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最强战龙
步剑庭 !
惊天动地的交手,其实只发生在短短瞬间,但这瞬间,决定胜负生死。
若有其余人观战,他们看到的便是六道创主运起煊赫一击, 以毁天灭地之势向帝凌天击来。
帝凌天亦举掌迎击,可双方掌劲还未相交,六道创主的招式却“死”了。
没错,死了。
招形犹在,但招上的神意、气势、杀机却陡然消失,就好似这精彩绝伦的一招突然被抽去了灵性一般,剩下的只是来自躯体本能的惯性挥击。
但此招虽死, 余威犹烈,纵然威力锐减到只余一半左右, 仍击溃了帝凌天仓促的一掌,击在了帝凌天胸膛。
帝凌天立时被击得飞出,他的脚还被闭合的昙花咬住,受此一击,单足硬生生被从躯体撕扯下来,断裂的小腿四溢着汩汩的黑气,是不断流逝的世界本源。
但帝凌天却未见痛苦,只有轻舒一口气的释然,“赢了!”。
便见帝凌天虽被击伤,但六道创主却没有趁势攻击,而是如失翼的鸟直挺挺的坠下!。
颓落的身躯,宣告着初代和当代,两代天道之主的一战,在此划下终结,帝凌天赢了。
胜利从不是侥幸得来,正如布下陷阱的, 也从来不止是六道创主。
六道创主以兵祸戡天之招封锁帝凌天行动空间,限制他的身形, 一步步困死帝凌天,最终挥出绝杀一掌。
而帝凌天呢,他仓促应招的一掌,看似掌力平平,其实这招的真正威力不在于掌劲,而是那来自对神魂的攻击,涅槃颠倒诀——“诸世无乐”!
招如其名,众生六道,难脱八苦,自生于世,饥饿、伤病、离别、死亡便如影随形,这世间欢乐短暂,唯有痛苦才是恒常。
诸世无乐之招能以无边绝望的招意侵染对手心神,放大对手心中负面情绪,让对手神智恍惚,如陷沉沦苦海,不得脱出, 而对手心中的负面情绪越强,此招的威力便也越大, 甚至可以直接摧毁神识。
于是, 面对六道创主层层逼杀,帝凌天亦步步为营,无论是以“诸法无我”游移避战,还是以五浊恶气侵染昙花,都一点点加剧了六道创主内心的焦躁和愤怒,都是为了这一击铺垫。
等到六道创主神魂的屏障只剩最后一层,等到他内心的负面情绪已积攒到无以复加的境地。帝凌天才挥出这蓄谋已久的一招,瞬间,将六道创主的精神拖入无尽轮回的痛苦折磨中。
若是常态下的六道创主,或许能以意志和对天女的执著,抵抗这带来无尽绝望的精神攻击,但此时的六道创主与应飞扬共用一个魂魄,纵然他承受得住,那分隔神魂的最后一层屏障却承受不住。
终于,早已裂纹满布的屏障轰然碎开,十三道隔绝神魂的屏障一层接一层,至此之时,尽数破碎!
而六道创主的身躯也如失去灵魂一般,向无边黑暗坠下。
与此同时,昙花终也枯萎殆尽,尽数凋零,只余零星的清气如点点细雪,清扬起舞,飘荡在浊世之中,却注定转瞬就要消融
永夜将至,末世将启。
帝凌天一口气吐出同时,他断去的单足重新凝聚成形,接下来,他就将以这双足踏出毁灭,接过天意权柄,让这六道轮回大阵所凝成的世界,以及在阵中挣扎的正道人士尽数毁灭
再无人能阻止他的道路,这三十年的漫长潜伏、等待、筹谋终于到了尽头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嗤!”
一道破风之声如此突兀,却又理所当然的响彻。
就在帝凌天方松下一口气的瞬间陡然呼啸划过,如雷破空,惊醒灭世梦想。
帝凌天心中炸起警兆,清浊交错的混沌世界自无四季之分,但他此时却感凛冽寒意,如霜杀万物,天下皆冬。未及多想,他的身体已本能地后撤。
“呲!”一阵刺耳刮擦,锐风在他面前擦过,在他银色镜面上刮出一痕。
未能稍有喘息,随后,第十道,第百道,第千道,第万道锐风破空声几乎在同时响起,如万雷齐动,千鸟齐鸣,天下共闻此剑声。
六道创主“兵祸戡天”之招留下的刀山枪林并未消散,而是再起变化,万千兵刃在冲霄剑意下皆化剑形,在铿锵争鸣中腾空而起,充盈天地,散若穹苍。
而帝凌天此时惊觉,方才六道创主的“兵祸戡天”之招,化枪戟刀斧,百般兵器,却唯独无剑!
