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便当的高达
修仙琐录 !
寻易眼现思索之色,“道理虽是可以这么讲,但我还是觉得没了人情味太没意思,师尊和师娘至今恩爱甚笃,可见成大道未必就得绝情。”
知夏含笑解说道:“首先师尊与师父还不算成了大道,再者,他们之间的情感已经不能说是恩爱了,因多年的陪伴,彼此都成了对方的一种习惯,甚至可说是成了对方的一部分,谁也离不开谁了,那是一种因岁月而生的情感,好比两株相邻的树,开始是枝叶相交,这时砍掉一株,另一株仍是完整的树,等到两株树越长越大,直至最后树干挨靠在一起,融合在一起,这时你就无法单独砍掉任何一株了,你这个年纪还只知男女欢情为至乐,殊不知情到浓时都会转淡的,继而化为不是亲情更胜亲情的依赖之感,在这上面,凡人表现尤其明显,随着岁月流逝,朱颜转换,体衰气弱,少年夫妻也就成了老来伴,而修士则可长葆青春,无气衰体弱之虞,这男女私情之障就要靠慧心去勘破了。”
寻易不爱听她的这个结论,转而道:“假如真有轮回转世,而你又知道了姐夫转生为了何人,你当如何?”
知夏笑着摇摇头道:“这等虚妄之谈说之何用?”
寻易十分认真道:“转世之说古已有之,岂可断言虚妄?师姐你就说说真心话吧。”
知夏微微皱了下眉头道:“这种妄语最是能迷惑人心,你不可信以为真,否则祸害无穷,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修补好金丹的,你别把希望寄托在无据无实的妄语之上。”
寻易撇嘴道:“你说转世轮回为虚妄之言,难道成仙就是有据有实的?不一样是飘渺之说吗?”
知夏肃容道:“至少比转世之说靠谱的多,仙人虽没人见过,但仙宝等物却是实证,仙隐之人亦不在少数,你向道之心不坚,症结就在于此了。”
寻易苦下脸道:“师姐你别动气,我自然是知道得道成仙比转世轮回更靠谱,我向道之心不坚倒不是因信了邪说,那是认清自身的惫懒浮躁而生出的自知之明,师姐你就算再尽心,金丹之事还是要看天意的,万一真的无望,我心里多个轮回之念不是也能平和安稳些嘛。”
知夏内心轻叹了一声,口上却道:“这个平和安稳到我也对修复金丹死心之时再去寻求不晚,现在你少想这些。”
“好好好。”寻易没好气的翻了她一眼,嘀咕道:“能活着谁会没事总想着去死啊?我虽勘破了生死但又不是傻,用你跟我喊?”
“我哪跟你喊了!”知夏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寻易换了认真的神情道:“师姐你不用疑神疑鬼的,我心里的牵挂多着呢,就算真有转世轮回也不能急着去投胎,作姐夫轮回转世假设是为了更进一步的向你讨教有关情障之惑,据我看来,是姐夫之殇成全了你勘破情障,但他若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呢?你确信自己不会重坠情障吗?”
知夏平静道:“我会竭力报其恩德,旧情不会再燃。”
“要是他对你仍痴心不改呢?他帮你勘破了情障,你是不是也该把他从情障中解救出来?”
知夏宝相庄严道:“我既勘破了男女情障,那我们就是远隔万里之树了,永不会挨靠在一起,等他认清了这一点,自然就从情障中解脱出来了,我帮他解脱情障之法就是不让他看到任何希望。”
“知道了。”寻易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
知夏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辉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没人情味了?”
寻易想了想道:“多谢师姐教诲,小弟明悟了,这大道就是要修到禽兽不如的草木境界才算圆满。”
知夏笑着使劲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啐道:“你竟敢转着弯子骂我!你可越来越放肆了!”
寻易不愿让她看出心事,强作欢颜的跳开道:“所谓的草木无情那也是指无精少魂的寻常草木,但凡长点心的草木也是有情的,修成大道的何止是禽兽不如,连草木都不如!”
知夏以灵力化作无形之手,随意的把他抓了回来,正色道:“那我可要好好给你讲一下了……”
寻易连连摆手道:“够了够了,你今天给我讲的够多了,我一下子可接受不了那么多,况且你说过不对我讲经布道的,只有师尊才能教导我。”
知夏沉吟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罢了,近两三千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这般迫切想宣讲对道法的领悟,却偏偏面对的是你这么个东西,罢了罢了。”
寻易看她真是一副满腹欣悦不得舒放的样子,笑着搬过一块大石放在自己所坐的地方,道:“你也别憋坏了,有什么精妙道法尽管对着它说吧,说不准你能令顽石成精呢。”说罢,他飘身飞到数百丈外的一个小山包上,静静的打起坐来。
知夏甚喜寻易的聪明伶俐,她现在处于一种心跃跃然有所悟的状态之中,不能以讲经说法的方式宣泄那静思梳理反而是更好的,遂不再发一言,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寻易打坐了没多一会就偷眼朝四下搜寻起来,把各方看了个遍也没能再见到那鬼差的影子,心下暗道了声可惜,随之又品味起师姐有关情障的那番话来,深以桑岩所做为然,因知晓转世轮回并非虚无之说,不禁又为桑岩感叹起来,不知这几千年来他轮回到了何处,既然没出现在师姐身边,是不是他们这段情缘就此而尽了?他对师姐爱得如此之深,若就此相忘于江湖了,着实让人有万念俱灰之感,可转念想来,以师姐当前的心境来看,桑岩还是彻底忘了前世这段情的好,否则其结果必定是让人心酸的。
那自己死后是不是也该彻底忘了师尊才是最佳之选呢?可忘了她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呢?
寻易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在坐下的石头上描画着两株挨靠在一起的树木形状,一遍一遍,画着画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就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洇湿了树干之间的一小片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