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神级败家子
犯罪心理 !
【一】
偷偷进入一个单身女性的住所,当然不妥。
但鉴于两个男人站在色丨情公寓过道更不方便,在刑从连快速把门锁打开后,林辰就和他一起闪进了屋。
所以莉莉小姐回家打开家门后,看到的便是两位坐在她沙发上的男人。
其中一拿着她放在茶几上的相框在看,而莉莉很快认出,另一个人正是今天把她害得很惨的那个假大款。
那两人听见开门声,齐齐看向她。
莉莉二话没说,抄起手提包,就冲过去朝那个假大款猛砸:“艹,你们还有脸来吗,把老娘害这么惨!”
听莉莉小姐在头顶怒吼道,刑从连没有还手,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么几下。
“混蛋,还用假支票,穷逼就不要来嫖啊!”
仿佛是觉得打人没用,在发泄后,莉莉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刑从连眼疾手快,从她手中抄过手机。
“还抢东西了是不是!”莉莉的叫声更大了。
林辰望着浓妆艳抹的女孩面前,将手中的相框放下:“我们是为了许染而来,我知道,你认识她。”
他这样说。
莉莉目光中的怒火消散得很快,她下意识看向茶几上的照片,照片中是两个搂在一起的姑娘。
林辰也随之望向了那副相框
虽然姑娘们很爱美,并总是把自己p得过分,但你依旧可以从照片中清晰分辨出,在左侧比v的人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位,而右边的那个,正是许染。
随后,林辰看到悲伤覆盖上莉莉的眼眸,悲伤是掩盖不住的。
莉莉深深吸了两口气后,竟颤抖着问道:“许染……她是不是死了。”
“生死未卜。”林辰说。
“我知道,她一定是死了!我劝她不要去的啊,他一定会杀了他的!”
莉莉捂住嘴,竭力遏制自己的哭声,然后靠着墙面,缓缓滑坐在地上。
“我们为她而来,所以希望你,相信我们。”林辰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蹲在女孩面前,替她擦了擦眼泪。
雪白的纸巾因眼影亮片而闪闪发光。
泪水让莉莉的整张脸仿佛变成五彩缤纷的调色盘,她猛然抬头,嘴角和颧骨下带着淤青,她对他们说:“你们是好人吗?”
她眼神是怀疑却纯真的,带着对世界一切的不信任。
“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们。”
莉莉抽噎了几声,然后突然镇定下来,用一种顽强的克制力对他们说:“小染,给你们留了一封信”
……
在走进这间屋子之前,林辰并没有想过,他们最后会得到许染留下的一封信。
如果许染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怎会给他们留一封信呢?
他跟着莉莉走进客厅边的狭窄卧室。
老式公寓房弥漫着因墙体返潮而发出的霉味,莉莉在衣橱前蹲下,从橱柜底下翻出一只破旧鞋盒。
“小染……她们把小染的房间都砸了一遍,但是,她之前就把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保管了,所以……”莉莉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她抽噎着,然后仰头望着他,“所以她有挺多东西在我这儿的,不过其实说是重要的东西,也没什么,后来她给了我一封信,说如果她死了,有警察能再去皇家一号查她的案子的话,就让我把信偷偷交给那个警察,她说如果还肯去皇家一号再查查她案子的警察,一定是好警察,不过如果没有,那也就算了。”
莉莉把一束散发拨在耳后:“其实我觉得她有点痴心妄想,世界上哪那么多好人……”
她打开鞋盒盖子,将其中的塑料袋拿了出来,在床上坐下。
林辰从书桌边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
莉莉小心拆开塑料袋,把里面的一叠东西拿了出来。
那都是些照片和明信片一类的东西,还有一本收工贴画本,以及两张海报。
那些东西看上去都非常陈旧了,有些照片是很明显刚从相框里摘下,带着明显的被修剪过的痕迹,海报后是不干胶印,林辰征求莉莉同意后,一时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读那封信,他拿起了那本贴画本,翻开了第一页。
果然啊,这些东西上所记载的,都是同一个人。
林辰捧着贴画本久久无言,床头亮着一盏孤灯,亮得令人心情酸涩无比。
终于,他抬起头。
刑从连正站在门框中,面对着满床照片,他们一时间,相对无言。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说,为什么许染明明在这一行里干了很久,却会在面对李景天时激烈反抗?
