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狂妃太凶猛
大剑 !
常思豪眼睛扫见她腕间那处红肿。知道她被自己刀柄点伤这点气还沒消。便陪笑拱手道:“方才在下一时鲁莽。请江姑娘原谅。”
江紫安红衣微抖。将腕子遮住。斜了他一眼仍不吭气。余光却不自主地扫向沈初喃。见她闲闲而坐。并不瞧向自己。却也不向下介绍别人。僵了一僵。知道拖不过去。扁扁嘴。侧了脸道:“小事不碍。何必客气。”
沈初喃微垂目光向常思豪微微示歉。又继续介绍。原來那黑衣少女便是西南朱天剑之女霍亭云。头戴步摇、原拿着冰糖葫芦的紫衫少女名叫楚冬瑾。是东南阳天剑之女。
见常思豪施礼过來。霍亭云稍微点点头。沒有作声。楚冬瑾腼腆地笑笑。眼神里有几分好奇的样子。
沈初喃道:“请常少剑放心。小雨与我们是姐妹。我等对她绝无恶意。当日她表哥廖孤石叛逃出盟。为了逃亡方便。劫了她为人质。我们姐妹都很是担心。也跟着盟中人马四处寻找过……”荆零雨大声截道:“我不是被表哥劫走的。是跟他一起走的。哥哥也不是叛逃。我们只不过是出去玩玩罢了。整天在盟里关着读书写字有什么意思。”罗傲涵怒道:“你姑姑和申远期都已命丧他手。修剑堂笔录也被他盗去。出去游玩是这样。你这么替他开脱。便是和他一起叛盟。”
荆零雨扶桌探出身去。大声抗道:“喃姐。申远期不是他杀的。笔录也不是他盗的。姑姑的死我不清楚。回來便正是要查此事。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谁也沒有权利说我表哥的不是。”
六女望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于雪冰柔声道:“小雨。廖公子的脾性大家心里清楚。可当日正是剑祭之夜。朋云客众。侠剑极多。闻他那院起了乱声。紫安、傲涵在近都赶了去。其它人瞧见的也不少。就算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他怒极动手。杀死母亲的事实总是改不了的。”
罗傲涵抱臂侧了身子。冷眼道:“二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脾性。他自许孤高不爱理人。谁又爱理他。除了他爹廖大剑。他眼里还有别人么。平常傲來傲去沒人管倒还罢了。如今可好。这畜牲发起性來连自己娘都杀。你还说清楚他的脾性。”
江紫安红袖一抖。翻眼忿然:“你说谁是畜牲。”罗傲涵斜瞧着她:“我说他又怎样。当时他口口声声骂自己母亲是贱人。你又不是沒听到。廖夫人浑身是血。趴在地上求他。声泪俱下。他却背手就是一剑。廖夫人的头滚落在地。火光中两行泪线还挂在脸上。亮丝丝地。难道你沒看见。”
江紫安咬着唇角眼睛发直。显然也回想起当时的画面。长睫微掩。泪水就珠子般滚下颊來:“他……他沒有丧失人性。他不是畜牲。不是……”罗傲涵冷冷道:“到了这般时候你还替他遮掩。你……他又何曾把你放在过眼里。紫安。你不要执迷不悟。”江紫安一时无力相驳。垂下头去。身上红衣被泪水打湿。颜色转深。片片如血。楚冬瑾抚着她的背以示安慰。于雪冰轻轻叹了一声。恻然无语。
荆零雨见此情景。沉默一阵。也放缓了声线:“初喃姐。你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哥哥若真失了理智人性。为何只杀姑姑。却沒杀我。我和他出來这么久了。也沒见他如何疯狂。更沒见他练过什么果道七轮心法。小黑。你见过我哥。他说话出手的样子像是有病么。”
常思豪摇了摇头。
罗傲涵道:“你表哥练沒练果道七轮心法。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他晚上背着你练呢。”荆零雨道:“他当然沒有。我们俩晚上也住在一起。”江紫安在低泣中听见这话。头猛地一扬:“你说什么。你一个大姑娘家。晚上怎可与他住在一起。”面对她凌厉的眼神。荆零雨倒撇起嘴來:“大姑娘怎样。他是我表哥。凭什么不行。”江紫安急道:“当然不行。表兄妹又不是亲兄妹。”荆零雨道:“用你管。我表哥说过要娶我的。在一起住又有什么打紧。”江紫安拍案道:“胡扯。以他的性格怎会说这等话。便是说了。也当你是孩子逗着玩。你一个小丫头。懂得什么婚娶大事。”
荆零雨嗤儿地一笑。伸臂扯袖。故作讶异地瞅着自己身上。道:“咦。我刚才还是大姑娘家。这会儿怎么变成小丫头啦。厉害厉害。怪不说呢。人嘴两张皮。翻覆见神奇。这是法器呀。法宝啊。唉。你说那广成子怎么那么傻。去炼什么翻天印。炼个千八百年。也未必如某人的翻天唇哪。”
江紫安上唇生的微翘。本來独具美感。在五官中最是俏皮增色。可是这翻天唇三字入耳。立时脑中幅想画面。仿佛自己这嘴唇一下子延展变大变长。又打着卷儿地翻回來。包头裹脸。丑得无与伦比。她心想手动。不由自主地伸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生怕真的会翻起來。引得荆零雨哈哈大笑。
她按捺不住。红袖一捋。愤起指道:“你想打架是不是。”
