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风云
荣凰 !
祭台的正中央,一个圆形的祭阵,祭阵上雕刻着振翅欲飞的火鸟,外形酷似凤凰,却比凤凰更加凶狠,那是凤冥国火教中的圣兽羽嘉兽。
在羽嘉兽的身体上,缠绕着烈火图纹,青石雕刻而成,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的感觉逼真,炽烈的火焰包围着羽嘉兽,那凶厉的鸟正引颈啼鸣,山间震荡的风声仿佛是它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晏樱站在祭阵的另一头,背对着悬崖,紫色华袍,长身鹤立,他罩着一张银色的鬼面面具,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在祭台的四周,是二十个同样罩着面具,死气沉沉,玄力浑厚的护卫。
司雪颜是跟在晨光后面走进来的,祭台中,冰冷阴森的气氛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恐惧地停住脚,不敢上前。
晏樱发现了司雪颜的存在,皱了皱眉,冷厉地命令:
“下去!”
司雪颜吓了一跳,浑身颤抖,双眼含泪,赶紧掉头,哆哆嗦嗦地跑出去了。
晨光没有看她。
神女占卜时,除了神女本人,祭台中是不能出现女性的,否则是对火神的不敬,会影响占卜结果,甚至还有说法会招来天罚。
晏樱知道这一点,看来他对神女占卜的事没少钻研,也对,从前司彤占卜的时候,一直是他跟在身边的。
下面的祭阵不是新做成的,看来晏樱早就存了这个心思。
晨光戴着鬼一样的白色面具,这使她看起来面无表情。
流砂见晨光就位,出去准备人祭。
晨光目不斜视走到祭阵前,脱去鞋子,冰天雪地,她赤着一双比雪还要白皙的小脚,缓慢地走下两层石阶,来到祭阵中央。她撩起曳地的袍摆,虔诚地跪在祭阵中央。
这样的虔诚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已经灭掉了火教这个她认为的邪教,可她依旧流着火教神女的血液,依旧保有凤冥国皇女的灵力,她最讨厌占卜,却不得不在某些时候去做一些她讨厌的事情。
晏樱站在祭台上方,微微低下眼就能够看到她乌黑的发顶,他沉默地望着她。
建在山崖上的祭台,没有人声,只能听到如同尖叫的风声。
就在这时,雪洞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呼吸声混乱,预示着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晏樱眉微凝。
他低头看了晨光一眼,晨光跪在祭台上,没有听见那些混乱的呼吸声,她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呼吸声的来源,两个身穿黑衣,手握武器的侍卫穿过雪洞奔进来,单膝跪下,其中一个人语气急促地说:
“主子,不好了,一百个人祭在外边被人劫走了!”
另外一个人嗓音微尖,慌乱的语气如同在叫喊,他大声通报道:
“主子不好了,飞霞山庄的老庄主带着人打上来了,一块来的还有柯城的周将军和他率领的柯城兵!”
晏樱在听到两个“不好了”之后,心就咯噔了一声,下意识望向晨光。他心里一直存着的那一丁点忐忑在这一刻终于扩大,并充斥了整颗心。
飞霞山庄的老庄主年近七旬,上了年纪身子不好,飞霞山庄的事早就交给了他的三个儿子处理,这一回的名剑大会也没有来。他的三个儿子正壮年,在武林中的排名都是前十位的,是这一次晏樱主要想捕获的对象,这三个人可是最好的玄力罐子。
作为四大庄之一,飞霞山庄属于独来独往,当年万仞山庄、名剑山庄关系和睦,飞鹤山庄与这两个庄亦有不少往来,这样就显出了飞霞山庄的特立独行。当年晏家没少拉拢飞霞山庄,飞霞山庄虽然不是傲慢不理睬,却一直不冷不热。
到后来万仞山庄、飞鹤山庄被灭,名剑山庄没落,飞霞山庄开始展露头角,推扬武学,结交人情,在江湖中人缘极好,名望颇高,曾一度是四大庄之首,也可以说,飞霞山庄是江湖中实际的领头羊。
这样的飞霞山庄晏樱并不想让它继续存在,可飞霞山庄太有名望,一下子抹杀不合适,于是他来了个一箭双雕,先将飞霞山庄的继承人引来,飞霞山庄这次之所以来了三个,就是为了名剑山上的宝藏。
飞霞山庄结交广泛,得到的消息比别人更多,想的也就更复杂,这一回飞霞山庄派出来三个人,名剑山庄明白飞霞山庄要明抢,只是在他们还没明抢之前,名剑山庄先动手了。
只要抹去飞霞山庄的继承人,只剩下老幼妇孺的飞霞山庄就等于是被去了一半,而飞霞山庄只能吃哑巴亏,即使名剑山庄将三个少庄主的死因归给探宝中遭遇意外,飞霞山庄心存贪念也说不出来什么,就算他们不全信,短时间内,也不会真对名剑山庄报复。
趁这个时候,在飞霞山庄受到重创的时候,晏樱正好可以整顿飞霞山庄的各种盘根错节,借此整顿武林,以及和武林勾结在一起的朝廷中的某些人。
他打着好算盘,却一下子就被破了。
他暂时还没想出来飞霞山庄是怎么知道消息的,飞霞山庄所在的柯城离名剑山庄不算远,但也有一段距离,飞霞山庄得了消息必是有人去报信。
飞霞山庄和柯城的守城将军周元是姻亲关系,周元并不知道名剑山庄和晏樱的关系,现在让周元知道也来不及了,下面攻打,上面人祭被劫,这明显就是里应外合。
这份措手不及让晏樱愤怒起来。
就在这时,两声惨叫,单膝跪在地上报信的两个人奋起反抗,却在三招之内血溅三尺,头颅咕噜噜落地,滚了三滚。
一抹竹色的身影如同闪电,极快地飞了进来,从后面一把抱住跪在祭阵中央的晨光,抱着她跃上石阶上的祭台,单膝跪下来,一边帮晨光穿鞋子,一边杀气腾腾地怒道:
“晏樱,你敢让爷心肝宝贝的殿下赤着脚跪在这么冷的地方,你等着,看爷今天不宰了你!”
若不是在殿下面前他要保持着优雅的形象,他早就跳起来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