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提灯
山海提灯 !
一开口就把兰巧颜给惊着了,什么鬼,已经算是防着防着,怎么还让那臭小子跟自己女儿联系上了?居然能在这碰上,简直了,天杀的孽缘吗?
听到那小子不肯入博望楼,要自己去闯荡,她松了口气之余,好气又好笑,自己算是瞎担心了,那小子果然是出了生狱就不装了,真要是喜欢自己女儿的话,有这机会哪会错过。
真喜欢她女儿的话,就那死皮赖脸的劲,加上手段不俗,她会担忧害怕。
知道是假喜欢后,她又有些恨得牙痒痒,我女儿不好吗?臭小子居然连装都懒得装了。
苗亦兰惆怅道:“我成了帮凶,我不该借那笔钱的,没那笔钱,他就不可能干成这种事。”
“哈哈。”兰巧颜一阵乐不可支,见女儿满脸不解地扭头看着自己,她抓着女儿手,轻拍着笑道:“兰兰,你信不信你就算不借钱给他,他也照样能把那个头牌给卖了?”
苗亦兰质疑道:“四万金不是个小数目,他初来乍到,陌生人不可能轻易借这么一大笔钱给他。”
兰巧颜摇头,“兰兰,你也太小看师春了,你以为他在东九原横刀立马全靠运气不成?当时的情况,能成事的最大关键,不在于你借出的四万金,而在于他想出的办法,只要办法值钱,自然能找到人投钱,这对他那种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你这边的出现纯属偶然,在此之前他肯定已经在琢磨找钱了。
就算你这边不出现,他也会及时喊停现场,给自己从容筹钱的时间。只要他存了那个想法在现场,现场就已经不由当事人掌控了,这位东九原大当家是敢作敢为的,为了自己的目的,会视情况将局势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
兰兰,论这种绝境求生的本事,十个你绑一块也不如他的。
所以呀,根本就没必要为此内疚,你借不借钱给他都改变不了结果。
至于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你要想想他们之前的生存环境,他们的道德水准本就不高,他们才刚出来,给他们点时间,他们想在这世道生存下去,会主动戴上那副普世枷锁的。
真正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小子居然连博望楼都看不上,野心倒是不小,试问又怎会在意一个青楼女子卖身于谁。兰兰,你我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是福是祸皆是他咎由自取,无须再纠结……”
对女儿从头到尾的安抚没提一句担心还不了钱的事,对她来说,这点小钱远不如她之前的愿意帮忙。
回到库房的老东重重松了口气。
尾随而至的大石头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把卖身契在咱们手上的事说出来。”
师春此去不打算再回来了,至少短期内是不打算再回来了,为了兑现三天内还钱的承诺,把象蓝儿的卖身契放在了他们手上,有人过来送钱给他们的话,就把卖身契交给对方。
拿到的钱,其中五万金要给苗亦兰,没错,不是还四万,而是还五万。
苗亦兰说不要利息,那是人家的好意,师春却不会这样做,人家虽然看不上他某方面的什么,他却最不愿欠人家的,至情至性知者自知,不知者不求。
剩下的钱才是大石头他们两个的。
老东低声回:“那怎么可能,没了那份卖身契,损失的是咱们的钱。”
话虽这样说,其实之前差点就交代了出去,是看到苗亦兰有意制止那场交易,他才忍住了没说,交易失败真的会让他们损失一大笔钱的。
此时的两人一点都没有出卖了大当家的内疚感,就这种人,苗亦兰居然指望上了他们的道德水准……
天苍苍,原始山林莽莽无边际,一山还有一山高,又处处是低谷,时有红黄白紫色,常见飞瀑轰鸣,潺潺溪流不胜数。
一行四人足不落地,树冠上飞掠起落不停,一路惊的鸟飞兽遁。
吴斤两的大刀扛在了边惟康的肩头,后者主动帮忙的。
也是没办法,吴斤两和师春的修为本就低,再扛个大刀的话,速度更慢。
修行界有更快和更便捷的通行方式,法宝、灵禽皆可,却不是谁都配用的,只能靠自己双腿的他们这种是大多数。
一行已经远离了照天城。
前方树冠上缠着的一道打了两个结的布条,引起了师春和吴斤两的注意,两人眼色互碰了一下。
这是跟岑福通约定的信号,一旦跟上了,就派人绕到他们前面去留下这个记号,证明已经准备好了。有他们两个速度慢的累赘在,足够岑福通那边做这个手脚。
见到信号,吴斤两忽然朝前面的男女嚷道:“跑了好远了,你们累不累呀?”