剑乃百兵之君,为何无剑?
因为它在藏锋,它在养势,它蓄力待发,只为此刻!剑不出则已,一出则令乾坤反复!
霎时,幽冷剑光无情填满整个时间空间,化作神意天裁,而千锋所向,目标只有一人,铺天盖地向帝凌天席卷而去。
帝凌天只觉周遭虚空似也因无尽剑芒变得狰狞锋锐起来,如芒刺砭身的刺痛感,竟让他有种天地不容之感。
但既以凌天为号,自要天地臣服。
帝凌天不顾伤疲,再运无上真元,便见他身形稳立,十指分拨,双手划出浑然天成的轨迹,一股无声无息,无形无相的招意弥漫。
“诸行无常”之招再出,分拨运化中,自成莫测玄力。及身十丈之内,剑气便溃不成形,自然消散,万剑虽密如狂风骤雨,却不能加身,帝凌天周遭十丈,俨然坚实不破的堡垒。
可帝凌天心中的警兆却不减反增,万剑环伺下,他仍能清楚感觉到,万剑有尽,剑意无穷,万剑极致之后,还有那越峰破极的一剑!
而那一剑,来了!
帝凌天猛然回身,便见一道锐利身影腾空而上,割破视线。
是六道创主!
先前分明已在他眼前坠落,此时竟又阴魂不散的在他身后腾起。
便见六道创主背生双翼,凌空飘动,翼上每一根“羽毛”锋锐得让人无法直视,那是逾百近千的利剑为他剑意驱动,悉数汇集在他身后而成的剑翼!
犹如凤凰自火中重生,振翅鸣响。
帝凌天回身看去刹那,六道创主视线亦居高临下睥睨而来,双强视线交汇一瞬,便闻空气震爆,六道创主右手成剑指,轻点在眉心,背后双翼拍空,再刺耳的空爆声中,如鹰隼掠食,俯冲而下。
身形一动,万剑开道,千剑万柄贴身,剑锋有序朝外,向帝凌天倾泻而来!
帝凌天回身变向,“诸行无常”之招化散开道剑气同时,却发觉自己已有误判,“不对,你是应飞扬!”
六道创主是绝世强者,但他历经累世轮回,千年沧桑,心境冷然淡漠,而此时的剑意却凌厉,却锋锐,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锐气,能有这等剑意的绝不是六道创主,来者是应飞扬,是应飞扬以自身剑意,催动六道创主所留的“兵祸戡天”残招。
“囿于成见,故步自封,你又何尝不是?”应飞扬冷然回应,先前帝凌天以此句嘲讽六道创主,而今应飞扬原话奉还,而他的身形比话音更快,俯冲同时,亦在拔剑。
是的,拔剑!
他手拈剑指,点在眉心,正从眉心之中一寸一寸,似缓又疾的扯出一把剑!
时间似被拉慢拖长,天地静肃,唯万剑震颤、鸣响、激荡,似都在期待这一剑的降临。
作为见证这场天意之争的第三人,应飞扬在观战,更是在“观想”。
每时每刻,他都在观察帝凌天的一举一动,真气运转,招式变化,甚至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小动作,应飞扬都一丝不差得观入眼中。
绝世高手,破限之力,帝凌天举手投足间,自有无上威压。应飞扬设身处地的观察,令他真如帝凌天交手一般,每一招,都是令人心悸的无伦压迫,让他的心神为之战栗。
但即便如此,他心中所想,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件事——换他接战的话,他要如何出剑!
而这个问题,在六道创主将意识控制权交还给他的瞬间,便已经有了答案。
当最后一道屏障破碎前的瞬间,应飞扬和六道创主魂体即将彼此冲突,不复存在的刹那,六道创主突然将控制权交还。
而重得身心自由的应飞扬也瞬间明悟在心,前世今生虽如隔渊海,但共同的目标,却让他们有着不需言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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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飞扬立时神意凝练,指点眉心,面对杀师血仇,满腔那不死不休的恨意在此刻终于不需压抑,剑意冲霄化作无尽杀意,森然铺展,万剑“杀神剑章”瞬间开启!
而滔天杀意中,更有另一股丝毫不逊杀意的情感,无尽无绝,无怨无悔,那是能穿破时空,刺透轮回的世间至情。
这将出一剑已不仅是“杀神剑章”,更融合上了凌霄剑宗六道剑诀中的“心神念剑”!
