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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身前事

我是灵馆馆长
    视频里的诡异景象,以及那抬头之后极度相似的面容,不但是让隗林背脊发寒,身后的陈惜春更是如炸毛的猫一样警惕着他。
    这个视频看起来已经过了一些年头,这五年来,隗林都在学校里,那么这个视频就是五年前的。
    陈惜春也想到这一点,但是这又是五年前什么时候在哪里拍的,又是谁拍的,目的是什么?当时隗林为什么会被关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
    “你在担心吗?”隗林问道。
    陈惜春审视着隗林现在的状态。
    隗林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个,第一次看,有些毛骨悚然,不过,倒也提起了我的兴趣,我倒要看看,我曾经经历了什么。”
    他说完继续看那视频,然后发现视频之中的人,将门打开了人,然后走了出去。
    隗林努力的回想起自己醒过来时的情形,他可以肯定,当时自己是在一间出租屋里,醒来之时的记忆之中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而且可以肯定,当时自己是短发,而且是新剃的头。
    他微微的闭着眼睛,回想到一个剃头的地方,似乎有人在说:“剃短一点,人精神些。”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剃头的镜子里,倒影着他自己,镜中的一头已经被洗干净的长发,一双眼睛,从头发下露出来,看上去有些疲惫,有血丝,还有些茫然,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不知将要去何处。
    “这的确是之前的我。”隗林心中想着,想要努力看清楚,镜中倒影里的剃头人,和一边说话的女子。
    朦胧的记里,那个在镜前剃头的隗林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他的嘴角动了动,那是在笑,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两眼之也快速的泛生神彩。
    就在这时,一张剃头用的白色围布披散开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等着那围布落下,但是那围布竟像是不会落下,在他的记忆里只看到一片白色,遮着了所有的回忆。
    突然,他看到了只虚幻的斑斓彩蝶出在他的记忆里,落在那块白色的围布上,试图掀开那围布,只见围布浮动了两下,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拍来,那是一只看上枯瘦的手,像是拍赶苍蝇一样。
    蝴蝶快速的飞起,躲开了那只手,在虚空之中飞舞,想要再次的落下,隗林却看到有一缕缕被剪下的头发掉在围布上,将让白色染上黑色,他不由的凝视,那些黑色在记忆之中扩散。
    耳中,隐约又有人说话,是那个递头说的:“递完了头,是直接去学校吧。”
    “嗯。”
    黑色的发像是在围布上生根,快速的生长着,诡异宛若活了过来,朝着那虚空之中的彩蝶卷去,彩蝶飞起,消失在了虚空,黑发弥漫,遮蔽一切。
    隗林睁开眼睛,看到陈惜春不知何时已经出在自己的面前,并且俯身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眼,当隗林看到她的双眼之时,隐隐看到她的眼眸之只有彩蝶正飞入她的瞳孔深处。
    她起身,仍然是凝视着隗林的脸,沉思着。
    “你一开始有看到什么?”陈惜春问道。
    “我就看到我自己,但是很快就被那块围布遮住了一切。”隗林说道。
    “清除、搅乱、遮蔽一个人的记忆虽然很难,但这个世上能够做到的不少,不过,在你修成元神之后,依然无法自然的恢复,需要看到这一个视频才能够让你恢复一点,却又在你试图窥探更多的时候,居然在你的记忆之中留下第二道枷锁,并且预留下攻击手段的,能做到这个的,这个世上都不多。”陈惜春说道。
    “确实不多,越来越有意思了。”隗林原本以为是自己灵魂穿越而来的原因,失了一些记忆,毕竟灵魂穿越都出现,失些记忆也属于正常可接受,但是现在看来,是有人对自己做了手脚。
    “那么,这个时候,我是已经来了,还是没来?”隗林心想着。
    陈惜春凝视着面前这个沉思的年轻元神修士,这位让大夏多了一条法脉的人。
    她拿到关于隗林的资料其实要多得多,比如,关于隗林的审查,其实从他进入京道场的那一天起就在进行。
    而对他进行审查的人进行了五年,最近上面将审查的人换成了她,因为事情有了新的变化,这个隗林,不但没能够摆脱怀疑,更是让上面添加新的疑虑。
    而且,她知道,她自己所了解的关于隗林的档案,仍然不完全,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他的父亲和母亲,尤其是他的母亲的资料,她当时问的时候,自己的上司居然说这不是她的权限能够了解的。
    这一次她到来,主要是做关于隗林的人格侧写。
    这个人格侧写,是需要了解言行,衣食住行的日常生活,了解他的所思所想,以此来判断这个人的灵魂属性多少人类,多少非人。
    刚刚她趁隗林回忆的时机,也潜入其记忆之中,看到了那些。
    她可以肯定,这个隗林身上有大秘密,不过,那看到的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好说,因为面前这个人是大夏唯的元神修士,他有什么手段,没有参考,古籍里面也只描述元神高妙,妙不可言。
    也正是因为元神法的玄妙,让上面有很多方法都不能行施,比如这一次,她想要暗中调查,但是却被对方直接发现了,还直接揭穿,这让她有一种感觉,感觉隗林就像是一盏大灯,只要靠近,无论是什么都将显形,来到他的身边,一切都将无所遁行。
