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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围歼郭侃(2)
    郭侃坐在帅案后,在油灯下读信,脸上没有表情,好象信上的内容与他无关似的。这信是李隽写给他的劝降信,为了招降郭侃,李隽曾经三次亲自给他写信,要他归顺朝庭,不要再为异族效忠,他以豫让击衣报襄子为例婉言谢绝了。
    豫让击衣报襄子的故事是发生在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的晋国有四大家臣,就是智、赵、魏和韩四姓。其中最强的是智氏,却给赵襄子联合韩魏两家击败,把他的土地也给分了。智氏有一个门客,就是豫让,他决心为智伯报仇,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他不惜自残身体,把自己的嗓子弄哑
    ,身体弄残废,躲在桥下等赵襄子走过,准备暴起发难。
    赵襄子的命不该绝,走到桥边马惊,马不肯过桥,赵襄子就知道是他躲在桥下,叫下手搜索,果然把他逮个正着。赵襄子很是奇怪就问豫让他本来不是智伯的家臣,只是后来才投靠智伯的,为什么要给智伯效忠?
    豫让说他智伯以国士之礼待他,他就以国士报答智伯。赵襄子决定放他一条生路,条件是他以后不再刺杀赵襄子,他不答应,赵襄子只好杀他。豫让请求赵襄子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豫让砍,以此来回报智伯,赵襄子敬佩他的为人就同意了。豫让砍过的外套上有血痕,赵襄子看见了给吓着了,一病不起去世。
    郭侃引用这个著名的典故婉拒李隽的劝降,意思是说忽必烈虽是异族,待他很是不错,他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是死也只有尽忠的份。
    李隽接到他的回信后,再次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在信里驳斥了他的观点,李隽在信里说:“豫让沽名钓誉之徒,名虽为国士,实则国之贼也。是时,晋室危弱,豫让不知报效晋室,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却为一叛贼尽忠,实为虎作伥,为祸晋室。忠和明达之士,当知顺逆,朝庭天下共主,蒙古实为蛮夷之人,忠和不知为朝庭尽忠,却为异族效力,置郭氏先祖于何处?置郭老令公一世英名于何地?
    “朕将提一支劲旅,渡江北伐,光复中复,收复燕云之地,还华夏太平盛世。忠和为顺,当名垂青史。若为逆,天兵到处,自当殄灭。天道浩浩,王道荡荡,忠和三思。”
    春秋战国之际,盛于养士之风,说是士其实是养一帮子打手之类的游手好闲之徒,象孟尝君居然连鸡鸣狗盗之辈也养起来了,按照现在的说法他们是无业游民,在社会上混不下去了,才去找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混吃混喝。当主人家有钱的时人候,给他卖命,没有钱的时候,就作鸟兽散了,孟尝君的起落很好地说明了这个问题。
    李隽驳斥豫让之说可谓一针见血,发人所未言,郭侃熟读经典,尊信儒家之说,自然是不信李隽这一说法,细细一想又不无道理。信中表现出了李隽的决心,就是要光复中原,这话要是在以前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那个病得象快死的骆驼一样的南宋会有这样的决心,现在就不同了,中兴之势已成,谁都得掂量一下其中的份量。
    对于这封信,郭侃是读过多次,每次读来都有一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究竟这种感触是什么,郭侃自己都说不清楚,把信收进怀里,轻叹一声道:“要是早三十年就好了。”后面的话没有说,他的意思是说要是早三十年南宋出现这种势头,他也就不会委身于元朝,而会不远万里来投靠南宋,现在已经晚了。
    北方沦陷已经一百多年,北方人民的反抗已经不大强烈了,很多人选择了顺从,也有很多人为一己之私而选择了入元朝当官,郭侃,张弘范和史天泽他们就是其中的例子。当然,也有人选择了回归朝庭,辛弃疾和张世杰就是其中的代表。
    郭侃眉头一挑,右手握在剑柄上,向窗边靠去,就在这时,几扇窗户一下子给撞开了,跳进来八个身手极为敏捷的大汉。郭侃手里的剑势若飘风一般向对面的大汉刺去,大汉手里的宝刀迎上去,一声金属交鸣声中,郭侃手中的长剑一下子断为两截,大汉手中的宝刀擦着郭侃的胸膛掠过,把他的胸甲都给划开一道口子。
    要不是郭侃身手敏捷躲得快的话,这一刀他不死也要重伤,惊出了一身冷汗,喝道:“你们是谁?”
