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
知北游 !
“真是痴人说梦。”我淡淡一哂,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踏上虚空,反而向这头煞魔不断接近。
四周虚空狂嗥,光雨迸溅,我从容走向煞魔,以君临天地之势。密密麻麻的电光雷火打在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被更高等的弦线吞噬得干干净净。在弦线大成的我面前,天劫已经无关痛痒。
煞魔右边的脸笑容冻结了,左边的脸露出惊异之色。他从未料想过,居然有生灵没有战战兢兢地度劫,反倒肆无忌惮地威逼上来。
一直走到煞魔跟前,我才停下脚步,和他面面相视。煞魔颈部以下都隐藏在天外,只将脑袋探入了北境。庞大凶厉的气势从三张脸上散发出来,知微以下的任何生灵都会被撕得粉碎。
“真是鲜美动人的灵魂。”煞魔居中的脸缓缓说道,每说一个字,周遭的虚空就爆炸一次,碎片夹着法则掀起惊天动地的冲击波。
我稳稳立在高空,闻到煞魔口中传来阵阵刺鼻的血腥味,令人恶心作呕。然而转瞬间,血腥气就化作浓郁芬芳的薰香,使人心痴神迷,醺醺欲醉。
“你也不错,正好可以充当绞杀的养料,让她早点苏醒。”我好整以暇地道,弦线无声渗透四周,像一根根无形的铁丝,捆绑住整片虚空。
“狂妄的凡人,你竟敢向宇宙最高贵的族群挑战!”煞魔的左脸愤怒扭曲,大肆咆哮。右脸接着开口,声音柔和而充满魅惑:“只要把绞杀还给我们,我们可以让你成为煞魔中的一员,得享尊贵、力量和永恒。”居中的脸漠然道:“绞杀背叛族群,必须严惩。哪怕是神祗,也不会愿意和我们整个族群为敌??????”
“恬噪!”我随口打断了对方的话,探手一伸,抓向对面的煞魔。这里可不是域外,煞魔的威力难以悉数发挥,还要受北境天地的克制,连身躯都无法全部进入。
煞魔发出惊心动魄的叫声,三张脸同时变幻,生出无数光怪陆离的异象。每一种异象都极尽凶诡恐怖,如同尸山血海中的地狱,看一眼都会令人心神俱丧,魂飞魄散。
“咣当咣当”从异象中延伸出一条条锁链,向我攀爬而来,要将我活活拖进去。最奇诡的是,锁链同时出现在我的精神世界中,毒蛇般抖动着,散发出各种混乱疯狂的负面念头。
这些念头铺天盖地,直袭心神,足以令人的精神世界崩溃无数次。但我掌控****之道,精神修为圆满无隙,丝毫不受这些魔念侵蚀。
我淡淡一笑,弦线轰然发动。霎时间,所有恐怖异象都被弦线切割成碎片,弦线顺势缠绕铁链,反守为攻,庞大精纯的精神力沿着铁链长驱直入,冲向煞魔的精神本源。
双方的精神力毫无花巧地硬拼一击,七情六欲和魔念相互冲击侵蚀,煞魔的三张脸剧烈抽搐着,露出竭力挣扎的表情。我闷哼一声,神识中的点生出沛莫能御的吸力,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将魔念纷纷吞噬。
煞魔脑袋急晃,厉声狂吼,一股冰冷邪恶的精神力仿佛跨越过一个个宇宙,从无限遥远的异界深处疾扑而来。
双方的精神力再次狠狠撞击。我顿时口鼻渗血,头痛欲裂,而煞魔的三张脸裂开细纹,渗出黏稠的浆汁。
与此同时,相隔此地千万里的吉祥天,蓦地亮起一团十字形的绚丽彩光。
晏采子的身影浮现在彩光中,袍袖一拂,甘柠真被无形的力量所摄,从钢铁鲲鹏中被卷了出来。
两人隔空对视,一言不发。许久,晏采子一指点向甘柠真的额头,后者想要避开,但晏采子的指尖绽开一朵朵洁白如云的雪莲,将她层层包裹。
“一生漂泊独求道,两鬓蹉跎始思亲。”晏采子轻叹一声,将甘柠真送回鲲鹏,转首向我遥遥望来。此时,楚度轰击天壑,我激战煞魔,天地之力和域外煞魔都被削弱到了极致,正是晏采子飞升的最好时机。
清啸一声,晏采子向天空冉冉升去。一个个幽深的黑洞在他四周塌陷,狂暴的能量频频轰击,发出刺耳的尖啸。
晏采子的身形倏然变化,同样化作一个幽深的黑洞,不断收缩,最终凝聚成一个神秘的交点,破空而去,不知所踪。
而我的神念又和域外煞魔的魔念交击了千百次,双方激烈纠缠,谁也难以占据上风。
我心念一动,五指瞬间出现在煞魔颈前,扣住脖子,将他强行向北境拽入。
煞魔的三张脸齐声厉吼,虚空应声炸开,我也碎成迸溅的残片。然而下一瞬,弦线纵横交织,我血肉复生,牢牢抓住煞魔,将他一点点拖了过来。
越是深陷北境,天地对煞魔的抵触力就越强。法则冲击之下,煞魔的三张脸不断裂开,碎片纷纷剥落,燃烧成腥臭扑鼻的浓烟。神念趁隙吞噬了大团魔念,转送给陷入沉睡的绞杀。
“你们逃不掉的!”煞魔残缺的三张脸扭曲着,咆哮着,“天上地下,宇宙洪荒,无论你们置身何处,都将成为煞魔的世敌,从此永无宁日!”
“我等着你们。”我淡淡地道,煞魔残存的魔念猛然冲出弦线封锁,闪电般退出北境,逃向遥不可及的异空间。三张脸轰然碎裂,灰飞烟灭。
天劫消失了,我的道渐渐臻至圆满。此时,四方天地齐鸣,山河震颤溃散,北境仿佛打了个哆嗦。
弦线倏然消失,又猛然暴涨,延伸向天地的每一个角落。所过之处,北境的能量尽被弦线吞噬,化作我自身的天地。
我再一次触及到了北境的意志。
它浑浑噩噩,已经陷入了半休眠,但本能地透出恐惧。只要将它吞噬,我便可成为真正的神祗,掌控所有生灵的命运。
然而,我知道,你并不喜欢。
“龙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愿。”我对着自己的一部分,静静地说道。
迈向神祗的那一步,又重新退了回来。
就像从永恒的时光,命运的长河中退了回来。
但并非退回知微,而是臻至一个玄之又玄的陌生境界。仿佛一只脚停在半空,既可向前,又能向后,变化存乎一心,无从预测。
正因为无从预测,才生出无穷的变化,拥有了无限的可能。
就像一只骰子抛向半空,谁也不清楚,哪一面才会落地。
“龙蝶,这才是我们的选择。”我微微一笑,出现在狂暴天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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