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生香
食味生香 !
是的,见着了。● ▲
不过她没有说出声来。
为了这次相见,她甚至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期待,每天数着相见的日子又少了一天,这种等待并不焦虑,甚至等待着见面的每一天她都很快活,反复想象着见面的时候会说什么,做什么,想象阿青母子的模样。
可是见过之后,却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在想什么?见着了还不高兴?”
“不是,挺高兴的。多半是今儿天热,所以才没精神。皇上也累了吧?要不也歇会儿?”
皇上褪了靴子就在她旁边躺下:“那就陪你歇一会儿。今儿让他们吵吵的头疼,没一个想着做正事的,吵到最后也没个定论。”
“今天有一批贡品到了,里面有好几匹渝锦,天儿眼见着要热起来了,你要不要裁两件新衣裳?明天让人送来你看看吧?”
“石径山的新茶也到了,我记得你喜欢。”
“宗正寺的人说,西内的宝泉宫、长霞殿都要修缮,瓦与梁都要换,不然入了夏遇着暴雨,怕是要塌了。”
他自顾自的说了半晌,没听见人回应,低头一看,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
即使睡着眉头也是皱着的。
皇上脸上刚才看着温煦亲和的笑意象是被一只手全抹掉了一样,他低头看着她的脸庞。
乱纷纷的多少年岁月过去,可是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她看起来还如当年初见的时候一样。
他这样注视着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眼眶酸涩,才转过头靠在枕上,闭起了眼。
李思谌又光明正大的早早的溜出来,接媳妇和儿子回家。
等坐到车上,李思谌端起她的下巴认真端详一番。还行,不象他想象中那样,眼睛没红没肿。看来即使哭,也顶多是流了两滴泪。
李思谌松口气,把儿子接过来抱着,问她:“见着了?”
文安公主的贴子一送来。夫妻俩心里都有数。
文安公主这是替人请客。
“哭了没?”
“没有。”顿了一下,阿青小声说:“真没哭,眼泪也没有淌。”
杨夫人经历坎坷,阿青身世飘零,石家几十口人死在二王之乱中。 ●这中间的苦楚要是攒起来,都够写一本话本的了。
“杨夫人……她就是跟我说了一些从前的事儿,我亲生父母的事。”
而且都是些好事,有趣的事。去游湖的时候石建裕掉进湖里头,他不识水性,当时一船人嘛,扑通扑通连宾客带下人,又跳下去七八个。结果都跳下去了才现那地儿水浅的很,一群人站在深还不及胸的湖水里面面相觑。
这溺水倒是没有,就是那天回去以后人人都灌了碗**辣的姜汤。旁人倒都没事。毕竟天气不算太冷,可石建裕也许是体格不行,或许是胆气太弱,他回去了就了两天高烧。
她也说了好些薛氏的事。
年轻的女孩子们难得能聚在一块儿,一起放风筝,一起去庙中进香。
“杨夫人说的,都是她记忆中那些最美好的部分。”
李思谌心说,即使如此,那些事情听来也未必让人开心。
他把话题岔开了:“咱们去梅香居吧?听说他们家的汤特别好喝。”
阿青想了想,点了头。
梅香居就是以好汤闻名京城的。荤的最有名的一味是五味汤。素的是百菌汤。当然除了汤,他们家还有两样招牌菜。一个是素烧豆腐,一个是蒸火腿。
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名菜,但是人家卖的就是一个鲜字。五味汤的香味醇厚。百菌汤爽滑鲜美。素烧豆腐里的豆腐是店家祖传的手艺,蒸火腿与别家做的也不同,口感要硬一些,初入口会觉得咸味儿稍重,但是越嚼越香。
梅香居不大,地段不错。一次招待不了几桌客人,所以想来这儿总得提前知会一声。
阿青先喂饱了阿长,李思谌把儿子抱过去,催促她:“你快吃饭吧,汤都要凉了。”
汤当然不会这么快凉。
阿青给自己盛了半碗汤,慢悠悠的尝了一口。
傍晚时起了风,敞着窗子感觉十分凉爽。窗子外面就是池塘,隔着水面,不远处的戏亭子里有人正在唱一折戏。唱的什么听的不是太清楚,但是婉转曲声越过水面传来,清丽动人。
阿长揪着李思谌的衣襟,吭哧吭哧的不安分。
李思谌也不管他,只要确保他不会掉下去,他想摸爬滚打一概随他的便。
“汤怎么样?要是你喜欢,改天咱们再来。”
阿青点点头:“挺好喝的。”
不过天天下馆子……咳,也就是说说,不然传出去了别人非以为她是个馋婆娘不可,别说以她现在的身份了,就算是平常人家也不会如此。
如果真喜欢哪一家的菜肴,可以打下人来买了带回去,有时候酒楼饭铺也会有小伙计给送到府上。
不过在外头吃,和买回去了在自家吃,那体会不一样啊。在外头吃,哪怕是一块干馒头好象吃着也比较香。买回去了吃,不管是什么东西吃起来都带上了一股家的味道了。
不是说不好,就是……偶尔也要尝尝新鲜嘛。
李思谌见她频频往隔了水的戏亭处看,把儿子一举,让他坐在了自己肩膀上:“有想听的戏?写个条子递过去点一出来听听。”
“我不太懂得听戏。”阿青说:“不过有一回去逸郡王府,他们府上的小戏演了只曲子,叫朝凤调吧?中间有学凤鸟啼鸣的调子,听起来很活泼热闹,就不知道这儿的人会不会。”
李思谌说:“这曲子应该会的,那就点了来听听。”
他把点戏的银子和写好的条子交了店中伙计送过去。等到这一出唱完,后头接着唱的就是他们点的朝凤调。
笛管清脆,弦索悠扬,人声模仿鸟鸣活灵活现。阿长本来一直不老实在乱动,现在听着这活泼的曲调,他倒是安静下来了,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仿佛在侧耳倾听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