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沟去种田
重返1982 !
不出意料,四强赛首轮中朝之战,二比二。也不出意料,孙族峰把电话打给了张本民,邀约喝酒,坐陪的只有林栋效。
三人成局,谈起话来倒也方便了许多。林栋效对场面的把控很到位,一眼看出如果他不在场,孙族峰可能会与张本民聊得更开,于是很快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席。
果然,林栋效一走,孙族峰就把话题更多地转到了足球上。
“中朝二比二,你预判得很准,接下来与日本和韩国的两场比赛,不知你有什么看法?”孙族峰笑问。
“唉,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两战全败。”张本民点了支烟,摇头叹息,然后故意说起了水库的事,“孙局,上次跟你说的屏坝水库承包一事,不知道有没有转机?”
“那个我会想办法,但是要等一等。”孙族峰道,“看得出来,你是能干大事的人,不在乎那点时间。”
“嗯,有孙局这话我就放心多了。”张本民道,“另外,我想顺便了解一下,现有的水库承包人,在承包操作流程上有问题没?”
“能没有问题么?原水库管理处松散得很,他们发包出去的肯定存在问题。当然了,也不排除现有的承包人有关系,通过上面施压随便就促成了。”孙族峰道,“但不管怎样,要有一定的经营资质证明材料,先写申请书,然后受理部门向上报审,等评估和审批后,还要缴纳保证金,最后才可以签订租赁合同、安全责任书等材料。而且,承包之后要按照合同规定规范使用,不能搞任何开采。”
“现在承包人是一个叫华子的人,据我所知,他承包后就开始打沙,规模还很大。大的打沙船就有七八艘,还有一个运输车队,非常猖獗。”
“照你这么说,华子大有垄断打沙、发横财的趋势,那肯定是不行的,大规模无序打沙对水库危害很大,早晚要处理解决。”
“如果华子的背后关系很硬呢?”
“只要有事实,不妨碍办理。”孙族峰道,“当然,还要照顾水库管理处那边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省里每年都会拨二十万左右的款子,用于水库清淤。可是去年管理处将水库承包出去后,那笔钱也就省了。省到哪儿去了?你自然是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管理处划归到你们农水局,还不太好提那茬?”
“不好提,也不能提。”
“那就不提,需要避开的就绕着嘛。”
“不管情况如何,你尽管放心就是了,我会想办法废掉合同的,至于再发包,那还不好说么?”
“既然孙局这么诚心,那我多少也得出点力。”张本民道,“这样,我先通过其他路子,治一治华子,把他的违法行为都给抖出来,届时你这边再稍微一发力,或许就能成事了。”
“行,那当然更好1孙族峰端起了酒杯,“来,别只顾着说,喝起来1
一杯酒下肚,孙族峰又聊到了足球。
张本民自是有数,主动道:“孙局,你能预判一下国足跟日本、韩国两队的比分么?”
“那个”孙族峰笑了起来,“还是跟上次说的一样,只是粗略判断,没什么实际意义。”说完,他吸了口冷气,道:“张主任,难不成你还能精准预测得到?”
“差不多吧。”张本民咳嗽了下,放低声音,“都没进球,可人家都进了俩。”
“全被打了个二比零?”
“对。”张本民回答得很干脆,“孙局,天机只能到此,不能再说了。对了,突然又想起个事,能否再咨询一下。”
“现在还客气什么,我这人是认朋友的1
“感谢孙局,把我当朋友了。”张本民点头道,“先前听说屏坝水库要引活水进去,但县里迟迟不见动静,到底还有没有那事儿?”
“有,肯定有。”孙族峰道,“屏坝水库也算是县里的一个重要水资源体了,肯定会保供的,只不过这几年财政吃紧,而且向省里的申请也还没得到批复,所以就暂且停摆了。”
“知道了,那反正还是有希望的。”
“早晚的事,只是时间问题。”
“嗯。”张本民寻思了下,又道:“孙局,有客商在屏坝水库东侧想搞个纯净水厂,到时要从水库里取水,你看在取水证的办理上,能否把手续简化一下?”
“什么简化?”孙族峰道,“只要申请材料一到,我这边就盖章发证1
“孙局,你真是太义气了1
“不多说,咱们是有共同爱好的,投缘1孙族峰端起酒杯,道:“刚才你说的零比二,还是像上次那样有把握?”
