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镇妖司
第42章 送葬
隔了一天,订做的棺材运回来了。
我跟芳草没有任何的渊源,也没有她的生辰八字,所以一切从简,只求顺顺利利下葬便是。
我挑了个当日的黄道吉时,是寅时,凌晨三点至凌晨五点这段时间,作为芳草入棺的时间。
冬季寒冷,尸体腐烂的时间相对比较长,但不代表尸体不会腐烂,这前前后后耽搁了几天时间,芳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阵阵尸臭味。
用毛老五的话说,这尸臭味比死鱼味还要难闻。
芳草原本白皙的脸庞开始腐烂,破损的皮肉里面,隐隐露出白色的虫卵,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这两天老钟都不敢去看芳草,他看见尸体腐烂成这样,回想自己那晚做过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到恶心。
虽然说一切从简,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讲究的,总得走完一个完整的流程。
棺材很新,铮亮铮亮的,散发着新鲜的漆味儿。
我抓了把五谷撒在棺材底部,然后铺上一床草席,让两个船员抬着尸体的头和脚,将尸体小心翼翼放入棺材里面。
芳草也没有什么陪葬物,我便撒了些纸糊的元宝在里面,然后命人合上棺盖。
合上棺盖以后,我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然后把香传递着走。
一群人围着棺材站成一圈,每个接过香的人,都学着我的模样,对着棺材恭敬地拜了三拜,船舱里的氛围相当严肃。
香线转了一圈以后,回到我的手里,这时候,香线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
我将香线翻转过来,以香代笔,在棺盖上面飞快地画了个符咒。
符咒虽然画的不是特别好看,但糊弄糊弄外行是没有问题的,总得来说,看上去还是比较有气势。
那符咒是用香灰在棺盖表面烟熏出来的,画上去就擦不掉。
我很满意地拍了拍手,毛老五很好奇,问我画的是什么东西。
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告诉他这是送魂符。
送魂符,顾名思义就是送走魂魄的符咒。
芳草怨气不散,我怕芳草的鬼魂驻留此地,所以画上一道送魂符,送她离开。
画完送魂符以后,我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每走三步,便扔出三张黄符,走了一圈,刚好走出十二步,回到原点,大喊一声:“起!”
四个负责抬棺的船员,熟练地将打结的麻绳套在棺材前后,然后将一根粗壮的木棒,自绳套中央穿过,再拿起两根木棒横穿而过,同时发一声喊,将这口沉甸甸的棺材抬了起来。
抬棺的这一套家伙,包括麻绳和木棒,都是我们从渔村里高价租来的。别看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显眼,但却是专业的吃饭家伙,一点也马虎不得。
就拿这麻绳来说,这可不是普通麻绳,这两根麻绳在黑狗血里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再放在太阳下面暴晒九九八十一天。做出来以后,跟普通麻绳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能够克制棺材里的煞气。
还有抬棺所用的木棒,尤其是中央那根木棒,称为“龙骨”,是抬棺最关键的所在。龙骨比较要足够坚韧,否则承受不住棺材的重量,容易断裂,一旦断裂,那可就出大事了。
因为在抬棺的过程中,棺材是不能落地的,龙骨断裂,棺材落地,那这口棺材只能重新选日子下葬,弄不好沾惹地气之后,还会招惹其他祸事。
棺材不能落地是有讲究的,因为地属阴,棺材如果直接放在地上,地里的阴煞之气渗入棺材,就会影响到里面的尸体,从而为尸变埋下祸根。
所以细心的朋友一定会发现,你去农村的时候,但凡装殓着死人的棺材,都不是直接放在地上的,地上必定会架着两根长条凳,作为支架,然后再把棺材放置在长条凳上面。
有些讲究的人家,还要在棺材下面和四周洒一圈石灰粉末,防止蛇鼠虫蚁之类的东西爬到棺材上面。
四个抬棺的船员,也不是胆大就行,是我依照当天的属性以及每个人的生肖属性,一一匹配挑选出来的。
当天属虎煞,这四个船员的生肖都属龙,只有龙才能克制住虎,他们来抬棺,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在正式抬棺之前,四个人已经操练模拟过多次,所以听见我喊“起”的时候,四个人的动作都很麻利熟练,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走在前面,领着四个抬棺的走出船舱,毛老五和另外几个手下跟在后面,老钟的手里提着两根长条凳。从岸边走到鱼嘴葬还需要小半天时间,这一路上四个抬棺匠不可能不休息,但是休息的时候又不能把棺材放在地上,所以我让老钟提上两根长条凳,需要休息的时候,就把长条凳放在地上,用来放置棺材。
我们和芳草本来也是素不相识,一路上自然没有吹吹打打,很安静的穿过渔村,上了山,途中停下来休息了两次,终于赶在正午的时候,将棺材抬到了鱼嘴葬。
我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我预算的未时,13点至15点,这个时间段,太阳光正好照耀整个鱼嘴葬。
一口棺材上百斤,再加上一具尸体,即使是大冬天,四个抬棺的船员也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老钟把长条凳放下来,四个抬棺的船员赶紧把棺材放在凳子上,松开膀子休息。
我又招呼过来另外四个船员,这四个船员的背上背着铁锹铲子之类的工具,他们是专门负责挖坑的。
他们站在旁边等着我丈量位置,一旦确定了位置,他们就开始挖。
我掏出墨斗,来回走了几步,在地上留下一个方形的红色框框,然后我指着红色方框说:“挖!”
所有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神望着我,毛老五满脸困惑地问我:“阿九,你画的框框这么小,就跟一口井似的,棺材怎么放的下去?我们不是应该按照棺材的尺寸,挖一个长方形的土坑吗?”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你说对了!我挖的就是一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