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门正宗
我有九个仙风道骨的师兄 !
191
墨弃晕死过去, 黑衣在海里飘起来,瞬间将海水染红。
兰瑨脸色骤变, 来不及查看姜娰和月璃的伤势, 掐了个道术,将墨弃从水里捞出来。
墨弃遍体鳞伤,就连魂魄都受到了重创, 全靠姜娰的八品凝珠吊着一口气, 伤势极重,兰瑨急忙将他躺平放好, 给蔚衡传讯。
“老四, 你在何处, 速速来东篱山。”
“我跟老七在你们家的洞天福地喝茶呢, 也不知为何这云雾茶喝起来也无甚意思。”蔚衡很快就传来讯息, 自从诸神遗迹回来之后, 大家就跟丢了魂一般,秋作尘和萧迹幽相继回到属地接管家族事务,以此麻痹自己, 迦南云游去了, 重华回了妖族, 兰瑨也日日忙着家族事务, 唯独他跟赫连缜无事可做。
每年去一趟无妄海, 然后就回东洲吃酒喝茶,帮小师妹打理着东篱山。
小师妹一去不回, 就连东篱山都日渐荒芜起来。
蔚衡觉得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无趣。
“老二受了重伤……”兰瑨说完半句话, 就见虚空中传来一阵波动, 蔚衡拖着赫连缜已经出现在海域上。
赫连缜手上还傻傻地拎着一个紫砂小茶壶,只觉眼前一花, 人已经出现在海域上。
“六六六,哥!”赫连缜手上的紫砂小茶壶滚落下来,滚烫的茶水四溅,赫连缜此刻也顾不上疼,指着这横七竖八的墨弃等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咋回事呢?”
天,他喝醉了吗?他今日没有吃酒啊,他怎么会看到小师妹?
“重伤,魂力全无,修为暴跌至五境!”蔚衡已经急急半跪下来,按捺住内心震惊,一手掐住姜娰的手腕,一手掐住月璃的手腕,目光惊恐道,“怎会没有生机?”
阿肆重伤,月璃体内生机全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瑨身形微微踉跄:“你再看看墨弃。”
“墨弃死不了,这位又是何人?”蔚衡扫了一眼墨弃,然后指着沉睡的东篱山主。
“是主人的师父,东篱山主。”被火烤成小黑球的小麒麟兽钻出来,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稚嫩说道。
“东篱山主染墨?”蔚衡跟兰瑨对视一眼,内心惊骇,踢了一脚赫连缜,“老七,你扶着山主进东篱山。我们带阿肆和月璃进去。”
赫连缜被一脚踢醒,欢喜疯了:“真的是小师妹,幸亏老子没回中洲,喂,你们等等我……”
赫连缜掐着道术,见兰瑨和蔚衡一人带着一个伤患,独角兽还背一个,一蹦三尺高,追上小麒麟兽,一把将它拎起来,龇牙笑道:“小黑球,数年不见,你怎么晒黑了?”
被界之火烤的焦黑的小麒麟兽愤愤地一爪子拍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漆黑的爪印。
赫连缜:“……”
兰瑨微微笑道:“老七,别欺负雪团,不然阿肆醒来它定然要告状的。”
“要告状!”小麒麟兽挥舞着漆黑的小爪子,可爱地威胁道。
蔚衡等人哈哈一笑,笑声惊动满山灵兽,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欢喜,无论他们经历了什么,回来就好,往后日日都是好日。
九洲春日里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起初修士们猜测着那一颗划破天际的燃烧流星,后来见这春雨里蕴含着独特的冰雪气息和浓郁的灵气,也顾不上八卦,纷纷冲到了雨里,淋了个欢畅。
春雨歇后,九洲欣欣向荣,灵气复苏,九洲仙门公布诸神遗迹已经离开九洲,危机解除,修士们热烈欢呼起来,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只是渐渐有流言传出,诸神遗迹一战,东篱山主和月府少主诛杀了黑暗邪神,平安归来,也有说月璃成了活死人,姜娰重伤修为跌至凡人,更有说守在诸神遗迹的永暗之主带回了两具尸体。
然而无论流言如何,九洲元气大伤,月府的人绝迹九洲,除了兰瑨、秋作尘等世家继承人还时常露面,曾经惊艳一时的东篱山主也渐渐成为了修士口中的传说。
九洲陨了一位山主,修士们每每提起,不甚唏嘘。那一年的九洲盛宴成为了绝响,此后再也不会有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百年。
中洲,烟雨城
