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里的制造帝国
谈判双方的人外加范德民,其实都知道两人出去是干什么的,但双方都不说破,继续乐呵呵的吃吃喝喝。
田副厂长根本就不想上厕所,他在楼梯口点燃了一根香烟,愁眉苦脸的闷头抽着。一看牛小强出来,田副厂长立即朝着他挥了挥手。
牛小强迈步走到跟前,故作好奇地问道:“田叔叔,您把我叫出来有事吗?”
田副厂长皱眉问道:“小强,帕卡德汽车公司之前跟你们是怎么谈的?”
牛小强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也没怎么谈,双方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然后就签署了意向协议。”
田副厂长摇摇头:“我问的不是谈判过程是否顺利,而是关于股权的分配问题,你们双方是怎么商定的?”
牛小强哦了一声:“当时帕卡德汽车公司直接提出想要获得合资公司控股权的要求,我师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最终的谈判结果是对方获得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我师父名下的亚洲机械厂获得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田副厂长闻言露出吃惊的神色:“你师父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居然能够占据合资公司这么高的股份?”
就在不久之前,南风汽车厂开出了那么巨大的优惠条件,结果谈到现在,也只是争取到了跟亚洲机械厂一样的股份份额。
田副厂长认为亚洲机械厂是绝对不可能开出跟南风汽车厂同样的优厚条件,因此才会对这样的股权分配结果感到很吃惊。
牛小强很直白的回答道:“我师父开出的条件跟南风汽车厂差不多,除了修路等少数几个条款,其他的条件基本跟您刚才说的一样。”
牛小强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实际上亚洲机械厂开出的条件可没有南风汽车厂这么好。
但两家企业都是他的,无论双方在谈判中开出什么条件,最终都能达成一致的意见,因为真正拍板的人是他。他需要做的就是把南风汽车厂的条件补充到意向协议中去,给田副厂长看一看就行了。至于合同双方以后会不会实施,谁又管得到?
田副厂长有点傻眼:“这怎么可能啊?不说别的,光是税收优惠这一项条款就很有难度,必须要得到税务部门的批准才行,汽车业可是高产值的行业,上缴的税费也是很高的,我们南风汽车厂身为特大型国有企业,税务部门肯定是要给我们开绿灯的,至于亚洲机械厂,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们有什么资格得到税务部门的特殊关照?”
牛小强微微一笑:“田叔叔有所不知,我师父名下的所有企业都是在希望新区交税的,只要得到了希望新区领导的支持,他就能在谈判的时候开出减免税款的优惠条件。”
希望新区是在钱、高官的支持下成立的一个改革试验区,区里的体制跟其他的行政区域不太一样,比如说税收政策。
当初吴萍明着对钱、高官提出要求,希望区里的所有企业的税款全都上缴给区政府,由区里统一规划使用,无论是市里还是省里的税务部门,都不得插手进来。
有鉴于希望新区的辖区内贫困人口众多,急等着钱谋发展,再加上省里不会掏钱支持吴萍搞改革,所以钱高官很是爽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并且把这个要求直接写入了政府文件,下发到了各级行政单位。
因此,自打希望新区成立的那一天开始,区内的企业全都把税款上交给了区税务局,市里和省里一分钱都没拿到。
田副厂长虽然有行政级别,但他是搞企业的,对于希望新区的情况一点也不知情,他听了牛小强的话后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还真是……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小强,你跟山姆先生那么熟,能不能帮叔叔问问山姆先生,到底要怎样,他才愿意接受我提出的股权分配方案啊?当然了,如果你能帮我说服山姆先生改变主意,那就更好了。”
牛小强看着田副厂长渴望而又无奈的表情,心里不由一动:看这架势,南风汽车厂是极度渴望谈成这个项目的,估计除了获得控股权之外,他们应该可以接受其他很多不合理的要求,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此机会为自己弄些好处呢?
牛小强的思维十分活泛,他可不是那种死脑筋。帕卡德汽车公司既然能跟亚洲机械厂合作,为什么就不能跟南风汽车厂合作呢?只要南风汽车厂开出的条件足够好,那么让出帕卡德汽车公司跟他们合作也未尝不可。
牛小强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铁了心的想要拒绝南风汽车厂的,至于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
首先是因为南风汽车厂属于特大型国有企业,地位太强势了,平时的作风十分霸道。牛小强由此产生了一个惯性思维,觉得跟南风汽车厂合作肯定会处处受到掣肘,很不利于开展经营活动。
其次是因为南风汽车厂前来抢生意的举动让他打心底感到反感。本来帕卡德汽车公司已经在他的安排下即将跟亚洲机械厂展开合作了,他甚至都已经跟范德民商谈好了许多细节方面的问题。
没想到到头来南风汽车厂却突然横插一杠子,硬是要抢走这个合资项目,无论换成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是不会感到开心的。
最后就是资金问题。牛小强目前掌握的资金不太充足,别的不说,光是需要偿还给花旗银行的那笔三千七百万美元的贷款本金,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一旦帕卡德汽车公司跟南风汽车厂签订了合同,那就意味着帕卡德汽车公司需要掏出现金进行投资,这对于现在的牛小强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即便他再怎么努力挣钱,短期内也只够支持亚洲机械厂跟帕卡德汽车公司之间的合作项目,无力再支持另外一个投资项目。所以即便他明知道南风汽车厂开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也只能眼馋,却无法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