边惟康回头看了眼,还没开口,他边上的象蓝儿好心道:“郎君,恩公他们可能累了,歇一下吧。”
这就要歇了?边惟康感觉并未跑太久,听她这样说了,还是停在了树梢上,回应道:“好,那就先歇一歇吧。”
他感觉可能是自己修为高,忽视了低修为的感受。
为减少象蓝儿的奔波之苦,他本想拉着象蓝儿的手助力的,可象蓝儿拒绝了,理由是两位恩公同行,不好厚此薄彼。
几人陆续落在了地面,找了处有裸露山石的空地落脚暂歇。
师春两个眼色交流后,打量四周,正欲找个借口引开边惟康,谁知象蓝儿突然开口道:“久居楼台,多年未曾尝过山中野果的滋味,两位恩公可愿尝尝,我去采些来。”
好啊,那真是求之不得,相视一眼的师春二人正要一口应下,边惟康却赶紧站起道:“蓝儿,我不累,你们歇着,我速度快,我去找找。”
那真是对佳人呵护备至,丝毫不愿佳人受半点委屈。
师春二人又是目光一碰,这也行,一个点头,一个客气,“那就有劳了。”
象蓝儿亦绵柔道:“有劳郎君。”
于是边惟康一个闪身而去,钻入了山林深处探寻。
现场突然变得寂静,师春和吴斤两的目光则变得不同寻常。
青苔上的枯叶在象蓝儿的脚步下发出沙沙声,她缓缓踱步走开,抬手间露出一截皓臂,掀开了斗篷帽子,露出了花容月貌。
师春几乎也在同时抬了手,拔掉了发髻上的发簪,长发顿松开砸肩,这是他与岑福通约定好的动手信号。
很快,山林中闪过几道人影,直扑这边。
四个锦衣蒙面人齐刷刷落在了象蓝儿的跟前。
见状,师春和吴斤两脸上一起浮现出诡笑,然很快便笑不出来了,感觉到了不对,面对突兀而至的蒙面人,象蓝儿竟没有丝毫的慌乱。
不但不见慌乱,还不失优雅地在四个蒙面人跟前款款转身背对,一脸淡定地瞅着师春二人,脸上哪还有那楚楚可人的娇媚,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高冷,眼神中似有看两个死人的轻蔑。
这一刻的她,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高高在上的意味彰显。
四个蒙面人整齐一排在她身后。
那画面很显然,傻子都能看出,四个蒙面人是她的人。
师春二人瞬间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坑里。
吴斤两大刀挥起应战,师春也唰一声从他背后抽出了自己的刀。
四个蒙面人骤然闪身而出,两三个人一起出手,几乎同时捅在了象蓝儿的身上,当场连点数穴。
“啥?”手挥大刀的吴斤两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嗓子眼里嘎出奇怪的声音。
“……”师春也有点懵。
事态的发展是如此的突兀,是那么的让人措手不及。
别说他们两个,象蓝儿那一脸的惊愕也明摆着,显然也搞不懂是为什么。
四人中的一个蒙面人闪身到了师春二人跟前,见两人还拿刀戒备自己,当即拉下了自己的蒙面,露出了真容。
是岑福通,他左右拨开两人对着自己的刀锋,“是我,别演了,已经拿下了。”
扭头又指了指倒在同伙臂弯里的象蓝儿,“这娘们什么情况,遇上打劫的丝毫不慌,居然还把后背大喇喇亮给匪徒,这是丽云楼伺候男人练出来的吗?差点把我们搞不会了,兄弟们没见过这场面呐。春兄,早知道这娘们这么好拿,也不用劳烦其他朋友,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倒在人臂弯里的象蓝儿终于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居然是师春这个“恩公”找了人来劫她。
劫自己干嘛?她认为自己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无非就是男女那点事,贪图她的美色。
说到贪图美色,搂着她的蒙面人呵呵道:“这娘们平常高傲的很,不是什么客都接,还什么卖艺不卖身,今天我得试试手感如何,看看有多金贵。”
声音听着耳熟,师春听出了是上次来过自己住所的其中一位,真不知该说岑福通什么好,算是看明白了,这就不是能共事的人。
调戏的话一出,另两个蒙面人也跟着嘿嘿奸笑。
象蓝儿顿目露杀机。
岑福通紧急告诫,“放屁,她不是你们能动的,都别动。”
开什么玩笑,这是要献给吕庄主的,现在给亵渎了,回头不好交代。
他话还没落,师春已经一个闪身而过,一把将象蓝儿揪在了手中,手中刀更是第一时间架在了象蓝儿的脖子上,高度警惕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