    和他交手的大汉正是特种部队指挥官许光汉,把手中的宝刀一竖道:“我们是大宋朝特种部队,特地来收拾你。”
    郭侃不用看,凭感觉得都知道事态绝对严重,是他这辈子遇到最为严重的事态,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里惊异,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久闻特种部队的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果是不凡。壮士好身手,壮士大名,可否见告?”
    “在下许光汉。”许光汉握紧宝刀,紧紧盯着郭侃,他知道郭侃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好对付的,时刻都得小心,道:“皇上说了,你不反抗,留你一条生路,要是你敢抗命,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看清楚了,这是我们的火铳。”
    如何处置郭侃,李隽是下了一番心思的,能抓住固然好,要是不能抓住的话杀掉他比让他逃掉危害轻得多,所以李隽给许光汉的命令就是不能擒住就杀掉。
    郭侃眼睛余光所及,另外七个大汉手里拿着一把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正是火锍,对准了他。现在的郭侃,别说是假神人,就是真正的神人也别想逃走了。
    就在即将成功之际,意外情况却出现了,郭侃的亲兵队长带人从窗户跳了进来,手里的弯刀对准许光汉就砍,许光汉沉着应付,回手一刀正好砍在亲兵队长的弯刀上,弯刀一下断为两截。宝刀正好从亲兵队长的咽喉上掠过,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现,要不是注意察看,还真看不出来。亲兵队长只觉喉头一凉,指着许光汉仰面便倒,眼睛瞪得老大,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百炼弯刀都禁不住许光汉一刀之砍。
    郭侃机警异常之人,有这一瞬间的机会对他来说足够了,飞起一脚踢在许光汉的肩上,许光汉一跤摔倒在地上。郭侃在飞踢许光汉的同时,一下把帅案踢飞,油灯熄灭,屋里一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趁着夜色的掩护,郭侃飞身而起,直向窗子外面扑去。
    他想跳到窗子上,砰砰几声枪响,郭侃惨叫一声,一下摔在地上。
    许光汉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也从窗上跳出来,已经不见郭侃的踪影。掏出火折打燃,只见地上有许多血迹,不用说,特种部队的火铳已经击中了郭侃,就是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
    许光汉已经给训练成了特种作战的专家,马上就想到郭侃肯定逃不远,只要寻着血迹追下去,就会逮住他。他的想法没错,可惜这是在蒙古军营里,枪声已经惊动了附近的蒙古军卒,成批成批地赶了来,要是他们不立即撤退的话,他们要走都走不掉了。权衡之后的许光汉决定撤退,命令一下去,特种部队马上行动,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许光汉他们一去,郭侃拄着剑鞘一拐一拐地从暗处走出来,在蒙古军卒的火光中,只见他的右腿血肉模糊,鲜血象水一样涌了出来,看样子这条腿大概是保不住了。蒙古军卒惊异地发现,郭侃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来他受的伤不止右腿一处,左肩的肩胛处也是血肉模糊,血如泉涌,蒙古军卒都是在战场上呆惯了的,一眼就知道这伤极重,左臂能不能保得住都很成问题。
    “快,准备战斗。”郭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这句话,一下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仿佛是在为郭侃的话作注角,他的话音一落,黑漆漆的夜晚突然之间变得明亮起来了,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美妙的曲线射向了蒙古主营。这是宋军发起进攻之前的炮火准备,铺天盖地的炮弹飞来,落在蒙古营地里,一团团火光闪过,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惊天动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蒙古军队遭到猛烈轰炸的军队早就给他歼灭了,余下的连点观念都没有,哪里还知道应付之道,火炮一响,立时乱成一团。再加上郭侃晕倒,失去了指挥,没有了主心骨,想不乱套都不行。