又或者说,为什么明知自己没有可能扳倒李景天,她还要去报警指控李景天?
甚至说,为什么明知去宏景时自己凶多吉少,她还是坚持要去那里?
虽然,林辰现在还暂时不明白这些事情中的联系究竟是什么,但是看着在床上那位正在恣意欢笑、歌唱、摆出各种搞怪造型并且对着镜头竖中指的年轻歌手,他知道,一切的原因,都在这里。
因为那是宋声声。
九年前,因强丨奸罪名,而锒铛入狱的那位不羁青年。
“许染……她……”林辰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床上的莉莉小姐,察觉到自己有些无法遏制地哽咽。
“许染可喜欢宋声声了,喜欢他很久很久了,她一直认为,是李景天和慕卓那个小贱人诬陷宋声声入狱的,你说她认为有什么用呢,宋声声早就完蛋了啊。”
莉莉抽出许染留下的那封信,递给了他。
林辰低头,看着眼前的雪白信纸,头一次觉得,有些畏惧。
他缓缓拆开那封信,忽然,一双手按在了那封信纸上。
刑从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前。
“我来看。”他对他这样说。
林辰按住刑从连的手,想起先前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也是对方主动承担起那件会令人非常尴尬的事情。
刑从连总是主动承担起很多责任。
但是啊,林辰想,他总也有自己该承担的、并且无人可以代替的事情。
“还是我来吧,这是我该看的东西。”
他望着刑从连担忧的目光,推开了他的手。
林辰觉得,虽然他从未和许染说过一句话,他们完全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但他好像已经在脑海里无数遍描绘过许染的模样。
拆开信纸的刹那,他似乎看见了几天之前,许染安安静静写下这封信的模样。
你好:
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那么姑且就说你吧。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么说明,我应该已经死了吧。
很多信或者遗书的开头,都会这么说,我之前觉得挺矫情的,但现在自己写的时候,才发现,这是最合适的开头。
我叫许染,女,享年28周岁。
在三周之前,我接到了一个活,我所说的活,就是性丨交易,是的,我是一个妓丨女,用更通俗的话来说,我是一个鸡,脏到骨子里的那种女人,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所以在走进那扇门里的时候,我很清楚,我就是去给男人提供服务的。
但是在那扇门里,坐着的那个男人,确是我永世难忘的一个人。
我恨他,我恨他恨到了骨子里,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就是被他害得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我恨的那个人叫李景天。
而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是宋声声。
其实,在进门之前,我并不清楚究竟李景天究竟曾经对声声做过什么,虽然之前我们一直都很怀疑,当年慕卓诬告声声的事情是李景天策划的。
所以,在看到李景天的时候,我很愤怒,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可我又能对李景天做什么呢,我只能对李景天说,我不想接他的生意,因为他太恶心了。
说完以后,我就摔门想走。
但是李景天没有让我离开,他拽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门上猛砸。
我让他滚开,我说我不接他的生意,我不想和他做那些事情。
你看,虽然我是一个妓丨女,但有时候,我也会拒绝客人。
但是李景天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那时我气疯了,我不停地在骂他,我骂他恶心骂他奸诈,我甚至还对他说:是你害惨了我们家声声,所以我不会跟你上床的。
听到声声的名字的时候,李景天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非常兴奋。
他再次拽住了我的头发,把我按在了地上,他高兴极了,他对我说:原来现在还有人喜欢宋声声啊。
后来,后来大部分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我被他拖进厕所里,他用脚踩着我的头,把我按在马桶里,他打我、羞辱我,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我就像一个畜生一样,我有喊救命,可是,根本没有人理我啊。
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还能算强丨奸呢。
你看,一个妓丨女主动送上门,却拒绝一位嫖丨客,然后被对方打到半死,
这应该是活该吧。
然后,在厕所里,他进丨入了我的身体。
很疼,真的非常非常疼。
在他强丨奸我的时候,在我耳朵边上,他亲口对我说:你喜欢的那个宋声声,也被我这么操丨的,他特别喜欢,他比你还脏。
然后,他一遍又一遍地殴打我虐丨待我,并且不停不停地告诉我,他是怎么用同样的方式折磨声声的,他说声声就是一个受丨虐狂,声声喜欢在被他丨操。
声声爱他爱的要死,甚至自愿替他去坐牢。
那些话,现在还在我耳朵边上不断不断回旋。
那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好后悔为什么我不能把那些话录下来,放给所有人听呢,李景天他亲口承认,声声是无辜的啊。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一定要活下去啊,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李景天他根本不是人。
