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受恩容易还恩难呐,这些等回去以后再说吧,我想知道的是术营对异鬼可有什么定论?”
诸将面面相觑,都有难色,李落一愣,问道:“怎么?”
“启禀大将军,这一年间我们试过很多种方法,但从来也不曾生擒过一个异鬼,就算生擒,要不了多久也会自残而亡,而一旦这些异鬼死后就会风化成干尸,不出一个月,一触即碎,根本没有办法运回北府。前些日子末将刚刚传信云帅,云帅也已经遣蒋大人率人前来相助。”迟立疾声说道。
李落点了点头,道:“卓城呢?”
帐中诸将都沉默了下来,李落一看大是惊讶,问道:“莫非卓城的流言蜚语已经有燎原之势了吗?”
时危和丁斩相视一眼,丁斩苦笑道:“大将军,末将只是道听途说,卓城朝野上下对大将军的风评好像不怎么友善,说大将军……呃,反正是些胡言乱语,大将军别放在心上,等他们有朝一日看见眼前所见,自然会信大将军的。”
李落笑了笑,这种情况已经猜到了,李落执意北上,免不了有与蒙厥拨汗暗通款曲,图谋天下的猜忌,这种事在卓城犹胜,若非迟立和云无雁封锁了李落失踪的消息,说不定还要乱成什么样子。异鬼的说辞,卓城里那些人怕是没有多少人会信,李落并非埋怨,在亲眼所见之前,只怕就连时危和丁斩也不会信,如今见了,信了,但远在万里之外的大甘天子和朝中群臣又有几人会信?李落不好说,至少自己那些同宗皇兄皇弟中多半没一个人会相信世上有这样离奇的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末将也是不久前刚收到云帅传书,卓城急报,太后殡天。”
李落一愣,良久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大将军与冷公子失散后的第二个月。”
李落沉默了下来,诸将皆无言语,就连呼察冬蝉也知机的待在一边不说话,呼察冬蝉知道可以拿李落靠女人这样的闲言碎语开玩笑,但千万不要拿死人的事说三道四,就算李落一向对自己亲厚也最好知分寸。
子欲养而亲不在,大甘太后,李落的亲奶奶,当年就是她一手将李落扶上了如今权倾朝野的地步,或者说是她推波助澜,假借万隆帝的手,将大甘中兴的担子交到了李落肩上。李落尚不及落冠,逢太师于乘云作乱,朝中无人可用,说是皇太后眼光毒辣也好,孤注一掷也罢,正是她看到了对大甘李氏已存怨恨,却又文武双全的李落,才设下如此大的一个赌注,将李落拴在了大甘李氏一族当中,若非如此,李落或许如今已经放归山野,早早做了一个逍遥侯。之后不管李落做什么,在大甘的太后眼里万事皆可,但唯独有一件事,就是不能立李落为太子。说起信任,万隆帝对李落的信任已经有些盲目,但大甘太后对李落的信任却是有代价和条件的,那就是李落可以当李家家门守护,却不能当家主。老人的心思李落早些年就懂,李落深得万隆帝信任,外有兵权,内有巡检司,冢宰府,可以说多半个大甘朝廷是在李落手上,这句话半点不假,但即便如此,在皇权之争中李落却没有多少优势,除了最早的太子李玄奕不算,当年有三皇子明武王李玄旭,后有纪王李玄郢,如今的慧王李玄泽和英王李玄慈,后来居上的晋王李玄悯,这要争天子宝座的皇子就没有少过,而且李落知道以后也不会少,这其中固然有李落无心太子之位的缘故,但来自后宫的风声也不小,那就是李落只定天,不为天,这句话就是太后说的,而且她也是这么做的。其实太后下一句的话更重,李落若为天子,大甘必乱,李氏族灭。
李落若说对自己的亲奶奶有些许恨意,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在天子垂下,只论血缘的亲情未免太奢侈了些,所以李落知道而已,不说破。除了这件事之外,太后做的对于李落而言也再没有什么过分的事,当年草海联军南下北府,军饷吃紧,以宫中为表率,节衣缩食,为北征的大甘将士筹集粮饷,虽说提议的人是云妃,但若无太后首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在大甘后宫幸亏有太后这根定海神针,才没有出太多波澜,就算云妃执掌六宫,未必能比太后强出多少。李落心有戚戚,有亲人离世之悲苦,也有大甘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再少了一根栋梁的遗憾,可惜可叹,却也不曾见上太后最后一面。
就在这时,忽然帐外有将士传音道:“大将军,蒙厥拨汗求见。”
李落收敛了心思,扬声说道:“有请。”说话间,李落起身相迎,相柳儿从外走了进来,此来人数众多,并非只是相柳儿一人,除了令狐丹之外,其他的人李落多半都不认得,看上去兴师动众,不过李落大概猜到这些人来此的缘由和目的。
“拨汗,本想晚些去找你,没想你先来了,得罪了。”
相柳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然后让出身后诸人,向李落一一介绍了起来:“王爷,这几位都是代表我们草海几个部族的长者或者头领,他们有事相询。”
李落环目一扫,离相柳儿最近的那个老者李落见过,当初大甘使团回礼时他也在,蒙厥王叔旗尔丹,除了蒙厥王和蒙厥拨汗,在蒙厥找不出几个比他更位高权重的了;帝圣九彩来的有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手长脚长的壮年男子,叫布格,帝圣九彩飞鹞军的将领,身边是个年纪与李落相仿的年轻男子,皮肤黝黑,双目细长,嘴唇很薄,给人极为自负的感觉,是帝圣九彩的图曼,差不多就是大甘太子的意思,盖束颦不在此列;瑶庭除了令狐丹,还有一名长者,花白头发,胡须倒是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