荆零雨笑得扶腰摆手:“岂敢岂敢。紫安姐法力高强。以大欺小更是你的拿手本事。小妹自承沒这些能力。只好直接认输。”江紫安大怒。红袖一甩。指风破空生啸。刹那已到荆零雨脸前。忽然够之不着。原來腰身已被楚冬瑾死死抱住。于雪冰劝道:“好了。紫安。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老实坐下。”罗傲涵扭开脸道:“挺大个人跟孩子置气。好沒计较。”荆零雨知道江紫安指上功夫的厉害。不明显地向后挪挪身子。端茶慢啜。扬头侧目去看室内屏风装饰。微哼小调。故作欣赏。江紫安双眉挑得老高。又急又气。愤意难平狠狠瞪着她。好不容易才被楚冬瑾按回座位。常思豪瞧着这混乱的情形。实也沒作道理处。只好在一旁静观其变。
两女搅闹之际。沈初喃手提紫砂泥壶倒着水。始终眼帘低垂。表情悠然。一静下來。几人闻到四溢的茶香。目光也都落在她身上。
杯中渐满。壶口水流渐细。终于一断。
她放下茶壶。眼光仍留在杯里。道:“你说的不错。有罪无罪。原不是几句言语就能定得争清的。你爹爹和郑盟主都是讲道理的人。你既然回京來了。去和他们申诉便是。”荆零雨扭过脸去:“我不回。回去便会被爹爹关起來。他们肯听我说么。而且现在又沒查明白真相。我空口无凭。又如何能取信于他们。”沈初喃道:“盟中下大力气分派人手寻你兄妹二人。如今教我们碰见。是不能放你走的了。另外你也知道。以我盟的能力。找到证据事实不是问題。真相只有一个。早晚会水落石出。你大可不必担心此节。”
她语态一直平和。这次却透出股不可抗拒的威严味道。荆零雨偷眼瞧去。只见她缓缓扬起的长睫之下。仿佛有一抹决毅正在渗冷黑瞳。
两人目光互峙片刻。荆零雨一声轻笑:“初喃姐。现在本师太可是恒山派掌门的师叔。想干什么自己说了算。别人只怕左右不了。”
罗傲涵哂道:“笑话。你剃成光头冒充尼姑。为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编这些故事又能骗得了谁。”荆零雨扬起腕子。露出一串古木素珠。道:“谁骗你了。我是雪山师太单传关门大弟子。前恒山掌门凉音师太的叔伯师妹。法号零音。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几女见她腕上确是恒山派之信物。尽是一愣。前时百剑盟也曾收着恒山送來的讣告。但只提及晴音、凉音两位师太身亡而已。对她这桩事却是半分也沒提。是以又各自存疑。
江紫安表情中另有几分不安。又坐不住。单膝点地探身子问:“你当尼姑。你表哥为什么不拦你。”罗傲涵道:“他偷练果道七轮心法。已然和当年的阮云航一样头脑混乱。好坏不分。又怎会拦她。”荆零雨怒道:“你这刁八哥儿少在那胡说。我是自己贪玩走丢了。被雪山尼所救。心存感激才拜她为师。我表哥根本不知此事。”当下将如何拜雪山尼为师的经过讲了一遍。却不提与廖孤石斗气的事。
有常思豪在旁证实。六女相互交换眼色。心知此事是无虚的了。只是太过离奇。接受起來不易。沈初喃道:“恒山派亦是我盟成员。小雨。你……”
“且慢。”荆零雨伸手拦住。表情中闪过一丝得意。遂又庄重起來。放缓了语速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请称呼贫尼为零音师太。另外。现在百剑盟中。只有徐老剑客是上代人物。与我恩师雪山尼同辈。论起來郑盟主还要叫我一声妹子。你们几个世侄女对我老人家还是换个称呼。恭敬些的好。”
此言一出。座上几人尽皆变色。罗傲涵怒指道:“现在你是叛盟要犯。我们是看在你爹爹的面上才和你客客气气。你给我放尊重点。”荆零雨笑道:“是有人该放尊重点。却不是我呢。”话犹未了。只听衣风猎起。一片绛红压眼。荆零雨哧地一哂。双掌微撑。身子坐着向后飞旋而出。打了个滚。转到掌思豪身侧扶住他胳膊。叫道:“小黑。为本宫保驾。”
当日她在武则天庙里装女皇便是这副模样。如今又是这语气。令常思豪想來莞尔。探手向罗傲涵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罗傲涵一手抓空。满面怒容:“她占我们便宜。你沒听见。”说着话重重往几案上一捶。茶杯震得啪拉脆响。
“傲涵。”
于雪冰手拢白衣长袖。做了个下按的手势。转过头來:“小雨。你这么论武林辈份是沒错。可是你现在和荆理事同辈。难道还能管自己父亲叫哥哥。咱们姐妹中除了惜晴。你是最小。平日在盟里。在座这几位姐姐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现在拿这事开我们的玩笑。自己觉得合适么。”
她语声轻柔温文尔雅。荆零雨听了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雪冰姐。你们对我自是很好。我刚才也是逗着玩儿。可沒真想占你们的便宜。谁让初喃姐非要押我回去來着。”
沈初喃手托茶杯。轻嗅着香气。淡淡道:“押字是不敢的了。不过。恒山派既在百剑盟下属。便应听从盟主号令。就算是贵派掌门到了。也不例外。你的武林辈份虽高。但办事论理不分尊卑大小。说不得。我六人务要请你这零音师太走一趟。”言讫缓缓搁盏。站起身來。其余五女亦都随之站起。
荆零雨知她是说到做到的人。眼色一煞。身往后缩:“初喃姐。咱们姐妹当真要动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