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伤无大碍,只是如此模样太过狼狈了,李落转动眼珠子,好不容易看见不远处有半件衣裳,正打算抓过来盖在身上。只是轻轻一动,血璃便即察觉,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然后板起脸娇喝道:“别乱动!”
“我……”
“不许说话!”血璃瞪了他一眼,目光向下游弋,李落大窘,急忙呼道,“非礼勿视,你转过身去!”
“嘻嘻,嘿嘿,该看的都看了,害什么臊呢。”
“你……”李落气急,好个不知羞的女子。
话是这么说,血璃多半是怕李落挣扎,坏了伤口,捡起衣裳盖在身上,噗嗤一笑,回头接着洗起衣裳来。李落偷瞄了一眼,那衣裳的的确确是自己穿的那一件,长叹一声,虽然莫可奈何,但也有一丝甜甜的暖意。
四周静了下来,就连方才还在啼鸣的小鸟虫儿也觉羞臊,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她洗衣的哗哗水声,格外静谧安详。听着听着,李落就又睡着了,这次没睡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正在晾衣裳,那个身影一瞬间和昆江河畔的包子铺里的那个人重合在了一起,李落喃喃低唤:“沉鱼……”
血璃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沉鱼是谁?”
李落轻咳一声,笑道:“没什么。”
“哼,不想说算了,谁稀罕。”娇笑可人,让他好生难懂,到底眼前这位血剑之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落静静的看着她抖落衣裳上的水珠,晾好,再用手抚平,然后捋了一把额前秀发,温柔的好似邻家姑娘,而且她的眼神也很温柔,比极北的水还要清澈,还要多情。李落猛然醒觉,她也在想着谁,而且那个人一定不是躺在地上的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会是谁呢,莫非是当年让她为情所困的那个人。
李落穷极无聊,揣测着血璃的心思,渐渐入神,就连血璃回头也没留意到。血璃看着他,目不转睛,在他眼神里的怀疑、不解、偷笑和不怀好意清晰可见,看着看着,血璃大恼,扬起手,想了想又忍了下来,别叫自己一巴掌再把他打的旧伤复发。李落吃了一惊,尴尬一笑,忙不倏避开血璃咄咄杀人的眼神。血璃哼了一声,暂且饶过你,等伤好了,新账旧账一起算。
“那些是什么人?”李落岔开心思问道。
“不知道呀。”
鬼话,李落不齿,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报了你的名号。”
血璃一怔,脸色骤然发红,气哼哼的捡起两块石头,想扔又没扔,捏在手里,李落眼皮一跳,分明看见有细碎的灰尘从她手边流了下来,连忙说道:“他们似乎很怕你,但是你昏睡不醒,这些人就像趁机作恶。”
“哼,奸险小人,等你伤好了,本主人带你一一讨回来,几只畜生就想伤我,做梦!”
李落随声附和,点着头,忽然想起了一处古怪,抬眼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有妖兽的?”
血璃一滞,张口结舌,摆了摆手傲然说道:“我是在说那七个穿黑衣服的人,什么妖兽,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一脸无辜的血璃,李落长叹一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七名黑袍只剩下四个,哪来的七个之多,果然,最难叫醒的是装睡的人。
血璃察觉李落眼神有异,有些心虚,忽地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脸颊,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我这脸上怎生有些疼?”说罢走到水边垂首瞧了瞧,指着吹弹可破的俏脸,“你看,这里还有些红呢。”
李落眨了眨眼睛,一脸平静的说:“这……我倒是不知,也许是带你突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吧,得罪。”
“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落斩钉截铁的答道。
血璃狐疑的看了看李落,似是想从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瞧见什么破绽,末了不死心的凝视着水中倒影,一边用手比划着,猛地抬头,恶狠狠的喝道:“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手指的痕迹,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打我了!?”
“怎会。”李落怫然,大义凛然的说道,“便要打你,也须得是你醒着的时候,乘人之危,岂是男儿所为。”
“你没骗我?”血璃揉了揉脸颊,疑心难解,皱眉瞧着李落。李落连连点头,大有一股慷慨赴义的感觉。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什么异状来,血璃泄了气,忽然大恼,闪身到了他身边,一把揪起他的耳朵,娇叱道,“竟然敢想打我,反了天了。”
李落忍着痛,喝道:“便许你打我,不许我打你么?”
“那是当然。”血璃怕李落动气迸了伤口,松开手大咧咧的说道,“谁叫我是你的主人呢。”
李落冷哼一声,自是显露愤懑不平之意,不过背心冷汗直冒,万幸骗过了她,若是叫她知道自己为了叫醒她趁着睡着的时候打了她的耳光,还不知道有什么苦要受呐。
“看在你尽心尽力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李落想躲当然是徒劳无功,血璃嘻嘻一笑,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去了一旁。
一个极北的白天过去,内伤好了许多,只是外伤却不易好,纵然这极北山野数百年之龄的仙草灵药遍地都是,不过伤的太重,也不是将养几日就能全好的。血璃这些日子哪里都没去,只照料着他,摘野果的时候也不走远,快去快回,要么便是抱着他一道去,一刻也不分开,着实叫他好生不自在,说了好些次自己能走,只是人家充耳不闻,且还乐在其中,大约是将他当成尚在襁褓之中的娃儿一般,只是这娃儿是哭是恼,她却浑然不在意。
李落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许多不明所以的情愫,每每在她看着他的时候,好像是在看一个恋人,一个至亲,更或者是骨肉血亲,但是却能分辨的清楚,在血璃眼中,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只是把他当成了他,而他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