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风云
荣凰 !
晨光皱了一下眉:“姓曹?”
“是。”
晨光喝着百合羹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淡声道:“去报给南平伯吧。”
蒋青应了一声,正要走,晨光突然开口:
“回来!”
蒋青急忙回来,只见晨光放下小瓷碗,沉思了半晌,吩咐他道:
“告诉南平伯,他说的那件曹家灭门案,重查一查,我记得曹家世代都是龙熙国的御医。”
“是。”蒋青应下,退了出去。
晨光坐在榻上,望向窗外,默默地出了一回神,忽见片片碎雪从天而降,如柳絮随风起,飘飘悠悠,轻轻扬扬,很快就在对面的屋瓦上薄薄地积了一层:
“下雪了?”
“是,下雪了。”火舞回答着,急忙去关了窗户,仍有几片雪飘进了屋子里。
一股寒凉顺着窗缝透进来,曾经,冬季赏雪是一件惬意的消遣,然而现在,晨光只担心雪下得太大会闹灾,她托住额角,呼出一口气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转瞬到了除夕,给包浩初限定的时间是到明日大年初一,晨光也没有问他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一大早街上就到处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出来贴对子准备年菜的人把巷子里挤得满满当当,有那过年时也不打算休息的货郎挑着扁担走街窜巷兜售年货,做没来得及置办或匆匆忙忙置办不全的人的买卖。
这两日雪下了几场,却都不大,还没积起来就化了,天阴得厉害,从早阴到晚,大片的厚云遮住天空,潮湿阴冷的空气让人烦躁。
火舞和司七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活,准备着晚上的年菜。
晨光坐在窗下,看了几页书,搁下,对着窗户发怔。
司七端了几样点心进来,放在桌上,见她这几日都阴沉沉的,想了想,笑道:“陛下,黄昏时城中有祭神仪式,奴婢陪陛下出去逛逛可好?”
“什么祭神仪式?”晨光微怔。
“奴婢是听货郎说的,寿东府每年除夕都会举行祭神仪式,为了驱邪祟保平安,到时候太平乐和玩龙灯的都会出来,那个时候城里的灯也都点上了,很热闹,寿东府的人都是看完了祭神仪式再回家祭祖吃饭的。”
“是吗?”
司七用力点头:“陛下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晨光有点懒怠动,不过想了想,还是点了一下头。
黄昏时分,城中人果然都去看祭神了,这个祭神仪式大概是寿东府独有的,先是箫笙齐鸣奏响了神乐,之后又是一群身穿法衣的道士集体走过,嘴里面念念叨叨,而后是四个十二个人抬着的大轿,轿子是敞着顶的,每一个轿子上都有一名身穿素衣罩着面纱的少女在跳庄严肃穆的祭神舞。
听路人说,凡是寿东府的姑娘都会跳祭神舞,而这些在轿子里跳祭神舞的则是精挑细选的寿东府本地的未婚少女,这些少女又被称为“奉神之女”,“奉神女”每年都要选一次,寿东府的少女们会以入选为荣。
晨光被火舞和司七簇着,站在人群里观看,少女们的舞蹈很奇怪,但是看久了倒是有种庄重沉肃不敢去亵渎的感觉。
祭神舞之后就热闹了,敲锣打鼓,舞龙舞狮,引来憋闷已久的人们快乐的欢呼声,晨光看着那硕大又多彩的狮子脑袋居然还是个双眼皮,不由得笑出了声。
货郎挑着扁担挑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兜售小食,来到晨光面前,晨光买了三支串成串的油炸面丸子,三个人一人一支,挤在人堆里吃,正吃着,突然,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大声尖叫,到后来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一个方向,就连舞龙舞狮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走水啦!走水啦!“
晨光心中一惊,和大家一块向远处望去,只见城南一处火光冲天,火舌蹿得老高,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大过年的失火,这可不是好兆头。
“救火!快救火!”寿东府民风属于彪悍仗义的类型,有人喊着救火,就真有一大群人向着着火的地方狂奔,留下一堆老幼妇孺满脸惊慌,之后又有人高声喊叫着让不能救火的人赶紧回家去,别在街上聚集碍事,于是又有一群人拖着孩子往家跑。
司七皱了眉,望着远处红光冲天的起火点,在晨光耳边低声道:“陛下,那个方向好像是知府衙门。”
晨光的心重重一沉,本来她只以为大年下又是灯又是火还有爆竹,不知道是哪一个不当心引起了火灾,感觉大过年的这兆头不好,哪知道那个方向居然是知府衙门。她没有忘记之前在酒楼时张富曾告诫杨霖近些日子小心些,以及张富说过,那伙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曾在夜里在知府衙门附近徘徊。
“走。”晨光轻声说,刚想离开街道前往知府衙门。
就在这时,本来四散的人群突然响起来恐惧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宽阔的街道上顿时如热油锅里进了冷水,轰然炸开。
晨光惊了一跳,蓦地回身,一群身穿黑衣手持着各种各样刀具的男人突然窜进人群里,他们没有蒙面,就那么露着脸,两眼赤红充血,表情狰狞,见人就砍,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他们就会手起刀落将对方砍倒,这种无差别的杀戮明显不是寻仇,这是屠杀,一场并不是发生在战争里的屠杀。
即使是晨光这种手头过过无数条人命的人也很难理解这种发生在非战争时期的屠杀,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不去找仇人报仇,偏要在大街上挥刀就砍,欺负人家手无寸铁没有菜刀。
有勇气的精壮人士都去救火了,因此,现场极其惨烈,再加上包浩初正在江门镇并不在府城内,无人主持,不知是不是知府衙门失火的缘故,也没有人救援,一时间死伤众多。
晨光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命火舞和司七前去将暴徒击毙,她留心观察那伙暴徒,这一群人里有不少看面相就是混迹在城中的地痞流氓,但也有几个人,只一看就觉出了和其他人的不同,那是一身阴冷死沉的杀气,是属于长期刀口舔血的杀手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