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履职记
龚法成很赞同,说道:“是的,物品本来就是物品,它是为我们的生活服务,并让我们生活得更好。而不是为了抬高我们的身价。”
卜月梅说:“但是我对餐具的要求却很高,包括我使用的杯子,用精致的方式吃饭,是对生活的尊重,也许,这些精致的餐具和杯子,只装着小米粥和白开水。你看过我的家后,就会明白我上次跟你介绍我自己时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了,我并没有骗你。”
龚法成说:“我从不认为你上次说的那些话是骗我的,这个你不用解释,谁是什么样的人,瞒不过我的眼睛。”
卜月梅笑了,低头开始切菜丝,那是一块事先整理的甘蓝,她一片片码好后,用一个精致的小刀,仔细地切着。
龚法成感觉她的动作很优美,说:“其实你和小然的兴趣差不多,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我为官几十年,也是持这样的观点,从不为别人拥有什么而眼馋,也不为我没有雄厚的家产而自卑,有的人为得到更多的物质而陷入永无止境的追求中,似乎拥有了劳力士、钻石、私家车、别墅就高人一等,财富、官位,成为衡量一个人成功的唯一尺度,所有人都深陷其中,并为此奔命,也为此丢命,却忽略了生活本来的最简单的快乐。”
卜月梅看了他一眼,说道:“是的,官位,的确有诱惑力,比如今天,当宣布娄朝晖为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我知道这些目光里的含义,他们会认为我当这么多年的副书记,这次没能上位,会认为我无能,那个时刻,说真话,我的确有点不平衡,但是想想,这是自己不争的结果,因为之前侯明征求过我的意见,甚至薛家良也问过我,我感觉当个副手,做做拾遗补缺的角色很好,一个女人,清清静静过日子,比喧哗的生活好多了,好多同事都认为我一个人过没有意思,我感觉很好,没事擦擦地板,听听音乐,看会小说,要不就坐在阳台上闭会眼,享受午后的阳光,在梦里憧憬着我未来的白马王子的模样,把日子过成诗,和贫富无关……”
“哈哈。”龚法成感觉此时的卜月梅活泼了许多。
“好了,你出去吧,不然就闻到油烟味了。”
龚法成转身要走。
卜月梅赶忙说:“对了,我忘记了,都没给你沏水,我去给你沏茶,也有咖啡。”
龚法成说:“你先做饭吧,我自己去沏水。”
龚法成坐在沙发上,拉开茶几下面的小柜,果然如卜月梅自己所说,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杯子,喝茶水的,喝不同茶的,喝咖啡的,而且都非常精致。
再看茶叶,似乎就不太讲究了,就两种,除去普洱就是龙井,也可能,龙井是招待客人的,普洱是她自己喝的。
龚法成拿出一个擦得连一个指纹都没有的漂亮的直筒玻璃杯,放上少许的龙井茶,倒上水,立刻,龙井在杯子里面上下飞舞,散发出特有的茶香。
“你可以看电视。”
卜月梅从厨房探出头喊道。
龚法成冲她打了一个“OK”的手势,就打开了电视,只是没看几眼,就疲惫地躺在沙发上。
等卜月梅端出饭菜后,想叫他吃饭的时候,发现龚法成已经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自己沏的水也没顾上喝一口。
她很矛盾,叫他吧,知道他太累,不叫他吧,知道他饿,没办法,她悄悄将电视调到静音状态,又从卧室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薄被,轻轻地给他盖上,然后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
龚法成侧躺在沙发上,他宽大健壮的身躯,就像躺下的一棵大树,这个窄小的沙发 ,根本容纳不下他的身子,他的双脚,只能搭在沙发外面。
他的五官很立体,刀刻般俊美,浓密的横眉,英挺的鼻梁,紧闭的嘴唇,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一切的强势。
她最近常常琢磨这个人,有时,她觉得他像一座奇峰,独群于群,又似一株苍松临风而立,卓而坚贞;还像一只仙鹤翱翔仙境,潇洒飘逸。在她的眼里,龚法成是力量与敏思并存的人,威严中不失儒雅,孤傲中流露着温情,霸气里包含着内敛。大智若愚且明察秋毫,豪放潇洒,处事果断,勇于承担,办案的时候,又筹划得细致入微。
这是个极具阳刚之气的男人,是勇气、果敢、正直、正气的综合体现。不偏激,不抱怨,不消极,永远追求自己的信仰,是一个十足的大丈夫。
孟子说:“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依照孟子的尺度标准,大丈夫应该是事业有成,顶天立地,行人间正道,胸怀大志,特立独行,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刚正不阿的。
她崇尚这样的男人,即便有错,也会坦荡承认,而不会唯唯诺诺、逃避责任,她感觉他就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男人,是她追求和等待的白马王子……
她正海阔天空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这时,传来了电话震动的声音。
卜月梅赶紧起身,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上并没有电话,而且还在震动中。由于屋子非常安静,所以这个声音很清晰。
她终于发现,震动声是从龚法成的夹克里传出的。
她找到他的衣兜,果然,是他的手机在震动。
“是我的电话吗?”
龚法成睁开了眼睛。
卜月梅一愣,说道:“是的,你听见了?”
“听见了。”
“睡觉真轻。”卜月梅将手机递给他。
龚法成一看,说道:“是薛家良。”
卜月梅立刻睁大了眼睛。
龚法成接通电话后,薛家良说到:“首长,我们都在您家,您怎么还不回来?”
龚法成说:“你们跑我家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