后来,我真的没有死,李景天离开的时候,把我扔到了浴缸了,他反反复复把我洗了很多遍。
他跟我说,现在没有证据了,我想报警的话,我尽可以去报,但是他说,警察是不会相信一个妓丨女说的话的,谁会相信一个在皇家一号这种地方卖肉的女人会被客人强丨奸啊。
是啊,他说得没错啊,确实没人会相信我啊,但我想试试,我觉得我应该试试。
接待我的女警,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她居然真的相信我,她带我去做检查,那时候我觉得,其实李景天也不一定是对的。
但是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很后悔,我真得非常非常后悔。
在他们问我案发现场在哪里的时候,我想起了李景天的话,如果我说是在皇家一号,那么警察都不会相信我的,所以我说了谎,我跟他们说,我是被李景天在他的酒店强丨奸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但是我真的就说谎了,所有人都在骂我,所有人都在同情李景天,然后我意识到,我根本不可能战胜李景天啊。
因为我说谎,我失去了给自己讨回公道的机会,更失去了给声声讨回公道的机会,没有人会再相信我说的话,这些都被我亲手搞砸了,这都是我的错。
今天下午的时候,李景天打电话给我,约我去宏景见面,他说他想补偿我。
我知道,他一定是不想让我再活下去了。
但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会有人再查一遍我的案子呢?
我会不会遇到很好的警察,就像那个女警官一样,能相信我,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如果我的命,可以换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你们看到这封信的话,那我为什么不去死呢?
其实,我也没报太大的希望,但是我想啊,反正人都要死了,再做一些幻想也没错对不对?
我很清楚,你们已经很难有机会替我讨回公道,但我希望,无论如何,你们能替声声讨回一个公道,他真的是无辜的。
求求你们,相信我。
【二】
这封信没有最后的落款。
并以你好为开头,以相信我为结尾。
许染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否最终会有人拆开这封信,但她还是清楚陈述了所发生的一切,她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林辰第一次觉得,公道这个词竟然这么重,它重如泰山,重到令人绝望。
不知不觉,林辰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他很清楚自己的眼眶现在肯定红得吓人,可是他想,他真的不能再哭了。
他的手拂过这张雪白的信纸,这张纸很干净,虽然许染笔迹幼稚,但是这张纸真的很干净。
许染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没有流一滴眼泪。
这封信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么坚强,他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另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虽然满头散发,妆容凌乱,但她正用非常坚定地目光看着他。
是啊,她们都是杂草般顽强生命力的姑娘,虽然生活灰暗,但她们心中的信念,有时却比其他人来得更加坚定一些。
刑从连的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他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看完了那封信。
林辰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看向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男人。
就在这时,刑从连的手机铃声响了。
刑从连的手依旧搭在他的肩头,他用另一只手接起了电话。
那通电话很短。
大概电话里的人,只说了一句话。
刑从连也只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但林辰很清晰地感觉到,刑从连搭在他肩头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颤抖很短,但对于刑从连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林辰望着他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一切。
“许染走了。”
刑从连很平静地说道。
在刑从连说完那句话后,屋内忽然变得非常平静。
这是必然的结局,这也是她所祈求的结局。
林辰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那里下着连绵的雨,雨很细也很软,像姑娘细软的头发,也像姑娘那么无关紧要的一生。
夜真的很黑,宏景那边的夜,也一定是同样的黑。
林辰望着漆黑的夜空。
他忽然在想,如果人的信念啊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冲破一切时间和空间阻隔,那么许染应该是知道,他们看到这封信了。
所以啊,她坚持到现在,终于可以结束她不那么长,也不那么好的一生。
刑从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再次望向那位,他爱得有些深刻的男人。
他忽然想问一个问题,于是他也很顺其自然问出了口:“你的保证,很有效吧?”