    不一会儿功夫,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再不也优秀了,他们在无数次战争中得到很好检验的优秀品质临危不乱已经不复存在了,人喊马嘶,抱头乱蹿,乱得不成样。瞧他们那副急着逃命的样子,倒让人想起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给吓破了胆。要是郭侃醒着的话,见了他一手打造的军队竟是乱成这样,不知道这位神人当作何感想。
    这主营主要是蒙古人,其他如色目人,汉人几乎没有,也就是蒙古军队最为精锐的部分。按理说,他们比其他军队更镇定,没想到在火炮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浑没了征服欧亚大陆铁骑的威风。
    宋军的既定方案是对主营进行为时两个时辰的轰炸,准备极其充分,炮弹多得好象不要钱似的,不断地向蒙古营地倾泄,看样子李隽是下了狠心不把蒙古营地夷为平地决不收手。
    李隽把炮击时间定为两个时辰,比第一阶段作战多了一个时辰,他是有目的的,李隽知道蒙古人一向自傲,自认为攻无克战无不胜,就让他们好好尝尝地狱般煎熬的日子,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感到害怕,要他们提到火炮就亡魂大冒。彻底地击垮他们的自信,要他们知道宋军也不是好惹的,要他们丧失与宋军再战的勇气。
    至于会造成多少蒙古士卒丧生,那是另外一回事,对于敌人来说,死得越多越是好,正是战争要追求的战果,李隽是不会考虑的。
    时间就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流失,这段时间对于蒙古军队来说,经受炮火的洗礼比接受魔鬼的挑战还要难受,还要难熬。对于宋军来说,爆炸声美妙动听,就是天音仙乐恐怕也没有这样悦耳。
    “启奏皇上,臣无能,没有完成生擒郭侃的任务。”许光汉向李隽请罪。这是特种部队组建以来第一次失手,许光汉耿耿于怀,很不服气,道:“皇上,请允许臣再次行动。”
    李隽站在山头上,看着铺天盖地向蒙古军营中倾泄的炮火,道:“这就不用了。你是特种作战的专家,你应该知道特种部队投入一次很不容易,要做很多工作,要有准确的情报,这些现在都不具备。象郭侃这样的人物,要是给你轻易就抓住了,他就不叫郭侃了。你们已经重伤了他,是死是活,还说不准,说不准他就重伤而死呢。”好言安慰。
    许光汉仍是放不下,道:“皇上,就一次,让臣去吧。”
    李隽很是理解他的心情,道:“我知道,你们从来没有失过手,这心情我能理解。现在的问题已经用不着再去蒙古军营了。你看看,在这样密集的轰炸之下,你们去了,会很危险。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大宋朝的宝贝,都是华夏的骄子,我可不想让你们有所损失。要不然,我可没法向老百姓交待。”对廖胜功道:“廖将军,你马上去安排一下,派出人进行搜索,对于郭侃这个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他逃掉。”
    “遵旨。”廖胜功领旨。
    “这事,就你负责一下。”李隽对廖胜功道:“对了,马上把情况通报给郑静和,要他全面封锁长江水道,各个要道,各个可能渡河的地点都要派人盯住,以防郭侃渡过长江潜逃。”
    郭侃已经受了重伤,能不能躲过宋军猛烈的轰炸都成问题。再说了,就算他躲过了炮火也不见得能够躲得过宋军的搜索,李隽对他是志在必得,派出的人肯定是精干的人员,而且数量众多,无异于一张大网。再退一步来说,郭侃要是这两关都躲过去了,还有长江水道这一关,他能不能逃得过去就很难说了。可以说,这三道网无异于天罗地网,郭侃逃走的可能性为零。
    明白了这一节的许光汉又兴奋起来了,向李隽请命道:“皇上,请让臣去搜索郭侃。”
    “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不许胡来,要听廖将军的指挥。”李隽欣然同意。
    许光汉振振而言,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听廖将军的。”