    “你去跟上面说一下,我想自己查一查,将我父亲的资料,还有我入学前的资料,以及我家中所有成员的背景资料都给我。”隗林说道。
    陈惜春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然后拿出电话向外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说道:“我们局长说,你是大夏元神法脉的接续者,京道场首席,五年来,对你进行审查的人对你有很正面的报告,你的老师,也曾以自己的一切为你做担保,我们相信学校,相信老师的教育,也认为一位能够点燃契约之火,能够写下宏愿大义祭文的人,绝不会是非人。资料会直接传到你的手机上,你自己看。”
    隗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边,陈惜春依然在打量着隗林,见他沉默,原本刚见面时略带轻挑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有的只有沉凝。
    “你知道,这五年来对你进行调查的人是谁吗?”陈惜春问道。
    隗林靠在沙发上,闭眼假睡。
    陈惜春则是接着说道:“来的时候,程蔓青曾找到我说,其实你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人,你从不主动去与人有过深的接触,你五年之中,过的非常的节俭,除了上课和去图书馆看书,就是去外面兼职赚钱。
    她说,你即使是没有修成元神时的感觉也是极期敏锐的,你早就知道她接近你是为了调查你,可是你从来没有排斥过她,总是愿意去吃她的饭。我看过她对你的报告,最后她有一句话,说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类或者国家的事,她一定会亲自来找你,让你还她那五年来请你吃的饭。”
    “有些事,可不可以不要说出来,我困了,要睡会儿,你自便吧。”隗林起身,一路的上楼。
    陈惜春看着他的背影却笑了,想着那份报告里面对于隗林性格分析里面有一句说:“他其实很理智,却又容易被感动,最受不了别人当面煽情,这会让他非常的尴尬难为情。”
    “果然。”陈惜春没有回去,而是在打量着这个屋子家具和摆设。
    家具很少,大概是没钱吧,但质量都选较好的夏式风格,偏老气,通过看对方的喜好,也是能够对性格进行分析的。
    隗林说是上去睡觉当然不是真的,他只是坐在三楼的阳台那里往下看,看着下方的行人,现在他的灵馆,其实也算是来沪旅游的人中喜欢来看的一个景点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对于这种地方有一定敬畏感,所以没有人进入灵馆之中来。
    隗林坐在那里,然后手机便接到了一份长长的资料。
    “隗事风,家传阴神法,主修过阴、通灵,豢魇鬼,1990年,受训于监察司,同年成为靖夜局编外人员。1992年,奉命与疑似地狱花组织成员秦如海接触,并逐渐成为其好友,在同年,与秦如海介绍的一位女子完婚,次年生一子,名隗林。”
    “至2008年,秋,隗事风得到消息,地狱花组织有一个接引计划,需要一些少年人为接承载体,为了能够打探更具体的消息,隗事风决定让自己的儿子隗林加入其中,后面一直未得具体消息,只听他说还在内部选拔。”
    “2009年,春,隗事风与秦如海两人,接取靖夜局因人手不足而分流下来的任务,探索沪城第九医院,一去不归,回来的秦如海记忆里也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又经多年监视,确定秦如海已为地狱花组织的弃子。”
    “而几乎同时,隗事风的妻与子一同消失。”
    “2009年,6月30日,隗林出现在京都七里巷的出租屋里,让人与之接触,得知他竟是来参加京道场入学的,并随身携带有一份推荐信。”
    隗林看到这里,不由的回想起,在那个出租屋里醒来后,在外面巷口吃面,并向人打听大夏京都灵修学校的地址的事,当时确实有人跟他聊了几句,现在回想,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但看了这个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国家的人。
    “推荐信的推荐人是李志南,经与沪城监察司的司长李志南核实,他确实在隗事风出事之前,有给过一份推荐信。”
    而后面的事,隗林对照这份调查,很多事就对上了,比如程蔓青很自来熟的就请自己吃饭,并且一请就是五年,还有杨老师的各种关心。
    并且,这一次沪城的事,其实也是自己的老师,和各位同期毕业的同学们,以身犯险来这里,并且最后交给自己力挽狂澜,是老师和同学们给自己证明自己的机会,原来他们都知道自己身上背着审查,却愿意以身犯险,给自己机会表现。
    他这时也才知道,为什么杨老师那么热衷于这一次探索里界自己能够带队,并希望自己能够再立功。
    只是,老师和同学们恐怕也不完全了解身上背负的秘密到底有多少。
    再接着看往下看,他看到自己父亲隗事风当年受训的培训人的名字时,头皮一麻,那培训人居然就是已经死了的沪城监察司司长李志南。
    这一切都似一个循环,直到这里形成一个闭环,就止完止,再无可查。
    不,唯一可查的仍然是在自己身上,还有,最近突然又出现了的父亲,隗事风。
    李志南为什么会死,秦如海为什么去找李志南,而李志南去见了秦如海,为什么很快阴神出游,并一去不归。
    隗林缓缓的站起来,来到阳光之中,感受到阳光里的温暖,他能够感受到一股嚣张的挑衅气息。
    其中从消失再出现在京道场外,这是地狱花的挑衅。
    而后,李志南的死,这又是一个更大的挑衅,似乎在说,你们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楼下,院中,陈惜春抬头看着三楼阳台的隗林,他沐浴阳光,如披金纱,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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