她说。
沈妍这会完全醒了,她想起自己已经是回到泉海了,而且是因为弟弟才回来的。对了!弟弟呢?他怎么样了?
她突然翻下床来,吸着床前放着的拖鞋往外奔去。
沈妍刚跑到客厅,这时入户的大门打开了,杜予腾手里提着一把滴着水的伞站在门口,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购物袋。
“沈妍!”杜妙清也已经边叫着从房间里跑出来了。
“我弟弟怎么样了?”沈妍迎上去盯着杜予腾问。
杜予腾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怎么说。
沈妍看着杜予腾的表情,心里一阵寒意袭来,接着她向门口挤去。
“你怎么了?”杜予腾轻轻地问,然后将伞和购物袋递给妹妹。
“我要去看看他!”
“现在外面还在下雨呀!”
“我要去看看他!”沈妍重复着,语气出奇的平和。
“吃完晚饭我跟你一起去。”杜予腾伸手扶住沈妍的肩膀。
“晚饭?现在几点了?”沈妍疑惑地问。
“快五点了。”杜妙清在后面说。
“沛然他也还没吃饭。”沈妍急急地说,“我要去和他一起吃。”
“好!我陪你一起去!”杜予腾回头看了妹妹一眼,杜妙清立把伞递到他手里。
沈妍没有反对,她还在杜妙清的提醒下换上一套杜妙清的衣服之后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