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年代
全知全能者 !
或许不忍拒绝女儿的孝心,又或许真的想尝试一下通过自我的手段改善身体,又或许之前就有医生之类的对他说过了,而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总之,陈父尝试了。
在女儿和小侄女的帮助下,每周家庭团聚的那一天,他笨拙而小心地练习着瑜伽,从最浅显最基础的动作开始。
但是。
不行。
他颈、肩、腰部的骨骼没法拉伸。
不止没法拉伸,稍微活动大一点,都是刺痛。
另外,他的两个腿关节也尽都是如此。
当天稍微勉强了一下,结果当晚骨关节肿大,第二天早上甚至胃出血!
这明显就是属于另类的“病入膏肓”无法可挽的那种,陈好又急又忧又是自责,眼泪都出来了,倒是陈父很淡定,粗糙的大手拍着她的小肩膀。
“爸这把老骨头,就不瞎折腾了,这玩意儿啊,还得你们年轻人来。”
看陈好还是掉泪,陈父又道:“你别看你爸这样,其实没啥大毛病。好好养着,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
陈好不甘心啊!
她总算知道瑜伽里还有一种东西叫冥想,这个东西不讲究动作,也不需要折腾,只要“想”就可以了!而她认为,她父亲可以的。
但是。
不行。
他父亲一直都有轻微失眠症。
轻量的安眠药都不怎么管用,当然重量的也不可能去吃。
冥想?
在女儿的苦苦恳求下,陈父又试了试,试后的结果是,“这还是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啊,老爸这种粗人,又不懂文化的,玩不来。”
……
这是一个让她又敬又爱的父亲。
除此之外,还有怜。
以及担心。
担心他的身体。
但陈好又能有什么办法?
钱,他们家不缺,如果花钱就能把身体治好,再多的钱,他们家也花得起。
可是……
情况确实如陈父所言的那样,“其实没啥大毛病。”
这很诡异。
但确实是这样。
什么癌症?没有。肝硬化?没有。糖尿病?没有。甚至就连高血压,都没有。
可不就是没啥大毛病?
从头到脚的那些,身体里身体外,说得出说不出的那些,不是病。
也不是伤。
是“积劳成疾”!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陈好才知道,这实在是很可怕很可怕的一个词。
积劳成疾!
而那疾却没法治!
就像你眼睁睁地看着太阳过了中午之后,向西山一点点地下滑下滑下滑,却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办法。
都说人的成长需要契机。
有时候过了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都迷迷糊糊。
但经过某一事,突然之间,就成长了。
陈好就是这样。
是父亲的身体,让她彻底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成年人”了。
那种领悟,不是欣慰,而是苦涩。
她宁愿永远都不懂。
永远都能蹦蹦跳跳疯疯癫癫。
能没心没肺地和好友闺密一起去国内国外扫街,穿越半个地球连时差都不用调。
能不顾形象地从小吃街的这头吃到那头,又或者计划着,那些百年老店、经典名店,这个月吃哪几家,下个月吃哪几家,能把大半年的计划都做好了。
再不能了。
好像人生突然地走过了一个槛,以前能、以前玩得很开心、以前甚至激情澎湃的那些,都被一道玻璃门挡在了身后。
转过身来还能很清晰地看到,距离并不远。
但是回不去了。
……
心情很激动,也很急切,但陈好的车子开得很慢,脑子里一直在翻滚着很多事情。
回到小区,保安亭看到她的车子,早早地升起栏杆。
车停在自家门口后,陈好犹自坐在车里发愣。
音响里正放到“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不错的一首歌。
要不然也不会拷在里面。
但这时,陈好听来,却觉得有点刺耳,伸手直接把音响给关了。
随后,她就一个人坐在寂静无声的车里,在自家的门口,发呆了两三个小时。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了好多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今天周二。
父亲不在家,母亲做保养去了。
回过神来,陈好给父亲打电话:“爸,你回来!”
陈父正在自己公司开会,一个很重要的集团管理层会议,一般会议甚至是高管级会议,哪怕是涉及到公司相当动向的,他早已经都不必再参加。
他是集团的天。
作为集团的开辟者,他对集团的掌控力,就如同太阳在太阳系中的位置。
接过电话,他道:“小好,什么事?”
“你回来再说!”
“好,听我家闺女命令。先透露一下,说,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开完会立马就回去!”陈父呵呵。
这个会,在这个电话后又开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等陈父到家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
饭菜早已经做好,保姆做了两道大菜,陈好和她妈妈一人做了个小菜。
不管陈父在不在家吃,他们家的晚宴一向都比较简单。
陈父回来的时候,客厅里还飘荡着饭菜的香味。
但已经饥肠辘辘的他并没能第一时间享受到晚餐,而是直接被他的女儿拉到了她的琴房里。
二楼,很大的一间琴房,当初是做了隔音设置的。
别说门,哪怕窗口部分,也是特制。
一家三口进了琴房,关上门,拉好窗,打开灯。
“小好,耍什么把戏?我饿着呢!”陈父一直笑呵呵着,说着这话时,还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在女儿面前,他的性子一直都很好,更从来都没有把坏脾气带进家里来过。
姐弟俩小时候,陈父对他们又是骂又是打的,不听话的时候照打不误,但自从上大学后,陈好却是没听过父亲一句重话,更别说打了。
而这两年来,在家里,更是她“管着”父亲。
“爸,你坐下,就是躺着也行。”
陈好让父亲和母亲都坐下。
不是椅子上,而是地上。
琴房的地面是铺着厚厚的毛毯的,很干净,硬要说的话,说是一尘不染也没错。
陈父带着诧异地坐下,坐下后,他的两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着,一方面是放松一下身体,另一方面也是如果身体前屈着,他的腰会有点受不了,难受。
又或者说,他的身体,不适宜他坐在地上这种动作。
这情况,小好是知道的。
就在他的诧异间,他看到女儿端了一支线香过来,然后在他的面前地上,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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