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风云之谋定天下
只见那士兵被银铃索一缠,好容易哼对了的歌忽然就断了音成了绝唱,连个字都叫不出来。
阿葵一手抓住地上的树根,另一手一收银铃索。那士兵立刻如同一只蛤蟆一样,往前趴着飞了过来,直落在阿葵身旁,还露着白花花的大屁股。
阿葵踹了那士兵一脚,发现动也不动,已是被银铃索给勒晕了过去。
“方便就方便,还唱什么歌嘛!叫你方便时还唱歌!”阿葵一边嘟哝着,一边去解他身上的衣服。
不一会儿,阿葵已换好了衣服,又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上。眨眼间,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兵。
这兵士的衣服真奇怪,怎么黑乎乎的,跟夜行衣似的。这个长筒又是干嘛的?
阿葵翻看了一会儿也没看懂,只见筒上写着两个字:“神机”。
她心想,既然这兵士原先就背着,索性自己也背着,省得露了破绽。
一切拾掇完毕,她昂首朝渡口走去,心中暗自得意。
我阿葵的易容术可比阿藤强多了,除了鹫尾姐姐,看还有谁能瞧出破绽来。
可走到大军前,她忽然怔住了。放眼看去,大多数的军士的衣服不是绿色,就是灰色,她这么一走过去,简直是万绿从中一点黑,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她刚想先溜到别处躲起来,不料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过来,已是无所遁形。
这可怎么办,要不是带着面具,这脸上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阿葵心里暗暗叫苦,当初就觉得这兵士的衣服有点怪,怎么就他穿得不一样呢?
正不知所措间,忽然远处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
“过来!”
众目睽睽,阿葵只好顺从地走了过去。
只见一名老将威风凛凛地正盯着她,口中低声斥道:“你这是在胡乱跑什么,怎么闯到太师跟前来了。”
阿葵硬着头皮答道:“小人内急,出去解了个手,回来便迷了路,还望恕罪。”
老将尚未答话,身后的高台上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韩统领,不必苛责。这神机营常年驻守帝都半步也不出,忽然随军出征,自然是不认得方向。”
说话之人显然身份更为显赫,只见他身着金甲金翎,腰间一把细长的宝剑粲然生华,明明像是一军的统帅,言语间却有着儒生特有的一种书卷气。
被称作韩统领的那老将脸上一红,拱手道:“多谢太师大度包涵。”
被称为太师的那人嘿嘿一笑,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只是这过了岸便是他境,日后遇上了敌人要是还不分西东,连打哪儿都找不到,岂不糟糕?”
话音刚落,太师身边的数个将领已是跟着笑出声来,把那韩统领笑得好不尴尬。这神机营乃是自己淞阳大营中最得意的军队,今日没来由地被抢白了一通,还回不得嘴。
“还不下去?”韩统领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他见阿葵依然是一脸茫然,又气又无奈,指了指另一边低声道:“神机营在那边!”
阿葵低头赶紧要走,忽然身后又传来一阵笑声:“都说神机营的机关精妙独到,绝冠三军……”笑声未毕,已是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袭来。
阿葵的暗器功夫是自小便练就的,闻风辨声便了然于胸,不用看就知道大约是枚铁蒺藜掷了过来,她自忖不好掏出自己的兵刃来挡,便头也不回地顺势将肩上背的那根黑色长筒一翘,对准身后,想要以筒收了那暗器。
她刚举起筒来,忽然发现筒边有个小凸。
这是什么?
她心中好奇,按了一下,只觉筒中一动,听得“叮”的一声,紧接着是“哎哟”一声,众人哗然。
阿葵急忙转身看去,发现是两枚圆刃镖,大约是从自己的长筒中射出去的。一枚与那铁蒺藜相击跌落在地上,另一枚却打在了一个偏将的脸上,鲜血直流。
原来那偏将见太师出言讥讽神机营,想要跟着阿谀奉上,趁势也露一手暗器功夫,不料反被阿葵的圆刃镖给打中了脸。
韩复的神色顿时舒缓了不少,方才那枚铁蒺藜来得毫无征兆,他欲出手相救已是不及,不料这兵士居然举手便化解了攻势,不仅没有折损神机营的面子,这一手功夫还把在场之人都看得暗暗喝彩。
韩复朗声道:“神机营的神机筒向来一触即发,百发百中。方寸之间难免下手失了轻重,还望勿怪。”
既然所有人都看见是那偏将偷袭在先,自然也就不能怪罪神机营的这小兵士下手太狠。连慕云佐都不禁点头称赞道:“这神机营的手段果然不错……”实是心想,如此骁勇之军,他日与敌对阵之时又多了几分胜算。
韩复深谙见好就收之理,转头一看,阿葵还呆在那里,不由斥道:“还呆在那里做什么?快下去。”虽是斥责,却是怕她被怪罪,与方才呵斥的语气已大不同。
阿葵见这在场的不是太师就是统领,暗忖怎可错失窥探的良机,便作势耷拉下肩膀佯装不适,低声道:“统领大人,那枚铁蒺藜好大的劲道,小人方才接镖时,被神机筒撞了一下击伤了肩胛,强撑着才没露出破绽……”
韩复心中暗暗称赞,没想到小兵士如此硬气,宁可强忍着痛也不肯堕了我神机营的威名,一招手吩咐左右道:“扶他在一旁歇息。”
阿葵顺着两个兵士的搀扶,心安理得地往韩复身后席地一坐,堂堂正正地开始偷听他们的对话了。
这边传令兵已飞奔过来。
“报!鳯头舰已停至渡口。”
韩复满意地点点头,向台上的慕云佐躬身道:
“太师,既然鳯头舰已到了,就请太师先上船吧。”
慕云佐“嗯”了一声,正要起身走下台来,忽然一阵异风刮来,咔嚓一声,生生将竖在一侧的帅旗截腰吹断,直刮在半空中。
众人尽皆变色,尚未交战帅旗便断,真是个恶兆,且那半截旗子还飘在空中忽左忽右地乱晃,不知要被吹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