傍晚的一场雨后,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海棠花,花草郁郁葱葱,姜娰从院子里的灵井内打上一桶水,本是要清洗灵果,腌制一些果干,院外传来清丽婉转的琵琶声,极像凡尘界的曲子。
她听的有些痴迷,人间的百年,应该算是一生吧。一眨眼,她竟然过了百年了。
那一日拽着巫邪坠入死亡法则源头的黑洞内,她本是抱了必死的心思,后来巫山趁着巫邪心绪大乱,反客为主占据了上风,又利用她之前储存在他戒指内的一丝世界之力将她打出洞府,与巫邪一起沉入了死亡深渊内。
她在死亡法则的风暴眼内,世界之力耗尽,就要魂飞魄散之际,二师兄赶到,将她拽出了死亡法则的黑洞。她昏迷数年,醒来之后才知晓,诸神残留在死亡法则尽头的神念为救她和墨弃而亡,神魂消散之际封印了死亡法尽头的黑洞。
至此九洲连诸神的残念都无迹可寻了,她因透支过多的世界之力,又在死亡法则尽头来回一趟,修为尽失,如同凡人一般,而大师兄这百年来一直沉睡着,从未苏醒过。
水月山主和寻鹿山主都束手无策,她在东篱山住了几年之后,便带着月璃住到了烟雨城来,在古城内买了一处安静的院落,过起简单的生活。
烟雨城远离繁华的东洲,偏安一隅,十分的适合居住,只是不成想,这些年来从下界飞升的修士越来越多,就连在烟雨城都能听到如此情意绵绵的琵琶曲。
“小师妹,你怎么站在院子里发呆?”
虚掩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赫连缜拎着一堆的灵露和花糕点心走进来,一见姜娰,就不由自主地龇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阿肆这些年丝毫没变,就是跟月璃在一起住的久了,身上带了一丝清冷气息,不爱像小时候那样卖萌撒娇了。
“七师兄,你怎么来了?”姜娰见那琵琶声已经停了,这才晃过神来,微微一笑,“可是闯了祸,来我这里躲避的?”
赫连缜“哇”的一声跳起来,痛心疾首地说道:“天地良心,我是特意来看你的,还带了你爱吃的花糕和灵露,要不是你师父眼巴巴地求我,我必然不会月月都来的。”
姜娰噗嗤一笑,赫连缜是真的月月都来,时不时来送点东西,或者过来摘点花草,总之他总是有理由,反倒是六师兄来的次数不多,因为忙碌每每只能与她传讯。
“师父近来可好?”姜娰接过他带来的灵露和灵果、花糕,见都是东篱山的特产,淡淡问道。
五十年前,师父就苏醒了过来,虽然一年中大半时间都要闭关修复体内的魂魄,不过醒来的时候总是给她做好些的吃食,她成为镜花界界主之后,已经不能再做东篱山山主,加上师父醒来,东篱山重新认主,小画笔也回到师父身边,她便带着小麒麟兽在烟雨城长住了。
“染墨山主好着呢,不是作画种竹子就是给你做吃的,想来见你,又怕扰你清净,倒是老三,现在日日住东篱山,跟你师父都要成知己了,这只不要脸的老凤凰。”赫连缜替她将一桶灵泉拎到屋檐下,冷哼着。最有心机的还是老三。
自从小师妹醒来之后,他们怕触及到她的伤心事,都不敢在小师妹面前出现,各个都隐在暗地里,老三倒好,跑去跟染墨山主套近乎去了。哼,贼心不死。
“小师妹,我帮你洗果子呀。”赫连缜坐下来,笑嘻嘻地撸起金灿灿的锦袍袖口,说道,“我晚点还要赶回去,今年的九洲盛宴在我们中洲举办,我爹让我回去打下手帮忙。”
“九洲盛宴?”姜娰微楞,她记得近百年都没有举办了吧。
“没错,近百年来飞升的修士极多,仙门世家的元气都恢复了一些,所以九洲仙门便合计继续举办九洲盛宴,今年正好轮到我们中洲。”赫连缜一脸骄傲,“说来也奇怪,不仅下界飞升的修士多了起来,就连九洲的灵气好似都比之前浓郁,无涯宗的万姣都破入九境了,比我只晚了一年。”
姜娰见他一副等着挨夸的小表情,微微失笑,她未死,镜花界也在成长,新生的世界给九洲诸界都注入了混沌之气,天地灵气也自然会更加浓郁,只是如今还远远比不上上古诸神时代,那才是遍地都是半神的黄金时代。
“咚咚咚!” 院门被人敲响。
素衣青灯的女子站在门口,淡淡说道:“赫连公子好快的脚程,没有想到你竟然隐居在此。”
姑射走进来,见这院落虽然不大,但是十分的古朴雅致,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藏着八品乃至九品的仙花神草,一只雪白的小麒麟兽趴在屋檐上,犹如镇宅神兽,一窗一门都是万年的紫檀木,一石一土都暗藏浓郁的混沌之气。
寻常修士看不破,她却一眼就看到了此处的不寻常。
都说姜娰修为尽失,但是她居住的院落紫气莹莹,可见气运和功德金光犹在。
姑射朝着院子里的姜娰作揖一拜:“不请自来,还望界主见谅。”
姜娰见是她,颇是惊讶了一番,微笑道:“山主请坐。”
“山,山主?”赫连缜瞪大眼睛,叫道,“你何时成为了山主?”