    拂晓时分,炮火如期停止,宋军进攻部队开始发起进攻。这次兵分两路,实行的是南北对进,北路以张珏率领的四川军为主,江南部队为辅,向南推进。南路由张世杰率领的淮西军为主,江南部队为辅,向北推进。正西就由李庭芝率领的淮东军向中间挤压。
    经过这些天的休整,这三支军队已经恢复过来,进展非常顺利。
    此时的蒙古军营已经给炮火炸得不成样子,到处是炮弹掀起的泥土尘沙,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断折的武器,到处是飞溅的血液,远远望去只见东一团红西一团赤,给人的感觉这不是焦土,是红土。
    时间翻倍轰炸的效果比第一阶段还要惨烈,和修罗屠场差不多,肢体不全的蒙古军卒哀号不断,幸运的士卒没给炮火炸伤,也是给惊破了胆,看见宋军的影子都是害怕的,仿佛他们昔日里并不放在心上的宋军摇身一变变成了恶魔似的,说不出的可怕。
    事实上,此时的宋军真的是可怕,太可怕了,见了蒙古士卒不管有没有伤,也不管有没有叫饶命,更不管他是不是要投降,先乱刀砍下去再说。这一次投入的三支军队和蒙古军队的仇恨比江南军队还要多得多,江南军队主要是江南之地和岭南之地的军队组成,在忽必烈实施灭宋大进军以前,江南都不是前沿,更何况岭南,没有遭到过蒙古人的劫掠,这仇恨自然是要少些。
    淮西淮东一直是抗蒙前线,那里的老百姓深受其害,出身于这里的淮西淮东军恨蒙古人入骨,有这机会哪里还会手软,巴不得他们死光光,见了他们的影子都要砍上几刀,更何况是真人,不砍死才怪。
    至于四川军队和蒙古人的仇恨就更在淮西淮东两军之上了。自从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以来,四川也就成了抗蒙前线,蒙古人为了攻占四川,完成从左侧翼迂回南宋的战略目标,什么手段没有用过,烧杀抢掠屠城之事无所不用其极,那里的老百姓对蒙古人的仇恨已非言语所能形容了,恐怕连撒泡尿都要说“淋死鞑子”,杀起来的狠劲又在另两支军队之上。
    此时的蒙古军队早就没有昔日的威风,和绵羊没有什么两样,而宋军却是人人勇猛如虎,李隽的本意是要煅炼这三支军队,没想到竟然无意中驱虎吃羊。宋军所过之处绝对是一地的尸体,真的是血流成河。奔逃中的宋军一脚踩下去,必然是绽出一朵美丽的血花。
    这一阶段打下来,郭侃主营十五万人存活下来的不到三万人,其中炮火轰死了差不多一万多人,其余的都是给这三支军队杀死的。宋军仇恨上来,杀得性起,见了蒙古军卒就杀,蒙古军队哪有不倒霉的。
    参加这次行动的宋军事后回忆说:“鞑子一点威风也没有了,在我们的宝刀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一开始,我们杀鞑子还很是兴奋,一边杀一边大叫解恨,到后来连高兴的念头都没有了,只知道鞑子是我们的仇人,一百个该杀,机械地举刀,机械地砍杀,机械地收刀,再机械地出刀,直到宝刀掉在地上。不是我的心软了,是我的手软了。”
    当李隽发现情况不妙时,立即下令停止进攻,此时的宋军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约束得住,依然是乱杀一气。李隽是军人,知道军人一旦杀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要想在这时节约束住几乎是不可能,立即要这三支军队撤出来,要江南的部队去接管。
    这三支军队对蒙古人的仇恨实在是太多了,临撤出之前还要照尸体砍上几刀泄恨,瞧他们那模样,纯粹就是在碎尸。李隽的命令只是要他们撤出,并没有说不准碎尸,砍砍又何妨!
    这次进攻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好多宋军的刀给砍卷口了,不能再用了。淮东淮西和四川三支军队并没有装备黄永善制造的宝刀,砍杀的次数多了,不卷口都不行。
    李隽了解到这一情况下,责令黄永善赶造宝刀,装备这三支部队。拿到新武器的宋军开心不已,他们又哪里知道黄永善的抱怨:“明明知道鞑子的骨头硬,还使那么大的劲,不是存心要给人活儿干吗?”
    李隽在众将的陪同下走进蒙古主营,见了眼前景象,不由得傻眼了。李隽是经历过现代战争洗礼的优秀军人,见过的战争场面多了去了,要他傻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实在是满地的尸体让他不得不傻眼。
    “也许,这就是蒙古人喜欢烧杀抢掠,动辄屠城的回报吧!”李隽在心里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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