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军校
夜幕低垂,一座占地广阔的木材厂坐落在郊外。背靠群山,其他三面均是筑起高墙。厂外是绿意森然,树木与灌木丛交织堆叠,将整个木材厂隐于深山之中。厂内却是石沙筑地,无半株植物,满目可见的只有巨大的油桶和圆木等工业设施。
月光倾泻下来,映在石沙地上,流转出一地银光。这银光好似一片巨大的幕布将木材厂与丛林隔绝成两个世界,里面是罪恶涛涛,外面则是暗流涌动。
烈火军校的一众学员们便潜伏在这涌动的暗流之中。
一个小时前,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校园,随后两辆军事用车驶来停在了宿舍楼下。不到三分钟,全校的学生便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车中。
车内寂静无声,没人知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但却没有一个人发问,都在静静的等待命令。路途由平坦开始变得颠簸起来,空中隐隐浮动着树木的清新香气,和上次军事演习的一般无二,谢襄顺着车尾的缝隙望了望,他们已经出了城。
约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车子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停了下来。谢襄跳下车,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树木,树枝交错缠绕,透进一地细碎的银光。一只装有装备的黑色背包递到面前,谢襄接过背包,跟着队伍一同伏身进入树林,直达树林边缘处的土坡旁,吕中忻便站在这里等着他们。
“这里表面看是一家木材厂,实际上是一家非法拘禁、贩卖劳工的据点。军方所掌握的情况表明,最近两年发生在奉安的几次大型非法贩卖虐杀华工事件,都与这家木材厂有关系。警察厅的人已经监视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刚刚收到风声,警察厅里有内鬼,对方得到了消息很有可能在今晚转移。司令命令我们协助警察厅的人,在他们转移之前实施抓捕。”
谢襄踮起脚望了望远处的木材厂,茫茫夜色中只能依稀看出一个冰冷的轮廓,究竟用了多少同胞的尸骨才能堆积成这般铁血寒凉,而今晚又将需要多少热血才能融掉这满山尸骨。
外敌未驱,国内却先自相残杀,他们将洋人当作阿谀奉承的主子,却将同胞当作换取利益的工具,如今这个世道,竟已这般腐朽不堪。
“对方受雇于国外势力,武器弹药充足,还很有可能持有极富杀伤力的重型武器。木材厂一面靠山,三面被高墙围绕,24小时都有人巡逻,并配有经过专业训练的警犬。厂内有三处瞭望点,由三人轮班看守,监视范围覆盖整个木材厂。里面占地广阔,没有植被,没有遮挡物,很难通过。因为对方还关押着大量劳工,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所以我们要秘密潜入,没有找到关押点并救出劳工之前,不可开枪惊动敌人。”
“现在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顷刻间,树林内便想起了整齐划一的子弹上膛声。
“对表!”
谢襄看了看表,现在是10点57分,还有三分钟这场战争就要开始了。
指针指向11点整,学员们迅速分散开来,没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谢襄与沈君山、纪瑾一组,从东南边潜入。翻过高墙,三人藏身在墙角处。悬挂在楼上的高倍探照灯不断的在院子里来回闪过,谢襄的一颗心也随着灯光一同摇晃。
沈君山不知何时悄悄跑了出去,探照灯划过,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谢襄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来。却见沈君山猛地滑进一根水泥管里,灯光过去,照在冰凉的水泥管上,谢襄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沈君山从水泥管的另一边钻了出来,迅捷的爬上了瞭望楼,匕首出鞘,两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两具温热的尸体倒了下去。
谢襄与纪瑾端着枪跟上沈君山的步伐,一同向关押劳工的仓库走去。
仓库门前,是两名装备精良的看守,乌黑的枪口看的人心里发慌。
沈君山皱了皱眉,这仓库占地虽大,可是周围却没有掩护的物体,想要在不用枪的情况下杀掉两人恐怕有些难度。
正在思考间,有两个身影已顺着绳子从空中跃下,一脚踹翻两名看守,随后便是刀子入肉的声音。
“出来吧,我们在房顶都看到你们三个了。”眼前笑嘻嘻的两人,正是从西边潜入的顾燕帧和黄松。
“朱彦霖呢,他不是和你们一起吗?”
“他留在瞭望楼那看人,以防敌人提前换班。”顾燕帧拿出一截铁丝费力的开锁。远处传来一声枪响,随后,枪声相继响起,连成一片。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处火光冲天,将半壁暗夜染成了无尽的血红。
顾燕帧正在开锁的手依旧沉稳,声音染上了些许怒意:“警察厅这群白痴!”