应飞扬曾从贺孤穷那偷师得来“杀神剑章”,而贺孤穷的“杀神剑章”又是脱胎于“心神念剑”,以应飞扬的天资,从“杀神剑章”中溯本追源,洞悉“心神念剑”的用法对他并不难,难的是用出此剑的心境。
极心御神,极神化念,极念凝剑,是谓“心神念剑”。心神念剑是将心意,神魂,念力催化到
极致,化无形为有形,凝练为剑。
最无悔的内心,最执著的神魂,最纯粹的念想,才能催生最极致的一剑。
应飞扬之前与六道创主的神魂相冲,记忆相融,短短片刻,却似走完了他漫长的生命。
岁月千年,只为一人,宿世轮回,只待一人。却终渐行渐远,却终遥不可及
铭心刻骨,感同在身,让应飞扬浸透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思之中,可现在,那追寻千年的人真的近了,只要一剑,只需一剑,一剑洞穿这虚假的世界,就能再到达她的身前。
或许应飞扬仍未有能使出心神念剑的心境,但此刻,他能替他前世的六道创主,倾诉这跨越千年的一剑。
“我带你去见她!”
心中轻轻一语,是重于泰山的承诺,应飞扬剑指按眉心,而识海中,在屏障破碎、即将发生神魂互斥共毁前的一瞬,六道创主的魂体陡然凝练,变形天人神魂,凝锋现芒,竟在是识海之中化作一柄剑器,剑光如月,是寻觅千年的淑世之光,剑鸣如诉,是六道创主最后的绝响。
身披剑羽的应飞扬向下,朝帝凌天俯冲,而这柄剑亦被应飞扬从眉心一寸寸拔出
情仇两刃,爱恨极端,前世今生,唯此一剑!
终于及身一刻,杀神剑章融合心神念剑,这柄天人神魂所化之剑惊现尘寰!
一瞬间,帝凌天目光似被这一剑刺痛,他能感受的到,这一剑,已是人剑如一,虽由应飞扬刺出,却相当于六道创主和应飞扬合力,绝对半点也轻忽不得。
此时变招虽已不及,但“诸行无常”之招仍是无与伦比,帝凌天清啸一声,劲力再催,无常无相之力扩散,如风吹草偃,前方开道的那无数剑气瞬间被澄扫一空。
而这扩散的劲力只不过是余波,帝凌天双掌直迎而上,掌上不见威烈,却有触及天道的力量,如操世事无常,天地规则尽由他改写,而这无常一击,欲再化散这惊艳一剑。
但,化不了!
剑上是万世难消之恨!是千秋不灭之情!山河可易,清浊能变,世事尽是无常,可此剑却是恒定,不改!不变!不悔!
帝凌天惊觉,诸行无常非但没有化散这直刺而来的一剑,反而好似被这一剑“锚定”,受其影响,失去了招式原有的变化无端,气劲尽数凝滞。
而这一剑不受阻挡,如虹光贯雾,刺破浊氛,更刺入帝凌天的胸膛!
伴随帝凌天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长剑入体,他胸前甫愈合的伤口再度受创,汩汩黑气从他胸膛散逸而出。
前生今生的联手一击,人与剑的完美配合,于绝境之中,辟出通途。
而这仍不是此剑的尽头,应飞扬挺剑再进,白发黑袍鼓荡,如旗招展,身后,是残余清气所化的点点细雪,起舞飘扬,似是一剑直令霜雪寒。
作为天意的帝凌天,便是天道净世阵的化身,是阵法力量的集合,不需费心寻找阵眼,一剑洞穿他,天道净世阵自然破碎!
唯有帝凌天的烟消云散,方是此剑终局!
可——剑入体三分,任应飞扬剑刃如何向前,却难再寸进!
是帝凌天的垂死挣扎,他散去毫无无用的“诸行无常”之招,左手以最原始的姿态,死死钳住已陷入胸腔的剑刃,身形与应飞扬一退一进,狼狈,凄惨,却劲力拖延,竭尽所能的阻止剑刃深入。
不,这绝不止是无用的挣扎,因为左手钳住剑锋时,帝凌天在将自己的右手艰难的,一点点的高高举起,直到——。
“尽数毁灭吧!”