刑从连忽然在他面前蹲下。
他用非常深邃但宁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然后回答了这个问题。
“请相信我。”
他这样说。
……
王朝后来来得有些晚。
他到红街的时候,林辰已经同刑从连一起整理好了所有相片以及那封信。
他们走的时候,莉莉小姐在房间内睡得很熟,他们关上了那破旧的铁门,再次走入细雨中。
少年抱着脑袋,蹲在他们先前站的那盏路灯下。
看见他们走来,王朝非常激动地跳了起来,压低声音喊道:“阿辰老大,你们终于来啊,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王朝这个孩子,也真是有这种奇怪的魔力,当你看到少年永远不会黯淡无光的眼神时,就仿佛是在无边黑夜里遇见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他会让你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辰走过去,揉了揉少年湿漉漉的脑袋,跟他说:“我们走吧。”
大概是离得近了,王朝也察觉出他们的异常。
“阿辰哥哥,怎么了,你……你是不是又哭了?”
林辰忍不住笑了笑:“这次真的没有。”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辰发现,王朝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竟然变得有些无法回答。
“许染死了。”
刑从连走到他身边,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王朝一瞬间变得非常惊愕,他不可思议地问道:“那那,我们是不是没有案子了?”
望着少年失望但并不难过的目光,林辰开始明白,为什么刑从连总是在保护王朝。
林辰想,虽然今天夜里过得如此跌宕如此刺激,但最幸运的事情是王朝可以不用看见那封信。
这个安排,是他们今夜唯一的好运。
“不,现在,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调查谋杀案。”在他身旁,刑从连再次说道。
“可是,可许染不是死了吗,难道你们刚才在莉莉小姐那里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王朝敏锐道。
“是啊,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林辰捏了捏王朝的脸蛋。
“但是这个线索,让你们很难受,对不对?”
“你怎么话这么多,想这想那,是想跟你阿辰哥哥学心理学吗?”刑从连粗暴地打断了他。
说话间,他们重新开始向巷外走去。
他和刑从连并肩走着,王朝则面对他们,很轻快地边走边退:“那老大你说的调查谋杀案是怎么回事,是刚才发现了证据证明李景天涉嫌谋杀许染吗?”
“没有证据。”林辰说。
“那那,怎么能说是谋杀呢?”
“小王先生,请问你对谋杀这件事情,有什么误解吗?”刑从连很严肃道,“并不是说,李景天拿刀捅死许染才是谋杀,逼迫、诱骗、教唆他人自杀的,一律按照故意杀人罪论处,你真应该好好读读书。”刑从连总结陈词。
“那现在,我们是要调查李景天是怎么致使许染自杀的证据链吗,咦,许染是自杀吗?”走到巷口时,王朝终于跳回了正常方向,“我们那下面我们要干什么啊?”
王朝又问了一句。
“我们要先证明一件事。”刑从连说。
“什么事?”
