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巨鳄
巩宁,总督府。
翻看着一份份来自安西省各府县的电报,朱山海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起来,终究还是逼反了冯仁轩,西北自立可谓是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冯仁轩自立称王,西北自立已是指日可待。”副参谋长刘长兴犹豫着道:“不过,冯仁轩坐镇安西多年,西北军又系他一手创建,在西北军民中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只怕他会出兵一统两省.......。”
他没将话说透,朱山海不论是地位、身份、资历、威望、声誉、势力都不及冯仁轩,即便是西北自立,只怕也是为对方做嫁衣。
朱山海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冯仁轩不反,西北根本没有自立的可能,逼反他,只是第一步,至于谁为谁做嫁衣,现在还言之尚早,一则,我们手中还有皇太后和皇上。再则,谁先自立称王,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处于劣势。无须太过担心。”
说到这里,他话头一转,“冯仁轩自立称王的消息必须尽快散播开来,两省的有线电报不必再封锁,全面开通,不过与内地的通讯还是要继续封锁。”
说着,他收拾好桌上的电报,“送给皇太后看看。也随带知会左部堂一声。”
安西总督冯仁轩自立称王?翻看着一份份电报,慈安皇太后不由的倒抽了口冷气,冯仁轩一反,西北自立已是无可避免,而她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谁会相信此事与她无关?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来人——,本宫要与左宗棠通话。”
距离总督府不远的大院里,左宗棠犹如泥雕木塑一般呆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桌面上地上散落着一份份电报,尽管一直疑心这场变故是冯仁轩在背后操纵,但他心里总还存有几分侥幸,如今猜疑成为了事实,他还是颇受打击。
李云麟拿着一叠电报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见的这情形,也不敢贸然开口,默默的站在一边,左宗棠语气衰弱的道:“什么情况?”
“两省的有线电报已经恢复,各府县纷纷来电。”李云麟轻声回道:“安西亦有不少府县来电,冯制台确实是反了。”
顿了顿,他接在道:“汤秉灿也来电询问......。”
汤秉灿?左宗棠仿佛是活了过来,“回电,西北自立乃自寻死路,务必尽快收复吐鲁番,恢复与哈密的通讯和交通,此乃平乱首功!”
“嘀铃铃”电话铃声猛然响起,李云麟连忙快步上前拿起话筒,只听了一句,他便捂住话筒躬身道:“大人,皇太后电话。”
左宗棠连忙起身上前接过话筒,有些激动的道:“微臣左宗棠恭请皇太后和皇上圣安。”
“圣躬安。”慈安干巴巴的回了一句随即径直问道:“冯仁轩反了?”
“回皇太后。微臣刚收到安西几个府县来电,冯仁轩确实已自立称王。”左宗棠的语气十分沉重,冯仁轩这一反,西北两省已沦入万劫不复的处境,而且皇太后和皇上的处境也必然更为危险。
不等慈安说话,他就语速飞快的说道:“微臣不会做那乱臣贼子,不论是何情形,微臣恳请皇太后以安全为第一要务,镇南王必然会快速平定.......。”
话未说完,话筒里就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
果然,左宗棠悻悻的放下话筒,两人通话有人监听,而且还能随时中断通话,他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马上表态,以宽慰对方。
“大人——。”李云麟抓住机会道:“冯仁轩自立称王,必然会迅速出兵,局势可谓危如累卵,巩宁亦是朝不保夕,大人不妨领兵征伐吐鲁番,借机前往哈密......,或是坐镇吐鲁番亦行。”
“馊主意!”左宗棠轻斥了一句,他身为一省总督,岂可弃城而逃,况且皇太后和皇上还在城内,征讨吐鲁番,这借口也太牵强了些。
转而想到此时城内怕是人心惶惶,他缓声道:“待的汤秉灿击败吐鲁番乱军,再着其率部回防省城,放出话去,铁路运兵迅捷,镇南王很快就会调兵平乱,不用担心。”
李云麟:“冯仁轩已自立称王,汤秉灿怕是......。”
汤秉灿是冯仁轩的心腹,也称得上是其左膀右臂,冯仁轩称王,汤秉灿究竟是何态度,还真是难说,若是积极响应,并且配合,那就连丁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左宗棠半晌作声不得,良久,他才闷声道:“西北军也并非都是一群见利忘义之辈,切勿无端猜疑,看其反应再行定夺。”
吐鲁番,城外,大营,中军大帐。
大帐里空荡荡的,只有汤秉灿、赵金文二人,汤秉灿居于上位默默的抽烟,赵金文坐在下首神情自若的啜茶不语,良久,汤秉灿才打破沉闷,开口道:“赵团长是维人.......。”
“我是哈萨克人。”赵金文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纠正道。
西北两省民族众多,汤秉灿还真不太分的清楚各族之间的差别,而且入伍之后一通训练下来,再穿上军装就更难分别了,况且西北军也没有分民族的习惯,“西北军推行各族平等,官兵平等,不论什么民族,都一视同仁。
只要是西北军官兵,都必然誓死捍卫西北军的荣誉,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在分裂西北军,在肆意往西北军脸上抹黑,更是欲置西北军于绝境!”
赵金文冷笑道:“冯司令都已自立称王了,西北军还有什么荣誉需要维护的?”
“冯司令是否自立称王,还言之尚早,况且,就算是事实,也是被你们逼的!”
赵金文放下茶杯慢悠悠的道:“现在争论这些没有意义。”
汤秉灿认真的道:“我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赵金文笑道:“汤司令还真是高抬属下了,属下不过区区一介团长,哪能知道为什么?”
见从这家伙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汤秉灿登时也没了说话的兴趣,恰在这时通讯官在外朗声道:“报告——,巩宁回电。”