帝凌天声音不似先前,变得空渺冷漠,而他面具后的眸光一瞬间变得幽黑,如同集聚世界恶意的深渊。
与此同时,天地间最后一粒清气所成的“细雪”打了几个旋,在剑风嗤鸣下,好似发出无奈的哀叹,终于,微光湮灭,清气尽消。
举世沉沦的末世,这一刻,无可逆转的到来!
充盈虚空的五浊恶气霎时喧腾,如沸海翻天,滔天浊氛扭动,狂舞,叫嚣,发出千鬼鸣,万魔笑般的诡异聒噪之声,摄人心魄,聒噪耳膜,好似欢呼这个世界毁崩坏之刻!
而白衣飘扬的帝凌天在浊氛环绕中,宛如神祇,本已衰颓到极致的气机亦随之层层高涨,毁天灭地的力量在他高举的掌中凝聚,这是真正的灭世之招!
最后的关头,天地终于尽化污浊,而帝凌天应此灭世宿命,独掌天道权柄!
这一刻,他是天,是神,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他带来的,唯有最绝望的毁灭!
剑差三分,招慢半瞬,好似违逆不了的运命,玩弄着六道轮回阵中的众生,宣告着所有的挣扎,终逃不离坏空的命运。
但直面灭世之威的应飞扬依旧仗剑前驱!
一瞬万变,应飞扬已无暇做任何思考,他也没打算做任何思考,踏上这条绝路,从无别的选择,从出剑那刻起,他指尖的剑唯有向前,向前,向前!
可前路阻绝,关山难越。
钳住剑锋的左手,象征着神威难犯,高高举起的右手,汇聚的是灭世一击。
任应飞扬如何竭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毁灭之击在一瞬间成形——如危界火宅,如炼世熔炉,整个虚空的五浊恶气汇向帝凌天掌中,他好似托举了一个残破不堪的浑浊世界,狂舞的浊气在内中化作一个个扭曲人形,那是由阵中所有人心中“贪嗔痴慢疑”所生,好像能看到那些人形嘶吼,厮杀,彼此熔炼,彼此煎熬,熔炼到最后,只残留下最原始的兽性、血腥、黑暗阵中所有人,造就了天地坏空,末世降临,而这末世就要降临回馈在他们身上!
却在下一瞬,又见溃象!
“怎会?”有那么短短一瞬,帝凌天眼中的幽黑和他身上的神性一同退去,他的与此方世界的联系有一丝丝衰退,虽然只是一丝丝,可那催升至极限的灭世之力,正因强得足以毁灭世界,所以容不得半点偏差,这一瞬的衰弱,竟令灭世之招险些溃散失衡。
不用起心动念,天意化身的帝凌天便瞬间洞悉了这异常的原因,饿鬼道中——左飞樱!
在那一处的战场,为胜饿鬼道主隐虚为,左飞樱舍生忘死,裹挟着昆仑地气,向隐虚为体内灌注而去。
灵气是阵的根本,任何阵法都离不开灵气的支撑,六道轮回大阵亦是依赖于那汇聚于万山之祖昆仑山的地脉灵气。虽然左飞樱强纳的地气比之浩瀚昆仑,不过是沧海一粟,但针对地气的举动,也确实是从本源上影响到了到了六道轮回大阵,虽然就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丝,虽然就是那不及眨眼的短短半瞬。
但此刻成为天意的帝凌天,已是六道轮回大阵的具象化身,哪怕对阵法只是一丝一毫的影响,却也切切实实的影响到了他。
得之东隅,失之桑榆,左飞樱不会想到,她即便强纳地气,终也未能战胜饿鬼吞业阵中的隐虚为,却对天道净世阵中的帝凌天造成了影响。
她的舍生,她的搏命,天意或许辜负,但应飞扬不负!
微不足道衰弱,却足以改变战局,没有动摇,没有迟疑,应飞扬长剑依旧笔直向前,他不需理会帝凌天此刻的衰弱究竟是来自谁的助力,因为六道轮回大阵中的每一个舍生忘死的正道,都是这破阵助力的一部分。
或许他们的挣扎加速了举世的沉沦,但他们的挣扎也带了了救赎的希望。
无数因汇成果,无数的果汇成此刻的剑,指尖的天人之剑燃尽最后的光芒,终在帝凌天这一丝力量衰减的瞬间,如曙光划夜,突破桎梏!
“嗤!”
这一瞬,天地尽被分割,剑光洞穿帝凌天神祇一般的身躯,成为照耀这黑暗浊世中的唯一光亮!
随后,“咔——嗤——”
如瓷器破碎般,裂纹在整个世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