“我们要证明,许染并不是那个走上舞台试图割断李景天喉咙的凶手。”
林辰想过,刑从连会怎样安排他们下一步的行动,但却没有想到,刑从连会这么说。
他有一瞬间的不理解,但又在瞬间理解。
这就是刑从连啊。
……
许染遗书写得太早,并没有提及她在去宏景后的事情,她只是说,实际上李景天约她去的宏景。
至于她为什么会穿上那条红裙她为什么会打扮得和那位割喉凶手一模一样,这些事情许染都没有说明。
所以,信件里内容都是许染单方面陈述,甚至连许染本人都在信件最后表明,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说法。
也就是说,他们仍旧不能排除那个可能性。
这个可能性是:其实所有的事件都是许染所为,许染为了替宋声声和自己向李景天复仇,所以策划了这一切,并用她自己的死完成了整个阴谋的最后一笔。
虽然任何人在看完那封信后,都不可能会相信存在李景天是无辜者这种可能性。
但基于事实的案件调查,和许染的央求无关,只和事实上的证据有关。
就算是李景天这样坏到极点的禽兽,也有和许染一样,享有接受他们公平公正调查的权力。
而这个调查最关键的突破点在于,那位割喉者,究竟是不是许染。
事实上,那位割喉者的身份,一直是李景天一案需要调查的首要内容。
林辰依旧感激刑从连。
刑从连是信任他对于李景天的判断,所以才再鉴证科调查报告未出炉前,就带他先行赶赴逢春。
但需要调查整桩事情的真相,却不可能绕过割喉案这道门槛。
从案发至今,也不过16个钟头,从他们离开宏景,也才刚刚过去6个钟头。
林辰想,刑从连也大概真是掐好了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宏景方面的鉴证科可以尽快赶出割喉案的调查报告,而与此同时,在这段空白时间内,刑从连正好可以抽空带他来逢春调查李景天对于许染的性丨侵案。
外出办案条件艰苦,时间真的很晚,又或者说很早。
吉普车不在身边,所以他们究竟找了红街旁的一家网吧,地方当然是王朝选的,理由是网吧网速够快。
刑从连在小包厢内坐定后,就开始打电话。
林辰出门,要了泡面,回来的时候,果然听见刑从连正在与负责血迹检验的警员通话。
“怎样?”林辰把泡面放下,问刑从连。
刑从连开了公放,鉴证负责血迹检验的警员声音传出。
“刑队,我这儿的血迹检测刚做完,许染的连衣裙上的血迹里,只有她本人的dna,并没有混合有其他人的血液样本,这个我真没办法证明许染到底是不是那个割喉的凶手啊,您要不像点别的法子,比如看看现场舞台上有没有什么头发丝啊什么,看能不能证明许染去过那里?”
“我知道了。”刑从连挂断电话,沉默不语。
王朝坐在对面,吸了一大口面条,感叹道:“老大,是不是觉得做警察也有点不爽啊,什么都要讲证据!”
“查你的东西。”刑从连敲了敲少年人的脑袋。
王朝很不满:“你怎么不说王朝你先好好吃饭呢,我还是个儿童啊我!”王朝不满地捞起一段面,另一只手还不忘移动鼠标
刑从连懒得和王朝废话,他又打了一个电话,林辰看了眼号码,那是负责现场勘验的另一位警员。
“刑队刑队,求您别催我了好吗,您知道那个舞台上有多少东西吗,我这不得一样样测吗……”
“有检测到属于许染的dna样本吗?”
