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崇祯四皇子
淮安府,巡抚公署中。
整个公署大厅,连带着大厅外的院落中,都聚满了一应文官武将。
此时有人刚到,有人在找立足之地,却是吵闹不堪,人声鼎沸。
按照东道主路振飞的说法,来到这里的都是大明朝的正人,都是忠心为国之臣,故而却是直接将人安排到了淮安府公署中相见——其他的地方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而厅中为首的几个座,却是早早的便有人占了,这些能坐到厅中,且能位居首座的,自然不是凡等小官小卒,最低级别,那都是侍郎、侯爷级别的。
厅中上首,端坐在主座的乃是淮安巡抚、漕运总督路振飞,他背后各站着两个将领,手握腰刀,如同两个门神一般,好不威武。
路振飞一身大红的御赐麒麟袍,面目含笑,却威严不减,端坐在上首正堂的案前,只微笑的看着下首的众人也不说话。
他在淮安府说是恭候诸公到来,可是在众人陆续抵达了之后,他的态度明显没有传话众人时的姿态那么低。
现如今高坐首位不说,竟也只是简单的同兵部尚书史可法、守备太监韩赞周、魏国公徐允爵客套了几句,便没有任何表示了,也不知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现如今史可法手中拿捏着未来的新君潞王,而潞王又在淮安府住了这么多天,谁知道这老家伙有没有同潞王勾结什么。
故而众人在落座之后,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路振飞既然都说了要我等众人坐下相商拥立之事,不提刀兵相向,史可法、韩赞周认可,魏国公徐允爵也傻乎乎的跟着点头,他们自然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急切。
嗯,我等正人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而路振飞下首左边一排桌椅上,端坐首位的则是南京参赞军务、兵部尚书史可法,他同样面目含笑,也不言语,只静静的抿着茶水,也不说话,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那淡定从容的气度,让原本便对史可法刮目相看的南京诸公,自然心中又是一阵凌然。
他们比史可法年纪大上很多,混迹官场多年,许多人都是史可法的前辈,甚至是半个老师,对于新人史可法上位成为南京军务参赞兼兵部尚书,他们大多是不服气的。
当然,这种不服气他们是不会明白表露出来的。
不过他们对于先帝提拔新人任要职,多多少少还是有怨言,甚至怨恨的。
且崇祯皇帝为人又多疑,又常常把人贬官、撤职、甚至杀掉,更让这些官僚、特别是东林出来的官员对崇祯皇帝颇有意见。
崇祯皇帝生的时候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如何,现如今已成了“先帝”,这些人却是对崇祯皇帝越加的不甚在意了。
自然,对崇祯皇帝提拔的史可法也没有多么放在心上,不过这是他们密谋以前的想法,自史可法从淮南军中归来,在南京城中搞事情之后。
众人时越加的发现,崇祯皇帝,哦不,是先帝,还是有点眼光的!
史可法此人胸有城府,不是易与之人。
史可法下首二位本该为吏部尚书或者户部尚书,可因为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在此,又掌握这南京守备京营,乃是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却是坐上了二位,其他尚书侍郎只好位居史、韩之后了。
而史可法身后二排首座,则是勋臣魏国公徐允爵了,他代表的乃是南京勋臣,可谓和史可法不分上下,故而只分前后,不分首末。
同样,他的下首也是各个公侯伯依次而坐。
而在他们对面,也就是路振飞右手边一列座位,高居首座的乃是靖南伯(靖南侯)黄得功,他现如今领兵十万,又和新总兵刘不同交好,刘良佐和高杰即使想做首位显显自己,也不得不明智的选择退让。
只是黄得功坐在首座,却是让南京诸臣有些意料不到或者错愕。
马士英那东西去哪了?
怎么是个大佬粗将军坐在首位?
南京诸臣大多是不认识黄得功和其他三人的,故而见此却是纷纷的交头接耳,询问这人是谁。
只是询问来询问去这些南方的文臣武将如何认得北来、西来的四个总兵,不仅如此,他们在点查人数的时候,竟然惊奇的发现,本该也应有一坐之地的山东总兵刘泽清,此时却是不见了踪影。
这人这些人既是意外,又是惊诧!
刘泽清可是他们底气所在,甚至说他们一半的地气皆来自山东总兵刘泽清,现如今刘泽清不见了,可不是要凉凉?
在确定大厅中端坐的众人中没有刘泽清,他们却是一一传话一直问到了巡抚衙门外,那些小官们现如今排队都排到门外了,这些大佬们却是幻想着刘泽清是因为挤不进来,还在门外挤着。
可是这样一传话不要紧,得到的消息更让诸位大佬们肝颤,不仅没有山东总兵刘泽清的消息,就连刘泽清的亲兵、引他们来的年轻小校都不见了踪影。
中计哉!
聪明人一得知这个消息,瞬间便明白过来,他们心中暗骂的同时,面上却不得不强装淡定,又惶惶不安的一一传话。
又联想到马士英也不见了踪影,这些人却是连马士英勾结刘泽清、刘泽清叛变我等正人的情景都在脑海中幻想的一清二楚。
刘泽清不见踪影,马士英未曾露面的消息却是又通过人形传话筒传到了首座史可法等诸位大佬的耳中。
只是本来简单的事实在这些人的猜想和惊恐中却变成了严重扭曲的“事实”——刘泽清和马士英勾连,连带路振飞亦是奸臣,将南京诸公诓骗至此,乃是妄想将诸公牵制于此,马士英和刘泽清拥着潞王亦或福王前往南京皇宫登基。
好吧,马士英、刘泽清不在此处的原因,众人完美的给还原了出来,甚至连路振飞都无需浪费口舌解释了。
一时,刚刚安静下来的大厅中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之声。
王涵青作为掌控吏部的大员,又和户部一般,乃是六部大“部”,自然隐隐居于六部老二之位,见史可法闻此竟然默然无语,虽没有多想,却自知如此干坐定然不妥。
“史公,史公......”
史可法还未发话,王涵青不好出言相问,却是隔着韩赞周轻声唤了两声史可法,然后将自己的想法,半真半假的同史可法讲了。
只是他说的多,史可法回的却是少,只回道:“胜兰(王涵青字)勿忧,且静候便是。”
然后便没有下文了。
见此,吏部尚书王涵青急了,史可法虽表露几次过人之处,然而此时王涵青还是觉着史可法太过年轻了,甚至缺乏胆气。
不过史可法缺少胆气,他王涵青却不会缺了,紧接着,他屁股一抬便欲要质问路振飞,为何等了这许久,马士英和刘泽清还不见踪影。
可刚一抬屁股,却觉着袖子一紧,有人拉着他不让他起身,王涵青向右手边看去,却是一直老生在道刑部尚书陈松明那藏在袖中的手在拽他。
他奇怪的看向陈松明,知道这位老家伙一生为官,虽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却未曾出过一丝的差错,即使到了六十四岁的高龄,仍旧稳如泰山,乃是当之无愧的老谋深算,此时拉他,定然是有什么高论。
陈松明瞥了他一眼,却没有看向王涵青,只仍旧微微垂着脑袋,嘴中却轻飘飘的飞出一句话来:“史者,路之类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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