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不好啦!
- 小说名称:囚唐
- 作者:形骸
- 更新时间:2024-11-27
囚唐
秦王府的布局可分为四块区域,自进大门开始,依次向后推进,首先是会客区,包括第一进前院,第二进堂屋,以及第三进的书房、内堂及议事厅。
过了会客区,便是秦王一家的生活区,其中第四进院为秦王夫妇及侧妃侍妾的住处,第六进院为秦王孩子们的住处,家中的学舍也在此处,中间相隔的第五进院子是一个小园,其内有演武场、弓弩场,秦王有时会在此处教习孩子拳脚工夫、骑射本领。
会客区之后,便是府兵的驻扎区了,秦王府守卫的营房就在第七进院内,他们有单独的厨房。
穿过驻扎区,便是闫寸此刻所在的后园,文学馆就设在后园内,学士、谋臣们每日自后门进出,可以少走许多冤枉路。
闫寸的目的地是驻扎区的厨房。
若今日混进天策上将府的是秦王兵马,厨房必要准备他们的饭食。若他们是混进来对付秦王府的,则饭菜数量照旧。
闫寸自小在军营长大,厨房储备了多少人的饭食,他大眼一瞧,就能知道大概。
问题是,想要混入秦王亲卫的地盘可太难了,闫寸纵然有了身像样的衣服,也不敢贸然靠近。
他很快想到一个主意。
闫寸自藏身的廊柱后转出,飞奔向了驻扎区。
跑到近前,不待守卫询问,他先嚷嚷道:“生菜籽油!快啊!问你们的厨房借些生菜子油!”
守卫兵卒被他嚷得一愣,但还是将他拦住了,问道:“做什么?”
“救人!有人烫伤了。”
将生菜子油浇到烫伤部位,再抹上苍术粉末,乃是治疗烫伤的常用方子,行伍之人皆知,因为攻城战中少不了被泼油烧伤的战友。
因此,闫寸这样一说,守卫就明白了事情紧急。
“看看吧,还不知我们厨房里有没有生菜籽油哩。”守卫一边引着闫寸往厨房走,一边问道:“这大白天的,不点灯不生火,怎就烫伤了?”
“嗨,别提了。”闫寸道:“世子老师刚回去就开始翻箱倒柜,说是有本书要拿给世子看,却怎么都找不到了。最后他端着灯台去杂物间翻那旧书箱。
没成想,有只老鼠自搁架上跃下,直扑向世子老师的面门。
这一吓,灯台脱了手,油全泼在了身上,火又点着了油。
幸亏文学馆离水近,扑救及时,否则……哎,应国公府前两天刚走了水,你听说了吧?”
闫寸唠唠叨叨,和那守卫一同进厨房翻找着。
“听说了,王府烧了大半呢。”守卫接话道。
明明只烧了三间房,看来传话的后果必然是夸大事实,估摸着明天再打听,就会变成整个应国公府付之一炬。
闫寸当然没工夫计较这些,因为守卫提出了建议:
“走水可不是儿戏,得赶紧报王妃……”
“不必不必,”闫寸打断他道:“不算走水,屋子和屋内的一应物件都没事,就是把人给伤了……我们合计过,秦王今早才刚离府,我们就弄出这档子事儿,惊动王妃,实在……不好。
兄弟,帮帮忙,千万帮我们瞒住……”闫寸打开腰间的钱袋,抓了三小串铜钱,向守卫赛着:“你收着,你帮了我们的大忙,应该的。”
“好吧,我不上报就是了。”守卫一本正经地推让道:“但钱我不能收,秦王亲卫怎可被人利诱。”
闫寸继续推让,那守卫生了气,道:“你我皆为主分忧,为何这般羞辱我?”
闫寸只能收起钱来,连声道歉。
守卫终于找到了一小瓶生菜籽油,他并未将瓶子递给闫寸,而是道:“不报秦王妃可以,但我需与你同去文学馆,要知道,明火亦灭暗火难防,天干气躁,凡事须得小心。”
“好。”闫寸随守卫出了厨房,又出了驻扎区域。
他主动走在前头带路,到了文学馆近前,两人需沿文学馆外墙绕至门口。
“走后门,后门近。”闫寸招呼着。
守卫并未多,跟着闫寸转到了背人的一面。
再往前三步就是世子师所躺的地方了,闫寸回头看了那守卫一眼,“哎呀”一声。
“怎的?”守卫脚步不停。
“莫动莫动,蛰虫!”闫寸指着守卫一侧肩膀道。
“多大点事。”
这话守卫没说出口,但毫不在意的神色表明了他的想法。
他抬手,朝着闫寸所指的那一侧肩膀拍去,他对自己蒲扇大的巴掌很有信心,认为这一击势在必得。
此刻,\b守卫一手托着装生菜籽油的瓶子,一手拍向自己的肩膀,两只手都占住了。
闫寸也抬了首,手刃砍向了守卫的脖子。
这一击真假难分,当守卫意识到闫寸不是帮他拍打蛰虫,而是实打实的攻击,已经晚了。
闫寸上前,一手扶住昏倒的守卫,另一只手接住了装生菜子油的瓷瓶。
“对不住了兄弟。”
此刻,闫寸已弄清了一件事,厨房一切照旧,并没有因为突然多出一队人马而扩大采购的迹象。
那人是偷偷混入秦王府的!
闫寸脑海中有一个念头,概括起来可以称为“屠杀”。
夺嫡之争,落败的一方往往要落个满门屠尽的下场。
这是不是说明,秦王此行亦有着巨大的风险?这已混入秦王府的人,是否正在等待秦王殒命的消息?一旦这消息送到,屠杀就要开始了。
管,还是不管?
闫寸低头看了看昏倒在脚边的侍卫。
他是那么年轻,他的忠诚是那么炽烈,这样的人不该死,隋末已死了太多这样的人,到了唐,他们不该再白白送命。
闫寸很快说服了自己,或者说,他需要一个理由来管这天大的闲事。
又道了一句“对不住”,闫寸开始脱侍卫的衣服。
他将世子老师的衣服盖在侍卫身上,然后,自己穿上了侍卫的铠甲。
穿戴好,闫寸抽出侍卫的佩刀,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道,将血涂了满脸,又往没涂上血的地方狠狠抹了一把土。
捯饬完,他重新冲向驻扎区,口中叫嚷着:“不好啦!清河王府的人在前门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