打脸来的太快,哭唧唧。他还沉浸在破入九境的欢喜中,姑射竟然都成为了山主?
“侥幸破境,从未对外宣扬,没有想到还是被你一眼看破。”姑射看向姜娰,见她身侧放着木桶,木盆内还浸泡着灵果,穿的是极朴素的襦裙,乌黑的发丝也只简单地簪了一朵杏花,周身都是仙花神草的独特气息,比当年竟然还要美的入骨三分。
拥有一个花草界,她自然会一日比一日美。姑射瞬间明悟,微微一笑,纵然比不上姜娰,她如今也迈过了那道心魔,成为九洲仅次于她和寻鹿山主的女人了。
“恭喜。”姜娰微微一笑,踢了踢赫连缜,“七师兄,你去将这灵露和果子送到街尾给二师兄。”
“二,二师兄?老二不在此处啊。”赫连缜挤出笑容,小师妹怎么会知道墨弃住在街尾?老二那狗东西偷偷来见小师妹了?
姜娰努嘴,指了指小麒麟兽。她知道二师兄一直住在此地,默默保护她的安全,也知道每年八师兄、九师兄他们都会来烟雨城,找二师兄喝酒。他们只是不敢来找她,而她也想过去找他们,只是总是一日拖过一日,总是觉得可以再等等,也许明日大师兄就醒了,那时再相聚岂不是更好。
后来一年又一年,她终是明白,最想见的只有他。
小狗子“汪”了一声,朝着赫连缜扬了扬小爪子,哼,烟雨城的事情还能瞒的过它和月光小哥哥吗?
赫连缜讪讪一笑,胡乱拎起灵露和灵果,一溜烟跑走:“那我去去就回来啊。”
见赫连缜走远,姜娰才冲着姑射点了点头,说道:“你可是来见我大师兄的?”
姑射点头,倒也不避讳,随着她进屋:“我原本是带着百花宗弟子来参加今年的九洲盛宴,得知你在烟雨城,这才过来拜访,我来见的是你,不过也想知道月少主的情况是否好转了?”
姜娰修为暴跌,月璃沉睡的事情,九洲仙门世家核心子弟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她在中洲碰到了赫连缜,一路跟着赫连缜才找到了此处。
一进屋,姑射便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冰寒,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那寒意中还带着冷冽的皓月之道,好似要割破人的肌肤骨血一般,她如今是九境山主,也有种无法抵御的错觉。
姑射目光微微惊异地看向姜娰,见她好似毫无所觉一般,不禁纳闷,姜娰如今确实只有五境的修为,难道月璃的皓月之道竟然是有指向性的?不攻击姜娰?
“这百年来,我师兄们怕我伤心难过,不敢登门,也无人敢在我面前问起月璃的近况,就连月府也只每年传讯一次,唯独你来了,问了。”姜娰带着她走上二楼,走到里间的房门前,伸手推开们,只见偌大的房间地板上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月桂树,那月桂树通体莹白如玉,枝繁叶茂,散发着 浓郁的灵气,而雪白如玉的月桂灵根内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月桂灵根?这是月府传承数万年的上古灵根!”姑射微微吃惊,传言月桂灵根可以修复人的魂魄精血,让人起死回生。
这月桂灵根能孕育出多少月桂树,培养出多少月府后人,如今都尽数用在了月璃身上,月府这是破釜沉舟了。
可百年了,月璃竟然还未苏醒,难道真的魂魄燃烧殆尽,只剩下躯壳了吗?不对,那股皓月之道可是冰寒刺骨,威力极强,不在她之下。越是靠近,姑射越是感受到月桂灵根内传来的可怕力量。
“你怎么了?”姜娰见她往后退了一步,诧异地问道。
姑射目光猛然一缩,犹如见鬼了一般。
姜娰浑身一僵,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还苍劲古老的月桂树消失,取而代之是满身月华的月袍修士,月璃站在木窗前,看向外面的青瓦红墙,眉心微皱,声音清冷如玉石坠地:“你们是何人?”
姑射呆滞,姜娰五指紧握,狂喜的心被冷水浇灭,生出一丝的寒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