“咔哒”一声,门终于开了,满天的火光照亮整个房间,仓库内关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谢襄心中大喜,连忙跑过去开枪射击监舍上的门锁,可锁头在子弹的撞击下却依旧完好如初。
“长官,那边桌子上的迷彩布下面。”一名劳工伸出手指着位于屋子正中央的桌子。
谢襄连忙跑过去查看,却在揭开迷彩布那一刻脸色突变,一个硕大的炸药包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上面的数字鲜红的刺眼,只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了。
顾燕帧看她呆住不动也走了过来,见到炸药后愣了一下,挤出个苦笑,“你们有人学过拆弹吗?”
众人皆摇了摇头,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君山拿着枪走了出去:“有人来了,纪瑾和我去拖延时间,你们尽快。”
谢襄盯着炸药包依旧毫无反应,她在书上见过这种炸药,可惜的是,尽管看过,她仍是不敢确定。
“开关在左边,引爆器在右边,暴露在面前的三根线,我认为应该剪绿色或者黄色的。”谢襄喃喃道。
“说什么,没听清。”顾燕帧拿起剪刀:“你说剪那一条?”
“剪……黄色的。”
眼看着剪刀逐渐逼近黄色的线,谢襄突然不敢确定,大喊道:“也可能是绿色的!”
顾燕帧扭过头看着她:“你确定吗?”
生死面前,谢襄脑袋里嗡嗡直响,一下子想到死去的谢良辰,一下子想到守在不远处的沈君山,一下子注意力又放在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顾燕帧身上,勉强点点头说:“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个线路,但是我不敢确定。”
黄松看着谢襄为难的目光,弱弱的出馊主意,“要不就都剪了吧。”
顾燕帧白了他一眼,见谢襄始终拿不定注意,剪刀放在红色的引线上,“我觉得红色也不错。”
看着只剩20秒的引爆器,劳工们都慌了:“各位长官,没时间了。”
黄松一惊也跟着大喊:“要爆了!要爆了!”
“剪哪根?”沈君山听到吵闹声,大步走了回来,深深望着谢襄。
“黄色的吧,我记得是黄色的。”谢襄还是有些不确定。
沈君山拿起剪刀一把剪断了黄色的线,众人齐齐惊呼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谢襄呆呆的看着他,他竟然这么相信她。
鲜红的数字停在0处便不再改变。
是黄色的!
谢襄顿时松了一口气,正当大家都处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时,沈君山早已拿起机关枪对着墙壁扫射起来,片刻,石块墙皮纷纷掉落。
“撞开!”
劳工们齐心协力,一起撞开石墙逃了出去。
沈君山下了命令,“我们兵分两路。我和谢襄带一队人先从东边撤退,顾燕帧和黄松带着人从北边撤退。”
“好!”
两队人马分散开来,各自前往集合点。
东边的集合点劳工们人满为患,北边却是空无一人。很显然,通过刚才的拆弹考验,劳工们全部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沈君山。
另一边,顾燕帧与黄松跑到指定地点却发现没有人来,黄松疑惑正要回仓库去找人,顾燕帧却将他的身体扳正过来,不远处是沈君山正带着一群人悄悄撤离。
黄松哼了一声,“这是信不过咱俩吗?”
“明显是啊!”
“你有没有觉得没有面子?”
“相当觉得!”
带着火光的军车开了过来,一群敌人跳下车对着一众劳工开始扫射。枪口掠过,一具具血肉之躯难敌枪林弹雨,小半数的劳工均倒了下去。沈君山四下看了看,脑中搜索着地图上最近的躲避点,带着剩下的人沿着仓库周围向车间跑。
密集的炮火在仓库周围疯狂的扫射着,敌人显然是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顾燕帧和黄松,不过这也给了两人机会。
顾燕帧指了指一座房子:“上房顶!开火掩护他们撤离。”
两人迅速爬上了房顶,顾燕帧驾着机关枪开始向下扫射,敌人被打的四处逃窜,终于让沈君山他们有机可乘,避开火力密集的地方安全撤离了出去。
黄松摘下腰间的手榴弹就扔了出去,顾燕帧捂着耳朵,半响,没有听到爆炸的声音:“你拉线了吗?”
“好像没有。”黄松憨憨一笑。
刚刚扔出去的手榴弹又被扔了回来,落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房顶上。
黄松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榴弹:“你说他们拉线了吗?”
顾燕帧大怒:“你说呢?”
远处的手榴弹爆炸,余波将二人所在的房顶摧毁,二人掉落进去。
顾燕帧狼狈的从木屑堆里爬了出来,打开手电筒想要查看环境,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发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