电话那头,现场勘验的警员仿佛在查阅什么文件,片刻后,他答道:“我暂时是没检测到许染的dna样本……”
“你继续吧。”刑从连再次挂断电话。
第三个电话,是打给负责痕迹检验的警员。
但结果,却依旧令人失望。
“我的头啊、刑队啊,指纹别提了,就那束花的外包上都是布料,根本留不下任何指纹,然后足迹检验嘛,在这里基本就没什么用,您也知道现场又多少人,现在我只能说凶手身高在左右,不过网上到处都是照片,哎,我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刑从连挂断了第三个电话。
依旧无功而返,依旧没有证据,但没有证据,其实也是件好事。
虽然他们能够拿到的检测结果都对案件侦破起不了任何作用,但好歹,许染的嫌疑,正在一点点洗清。
刑从连锁眉沉思片刻后,似乎又准备继续打电话,但他却迟迟没有将号码拨出。
林辰把泡面推到了他面前,说:“先吃点东西吧。”
像时也确实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刑从连终于放下手机。
林辰和他一起掀开泡面碗。
面泡的刚刚好。
网吧包厢里烟味很浓,窗外的雨渐渐由小转大,不过房间内,除了他们吸食泡面的声音,只有计算机风扇发出的嘶嘶声。
王朝最先干完一整碗面,他把汤底都喝光了,抹了抹嘴,对他们说:“老大阿辰,我已经把网上能找到的案发现场所有照片和粉丝拍的小视频都发到你那台机子上了啊,哎,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啊!”
刑从连没有和王朝说话。
像是感觉到了孤寂,少年人又开始话唠起来:“老大呀,你别不理我啊,我刚已经替你们看过现场粉丝照片和视频了,真是能看清凶手脸部的照片没几张,更别说拍到正脸的了,好像李景天的傻逼粉丝团号召删除现场的血腥暴力照片,所以没什么人发图,也就是一开始那第一条说凶手是许染的那个微博照片清楚点,我这都得怀疑那个发微博的人李景天安排的了,不过可惜,那个微博倒是没什么问题,确实还真是个李景天铁粉……你说要监控没被遮着该多好啊,不过老大我给你说啊,其实有监控也没啥用,你也知道,人脸识别基于特征点的算法,那个凶手只露出眼睛,特征点都不够,所以我帮不了你什么忙,而且你别怪我说太多啊,那个凶手真的看上去真的是和许染特别像啊,许染还在街上表现出一副畏罪潜逃的样子然后被车撞了,这真的是死无对证啊,你说要是最后现场没有证据证明许染去没去过那里,可怎么办呢!”
“那只能拉网式排查,看是不是有人在案发时间内见过许染,让许染的不在场证明成立。”
听刑从连这么说。
王朝目瞪口呆,含在嘴里的叉子也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林辰转头看着刑从连隐没与昏暗光线下的面容,刑从连很仔细地吃着面,不快也不慢,但非常有条不紊。
他忽然察觉,其实刑从连对于许染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比他更加坚决。
事实上,在会所碰壁后,在读到那封信后,林辰潜意识中已经对调查许染的性侵案感到绝望,因为没有证据,因为有人提前把所有证据都抹除干净了。
可在经历这些事后,刑从连对于这个案件的态度很清楚地在说,无辜者就是无辜者,不能接受出现模棱两可的结果,如果没有证据,那就继续找证据。
林辰还是那样想,如果人的信念强大到可以突破一切时间空间的阻隔,那么,也一定可以突破一切厄运。
就算李景天算无遗策,也一定会有疏漏。
像他们这样的人,必须怀抱有这种信念。
【三】
林辰于是推开面碗,和刑从连一起查看王朝整理出的,安生国际现场所有的照片和视频,试图从中找出那一丝疏漏来。
那些粉丝照片或清晰或模糊,但照片中的主角都是李景天本人,老实说,就算抱着要证明许染清白的心态强迫自己来看这些照片,但看到李景天那张虚伪的面孔重复多次出现,林辰还是很反胃。
并且,他今天状态确实不好,宿醉让他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他低头揉了揉眼睛,察觉到刑从连拍了拍他的肩:“你去帮王朝查些关于宋声声一案的资料,这些东西我来看就可以。”
“是啊是啊,阿辰你快别看那个恶心的傻逼了!”
