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棺材铺
如果她是守护阵门的玉女,我要做的是杀死她,而不是救她。
但我现在偏偏又没有办法杀掉她,皱了皱眉,我又问:“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有,那边......他在......水里......”每说一句,女人的痛苦就会增加几分,足足用了一分钟,她才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
但表达出来的意思,仍然不够完整清晰。
那边是哪边?
谁在水里,金童?
我抬头打量四周,这一片区域被火光照耀,到处都红茫茫的一片,而远处的地方依然笼罩在灰色当中,看不清哪里会有水的存在。
“具体在什么方向?”隔着熊熊烈火,我大声询问被烧焦的女人。
女人艰难的张着嘴,可此时她的嗓子似乎被彻底烧坏,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声,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最后,她把头偏向一边,痛苦的望着某个方向。
“就是那里?”我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双眼能看到的尽头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和炙热的火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思索着当前的情况。
荆无名说过,在门中世界的金童玉女是最虚弱的状态,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无法对我动手,所以利用自己的惨境博取我的同情,然后将我引到陷阱中。
她指的方向我不能轻易过去,但我也不能留在这里干看着,不如先想办法找到那个金童,看看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
回头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那点亮光如同黑夜般的星星一样闪烁,虽然遥远但是永远不会消失。
我又拿出沙漏看了看,还有40分钟左右的时间,得抓紧了。
不再犹豫,我远离了这片区域,没有朝女人所指方向相反的地方出发,而是选择了中间的位置。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走在中间我也能看到那边的情况,及时赶过去找到她所说的水。
离开了那片焦土,炙热的感觉不再,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冰凉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我小跑着前进,大概十来分钟,左边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那一片的天空逐渐变成了冷白色,空气也更为寒冷。
女人没有骗我?
犹豫了几秒,我调整方向朝左边跑去。
天空越来越白,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惨白色,空气阴寒的仿佛进入了最寒冷的冬季,都能呼出雾气了。
即使我处于奔跑的状态,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打冷颤。
这是一个与女人那边完全相反的世界。
脚下的地面逐渐变得泥泞起来,前方隐隐的传来水流动的声音。
真的有水?!
握紧手中的黄符,我加快速度朝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地面的积水越来越深,到了后面冰凉的水面漫过我的脚踝,冻得我的脚有些僵硬,我仿佛跑进了一条大河当中。
再往前跑,我浑身都要被打湿了,我及时的停下脚步。
这是一条宽阔深邃的大河,水面倒映着惨白的天空,看起来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河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中间孤零零的漂浮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顿时头皮发麻。
那是一颗人头!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到来,人头缓缓的转过来面对着我。
我看到一张男人的痛苦面孔,皮肤像是冰柜里的尸体一样,比水面还要苍白几分。
他缓缓的睁开眼,用白色的瞳孔看了我几秒,突然毫无征兆的朝我游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拿着符纸的手横在胸前。
人头在距离我还有几米远的位置停下,我这才看清他不只是一颗人头,而是身体泡在水中,只留一颗头浮在水面。
难道他就是金童?
看着眼前的画面,我的心中有了一种猜测,女人被火烧,男人被水淹,这是否代表他们死亡的方式?
死后魂魄被封在门中,这种痛苦也继续延续,果然够残忍!
“你,你是谁?”男人的身体在水中不断颤抖,水面不停的泛起涟漪,他张开发紫的嘴唇,喉咙里艰难的发出同样颤抖的声音。
他没有像女人一样开口就求救,似乎要清醒一点。
“是那个被火烧的女人指引我过来的。”虽然我已经大致猜出他的身份,但那片水太深,就这么贸然进入水中去杀他,太过冒险。
所以,我把那个女人搬出来,希望能获得他的信任,从他口中得知一点有用的信息。
“她,她还在?”男人一下子激动了,白色的瞳孔里有了一点亮光,可惜他的脸仿佛被冻僵了一样,只能保持痛苦的表情。
但很快,男人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对啊,我都还在,她当然也在......”
我听不懂他在叨念什么,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很久了......”男人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想朝我靠近,但是他努力了几下还是没能如愿,像是有一股力量将他禁锢了一样。
“我们已经受尽了折磨,只想快点解脱,不管你是谁,请你救救我们。”他的眼中又恢复了痛苦。
“怎么救?”我冷静的看着他。
男人沉默了一下,转动头颅望向女人所在的方向,那个位置隐约可见有一点红色的光芒。
半晌,他回过头,缓缓的对我说:“杀了我。”
“杀了你?”我很诧异,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主动求死。
“只有我死了,她才能够得到解脱。”男人努力的想笑一下,但没成功,“我们原本是一对恋人,被一个恶人活活折磨而死,死后还被困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
“虽然处于一个世界,可我们一个在水里,一个在火海,只能远远的望着彼此的方向,永远不能相见!”
男人的痛苦溢于言表。
“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我却无能为力。我每日都在极度的自责和悔恨中度过,比起心中的痛苦,身体的寒冷又算的了什么呢?”
处于一个世界却永远不能相见,这算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了吧,我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