“信我,就像信你自己一样1张本民一咧嘴,“这次也绝对没问题。”
“好。”孙族峰一点头,道:“对了,你说要翻那个叫什么华子的在打沙上的违法行为一事,还要当真,早点曝光出来,我这边也好早点收回他的承包权。”
“孙局,话说到这里,我也就不保留了。”张本民犹豫了下,“其实,华子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另有其人,叫张融训。”
“张融训?1
“怎么,你认识?”
“我们局新建的办公楼,就是他承揽建设的,真是可恶至极。”孙族峰道,“到处偷工减料,还要全款支付,连质量保证金都不留。”
“如此说来,想必你也知道他的后台了。”
“对,卢书记。”
“所以啊,我觉得不能隐瞒华子的背景关系,否则最后你要是吃了瘪,那不得怪罪死我么?”
“不碍事1孙族峰一摆手,道:“我说能办就能办1
一听孙族峰这话,张本民放了不少心,而且隐约中能感觉到他并不怎么怵县委书记卢单递。其中有何缘由,暂且也不必过问。
“那可能到时孙局要承受不小的压力埃”张本民道。
“各人承压能力不一样,可以说在春山县我就没忌惮过谁,也没求过谁。”孙族峰道,“只是前段时间为了孙女的学籍问题,托人求了林栋效局长。”
“没想到孙局这么刚硬,简直就是青松品质,不过嘛,放在现如今的社会,怕是有点不合时宜。”张本民笑道,“我有话就直说了,听着不舒服你就摆摆手,我立马收口。”
“别,良药苦口利于并忠言逆耳利于行,从今往后,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受得住1
“那好,我想问一下,你问中日、中韩国足比分的事,是要赌球吗?”张本民直视孙族峰的眼睛。
孙族峰身形一弱,眼神闪烁躲闪起来。
“孙局,我知道你应该是缺钱了。”张本民一点不留情面,“因为你本不是有赌性的人,所以,肯定是出于实际迫切需要。”
孙族峰头一歪,叹道:“好吧,我也不否认了。”
“还有,缺钱的不是你,应该是你的子女。这是人世间不可避免的,孩子缺钱受苦受累可能还会受气,做父母的怎么能无动于衷?”
“张主任,实在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却能看透这么多。”孙族峰道,“没错,我儿子无能,学没上成、生意也不会做,好歹找个了工作,属于吃不饱饿不死的那种。可是儿媳妇不满意,整天闹腾,总拿房子说事,不是嫌房子小就是嫌房子旧。前段时间我一狠心,决定给他们买套新的大房子,可是,房价涨得太快,钱不够呐。”
“如此说来,你倒是令人钦佩,绝对是廉洁奉公的。否则一个堂堂的大局长,想弄点钱还不容易?”张本民道,“我看,不如让我帮你一把,毕竟现在咱们也算是忘年交了,好朋友之间相互帮帮忙,并不违规吧?”
“张老弟,你应该工作不久,哪来的钱?”孙族峰道,“哦,看来你家境很好。”
“怎么说呢,我呀,曾经买过股票,大赚了一笔。”
“果然,马无夜草不肥!我也知道些股票的事,你这笔钱可真的是挣准了1孙族峰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借我一笔。”
“没问题。”张本民道,“多少?十万够不够?”
“不用,七八万就够了。”
“新房还要装修呢,就十万吧,不够再跟我说。”
孙族峰没说话,又端起酒杯。张本民明白他此时的心情,立马又说起了足球,调节着气氛,“国足虽说在东亚四强上赛战绩很差,但也并不是说洋教练真的就不行,接下来,在十月二十九日至十一月八日举行的亚洲杯上,我们国足还是挺出彩的。”
“张老弟,你真的有仙气儿?”孙族峰一下又来了兴趣,“亚洲杯都能预测到?”
“简单1张本民故意摆出十足的气定神闲模样,“第三名。”
孙族峰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还有更具体的,但现在还感应不到,等快比赛的时候应该可以。”张本民继续道,“比如进半决赛的队伍、赛况等,都能预测到。”
“佩服,真的佩服1孙族峰确实是服气了,不由得感慨道:“既然你有这样的能耐,怎么不用在华子身上,让他乖乖屈服?”
“你还不知道,我的感应能力仅限于某些领域。”
“哦,那真是有点可惜了。”孙族峰道,“但也没什么,别担心,你早晚都能拿到水库的经营权。”
没错,张本民不担心,也不着急,因为春屏路才刚开始修,如果因水库承包问题惊动了华子背后的张融训,势必会影响到修路,从长远看并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