林辰习惯性想客气一下,但发话的人是刑从连的话,他确实没什么客气的必要。
他点点头,换了个位置,坐到王朝身旁。
“好啦阿辰哥哥,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快说我还要查点什么!”
王朝依旧朝气蓬勃。
实际上,现在他们手上需要调查的案件有三桩之多。
林辰理了理思路,说:“宋声声一案的卷宗我看过,事实上,能结案的卷宗都经过重重审核,出问题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许染说过,她们都认为宋声声是无辜的,那么我想宋声声曾经的粉丝群体里,一定有人有很多人坚持自己,这其中,可能有人掌握了一些证据,这些证据可能存在于曾经的粉丝论战或者论坛中,请你查找一下。”
但林辰并没有告诉王朝的是,在许染在信件中还透露了一则信息,宋声声可能和李景天曾经是同志情侣关系,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扭曲。
“啊呀阿辰你说什么请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不爱我了吗?”
王朝找错了重点,再次嚷嚷道。
林辰只好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我当然爱你啊,乖。”
刑从连轻轻咳了一声。
“老大你怎么了,很羡慕吗?”王朝嘿嘿笑道,然后对他说,“阿辰,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啊,我查这些东西还要一点时间的,而且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王朝指了指包厢角落的一条沙发,对他说。
客套显得虚伪,他确实需要睡眠:“好。”林辰说完,很干脆在沙发长椅上躺下。
“辛苦你们了。”闭眼前,他多说了一句。
“不爱我了吗!”王朝继续拖长调子。
林辰赶紧闭上了眼睛。
困意如潮水般将他覆盖。
其实在睡前,林辰还想对王朝说,一个小时以后无论如何要叫醒他,但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出那句话,便陷入深深的睡眠。
他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一开始,是那条无比漫长的红街,洗头发的霓虹灯在地上变成了红绿相间的细碎光影,如同莉莉脸上的眼影般细碎。
然后他看到了莉莉在对她哭,很快,莉莉的哭声变成了出租司机关师傅的笑声,因为它们都一样的响亮并且情绪饱满。
画面退回至皇家一号黝黑的地下室,刑从连拉着他奔跑,然后他们两人躺在床上,刑从连在他刑从连在他身上挺动着。
在床上的时候,他侧过头,看到了许染的面孔。
许染满脸是血地望着他们,她倒在血泊中,一辆卡车将她碾压而过。
李景天的面容忽然出现,他眼神阴毒却兴奋地注视着血泊中的人,画轴仿佛在一帧帧倒退,倒退回一切最开始的时刻。
周围非常喧嚣吵闹,人与人相互拥挤,李景天在歌唱,透过人与人的缝隙,林辰看到有人走上了台。
那是个穿红裙的姑娘,不高,很瘦,姑娘手里捧着一束花,她把花交给李景天,李景天抱了抱她。
鲜红的血液,从李景天喉咙里渗透出来。
林辰猛地睁开了眼。
他从沙发上坐起,不知不觉,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王朝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刑从连很稳定的点击鼠标声响了起来。
他向他看来,却没有说话。
林辰闭上眼,用力抚住额头。
如果每个梦境都必然昭示什么的话,林辰想,他的梦,也一定有所预示才对。
李景天最后抱着许染。
他再次睁眼,扶桌站起,并走到了刑从连身边。
刑从连在看一张照片。
那是出现第一张指控许染就是凶手的照片。
这张照片非常清晰。
对于失去现场监控的他们来说,这已经是所有照片中,最清晰的一张了。
照片中,李景天背对镜头,似乎正要拥抱鲜花的粉丝,他的手高高举起,要搂上凶手的肩头。
刑从连不断放大着那张照片,将李景天的手部位置不断放大。
刑从连转头问他:“你记不记得,李景天的手,最后搭在了哪里?”
“肩上。”林辰无比确定地回答。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照片中很不起点的一处位置。
在那条红裙的肩部,有两条皮质的装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