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履职记
薛家良说:“我听说了,胃镜检查的结果是胃炎,据说还长了一粒很小的息肉,息肉倒没事,我估计您这炎症恐怕要多住两天了。”
侯明说:“是啊,我当时就问大夫了,是不是我这体质容易滋生息肉,大夫笑了,他说,这种情况很常见,肠息肉,胃息肉,胆息肉,就是不长息肉,有人还长脂肪瘤呢,天天吃的东西都是高热量高营养,不长点东西就怪了,我说,你就是这么当大夫的?就是这么跟病人解释病情的?你猜他说什么?”
薛家良饶有兴趣地问道:“他说什么?”
侯明学着大夫的口气说道:“他说,书记啊,现在好多病因大夫解释不清,正因为您是书记,跟普通病人不一样,理解问题的能力也不一样,我才这样给您解释,因为我知道,我就是这样解释了,您也不信。”
“哈哈。”薛家良大笑:“他说得没错,挺客观的。”
侯明也笑了,说道:“是的,他建议我做手术,说胃里这个息肉大小正适合,我说做就做吧,只要让我能吃东西,胃不再难受,能照常上班,怎么着都行。”
薛家良叹了一口气,说道:“您不该硬撑这几天,如果早点来医院,兴许输两瓶液就没事了。”
“唉——理由我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说了,基层班子里的人见我一次不容易,我下去一次也不容易,沿途的干部都知道我要来,都做好迎接我的准备,冷不丁我打道回府,你就是胃穿孔人家也会心存疑虑的,再说,也没那么严重,能坚持就坚持吧,胃病向来不影响工作,吃点药就能对付,不过有一点好,我减肥了,昨天护士给我称体重,居然比前些日子轻了几斤。”
薛家良的心就是一跳,大凡身体长癌的人,首要表现就是消瘦,但他嘴上却说:“胃不好就会影响吃喝,吃不好再不敢吃饱,您的体重当然会轻,还有,这段时间太辛苦、也太累了。”
侯明说:“是有点累,不过这段时间很充实,现在新城的事我都不太操心了,就是操心高铁新区,这个项目走完审批后,我就放下心了,接下来就是征地,征地我都不操心,有你们政府部门呢,照价赔偿,该怎么赔就怎么赔,出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都在咱们自己掌控之中,比不得往上跑规划,都是咱们仰头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薛家良说:“我看这事您也不用太操心,岳东既然看上这个项目,他自己就会跑了。”
“话是这么说,咱们出面配合,有些事,他也好办一些,另外,也表明咱们市委市政府的诚意。”
薛家良点点头,说道:“哥,您这胃病需要人服侍,我刚才给嫂子打电话了,派车去接嫂子了,她一会就到。”
侯明一听就埋怨道:“你跟她说干什么?上次我做那么一个小手术她都如临大敌,好像天要塌了似的,我根本就没不打算告诉她。”
薛家良说:“您不告诉他,做手术谁来签字?”
“我自己签。”
“您自己签可以,但是嫂子上次走时特地嘱咐我,说您身体有什么不适的话,就是您不告诉她,也要让我告诉他,不许瞒着她。”
侯明说:“女人心眼小,总是不好处想,你告诉她,她该担心了。”
薛家良说:“担心说明她在乎您,另外又是周末,她也没事,过来陪陪您,我省心。”
侯明说:“你不提这事我还忘了,昨天丫头打电话,跟我定好说今天要去奶奶家吃饺子,胃一疼,把这事忘了,不行,我得给丫头打个电话。”
薛家良说:“您别打了,刚才我已经跟她们娘俩通了电话了,替您解释了。”
侯明想了想说:“不打就不打,不占理的事,还是少解释好。”说完,就自嘲地笑了。
侯明听了他这话,也笑了。
薛家良就想将目前的工作跟他交换一下意见,因为一旦侯明住院,需要决议的事情就会搁浅,但还不能让侯明觉察出他的刻意,他想了想说:“西营区有几排新建车间被群众举报以租代征,擅自改变土地用途,另外这几栋车间已经被省国土厅认定是违法建筑,多次给咱们当地下通知拆除并恢复地貌。”
“哦?这事没听说过。”侯明说道。
“是的,我也没听说,要不是接到群众举报也不知道,我让人去调查了一下,确实有以租代征的嫌疑,市国土局曾先后两次督促西营区拆除这片违建,但一直没见动静。”
侯明说:“既然在省里挂上了号,就要拆除,这样,你们跟西营区沟通一下,限期拆除,现在国家有关部门对土地监管越来越严,而且又被群众举报,咱们最好不要触碰雷区。”
“好,下周上班我就布置,然后再将布置情况跟您汇报。”
侯明说:“这事让西营区自己去处理吧,咱们监管一下就行了,本来想周一召开常委会,汇报一下我这次调研情况,看来,只能推后了。”
陈海生说:“侯书记,要不这样,我先写一份调研报告,把这几天咱们调研的情况汇总一下。”
侯明说:“也好,万一我多住两天,大家也可以传阅这份报告。”
这时,院长进来了,他说:“我不得不给几位领导提提意见了,这里是病房,不是办公室,怎么又在研究工作了?”
薛家良一听,赶紧起身,说道:“接受批评,侯书记,您先休息,我去等嫂子。”
薛家良说着就走了出去,陈海生留了下来。
院长问候了侯明,也简单嘱咐几句不要太劳累,随后也走了出去。
由于侯明病情严重,医院已经将斜对过一间病房腾出来,供市委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临时办公用。
薛家良来到这间屋子,藏信和方洋都在,薛家良跟他们说道:“我打个电话,你们俩在外面看着,别让别人进来。”
两个人应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