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断崖犹如尺量,远远望去平滑如镜,似乎都能照出彼此断崖的倒影。
海水从断崖口奔流而入,卷起混沌汹涌的波涛,流进了黑山背后。宋无缺深吸了一口气,喝道:“摩朗滩!”
琮馥秀眉微扬,道:“这道一线天就是摩朗滩?”
“嗯,先祖有记载,断口如镜,横贯一线,便是摩朗滩。”宋无缺沉声应道,“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模样,好一个东海摩朗滩!”
“为什么海水会流向摩朗滩,难道海面还有高低?”流云栈不解问道。
“那倒不是,海上有暗流潮汐,这座山恰巧挡在了暗流的流向上,所以才会有海水倒卷的景象,不一定是海面有高低。”琮馥淡然答道,随即话锋一转道,“你们确定这里有拘魂船吗?这样的海浪狂流,船根本靠近不了,那道一线天看着能过一艘船,但我敢断言这世上最厉害的水手也过不去,如果强行闯进去,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船毁人亡。”
没有人反驳,看到海水蜂拥怒啸流入一线天的景象,别说是人,就连一只鸟也飞不过去。一线天中的水流进退杂乱无比,到处都是乱流漩涡,船一旦进入这道一线天,不出半刻,恐怕就会被海水卷起砸到两旁的断崖上,而这道一线天看着最少也有近百丈之遥,除非真有仙家手段,要不然只能是望洋生叹,徒呼奈何。
琮馥见众人都不吭声,有点幸灾乐祸的斜眼瞥了瞥相柳儿,轻哼一声道:“这下死心了吧……”话音刚落,还不等相柳儿蹙起蛾眉,就见琮馥脸色一变,大叫道,“快退,船要被卷进去了!”
司游倦脸色大变,狂吼呼喝,扶琮勇士齐齐失色,铆足了全身力气,解帆转舵,拼命操船向来路退了回去。这时,船身猛然一颤,船速清晰可辨,船上众人都能觉察出来战船仿佛跳跃般向一线天扑了过去,就在众人被一线天惊世骇俗的景象引去心神的瞬间,暗流不知不觉的悄然将战船推了过去,倘若不是琮馥先一步察觉到异状,后果不堪设想。
战船后退的速度远不及被暗流卷入的速度,船身离一线天越来越近,一旦陷进去,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等死,再没有第二个办法。
琮馥的脸都绿了,顾不得埋怨相柳儿,飞身抢上舵台,死死把住船舵。战船船身倾斜,几乎与海面贴在了一起,船上众人立足不稳,东倒西歪,却还是没有办法挣脱暗流的魔爪。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腾空而起,一左一右抢上桅杆,刚刚落下的船帆被两人同时扯了起来,左侧那人高声喝道:“王爷,接着!”一条粗如儿臂的缆绳被甩了出去,划空而过,在狂风海浪之中准头丝毫不差,稳稳落入右侧之人掌中。右侧那人也在同一刻甩出了手中缆绳,电闪一般扫向左侧桅杆上的人影。两支缆绳一左一右,在半空中交叉打了一个结,猛地,两道人影各自扑向海面,借助浑身的力气,将船帆拉横了过来,桅杆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咯声,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扭断一般。半空中,右侧人影呼道:“乐今!”
琮馥心领神会,倏地松手,战船猛然正了过来,宛若离弦利箭,比起真正的海中凶兽刺背龙鱼还要再快三分,向一线天决然冲去。就在船上诸人大惊失色,来不及反应之际,琮馥大吼道:“满舵,冲过去!”
扶琮水手齐齐厉啸一声,战船轰然破浪疾驰,贴着一线天的边,绕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线,借着海风船速的力道和势头,差之毫厘的从断崖口一掠而过,擦着黑山断崖下的暗礁勉强冲到了一线天的另一侧。
黑山的阴影排山倒海般压了下来,让船上诸人透不过气来,尽都失了言语,有心性稍弱之辈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自言自语着什么。而此刻船上所谓心志不坚之辈,放眼天下,已是万中无一的天纵奇才了。
船身一震,闷响声从船底传了出来,船身还是撞到了水中礁石。琮馥掌着船舵不敢松手,直到战船驶离了暗流海域,琮馥这才高呼一声:“司游倦,下去看看!”
司游倦窜入船舱,少顷,人还没出来,声音先一步落入众人耳中:“乐今,船底破了一道裂口,不大,堵得住。”
琮馥松了一口气,气力一泄,身子微微一晃,扶住栏杆,嘴角不住轻颤。这时,两道人影才从船舷外拉扯着缆绳跃上战船,浑身滴水,形同水鬼,正是李落和宋无缺。
李落和宋无缺相视一眼,微微颔首示意,两个人从来没有联过手,而且应该还是仇多义少,不过到了危急关头,彼此的默契就连琮馥麾下这些同生共死数十年的扶琮勇士也有所不及。
“两个疯子……”琮馥喃喃低语,眼中却有笑意。
船上众人惊魂未定,数名扶琮水手趴在船舷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过半柱香的工夫,竟让这些饱经风浪的东海弄潮儿一个个有了脱力之相,足以见得方才生死之间的凶险和紧迫。
战船稳了下来,琮馥不敢有懈怠,虽说风浪小了,但也只是和摩朗滩前相较,比起船行海上,这里依旧还是一处险境。
与勾魂死神擦肩而过,琮馥的脸色着实说不上好看,险些阴沟里翻船,白白把命葬送在这里。
李落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咋舌叹道:“这摩朗滩可比暗石滩危险多了。”
琮馥没好气的瞪了李落一眼,哑声道:“你以为呢!”
李落笑了笑,没有应声,只许琮馥跟着担惊受怕,难道还不许琮馥发发脾气,泻一泻心头这股邪火。
“拨汗,乐今说的没错,这等境地就算有人操船也是九死一生,鬼船传言无人操持,一旦踏入这片海域,恐怕凶多吉少。”唐梦觉沉声说道,一旁房千千皱着童稚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